chapter140:寒露至霜降那不是十月嗎
聲音出現(xiàn)空洞的回聲,像從某個洞穴之中穿出來的游離之音。
忽然間阿貍程詭異的姿勢向下墜入,巖晉站在岸邊看著她落入黑洞之中,直到漆黑的液體將她隱埋。
這時從洞中傳來一個凄戾的喊聲:“我不會游泳!救我!救我?。?!”
他看見女子掙扎的面容,再次隱埋進了黑色液體之中。
巖晉愣了愣,伸手想要抓她起來的動作,嘴里一個“阿貍”梗塞在喉,這一瞬間,他不知道怎么稱呼這個女子,該叫她什么呢?
只見深洞的漆黑液體,浮現(xiàn)了月光照的見的兩個字“馬舒”。
巖晉覺得那兩個字看起來很恐怖,腳下打滑,直往洞中墜入,這時,他才看清,洞壁上是由人工砌成的規(guī)則磚塊圍成,方才喃喃道:“這是口井!”
一雙手抓住了他的肩膀,使勁搖晃。
巖晉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在叫他:“喂!醒醒!巖晉!快醒醒!”
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好像在哪聽過,在哪呢?
巖晉心中疑惑不解,只覺四肢綿軟無力,頭腦很重,那聲音仍在叫:“快醒醒!巖晉!別睡了!醒醒!喂!”
有什么東西接觸了他的額頭,溫熱的,冰涼的,兩種觸感,心中叫道:“我是怎么了,怎么動不了?”
那聲音又道:“哎!我真傻!以為你吃了那許多春藥不會有事,九龍前爪毒也不會奈何得了你,沒成想,你,你是毒發(fā)后置!笨?。r晉,前日里我讓你吃了那解藥,不就,不就沒有這些事嗎?我也是一時氣急,并沒有真的想至你于死地!你這么走了,叫我這個大舅子,怎么,怎么交代?。r晉!楊姍也傻了,她不能沒有你的照顧!不能啊!都是我,我怎么想著用這種惡毒的毒藥呢!不光害死了那個無辜的書生,連表妹也,也成了癡傻之人,現(xiàn)如今,你又臥床昏睡,我就是個罪人!我是個罪人?。 ?p> 巖晉心下猛的一震,心下暗道:“什么?我那被迫成婚的郡主夫人,她,因為我中了九龍前爪毒,成了癡傻之人?!為什么?她不是吃了解藥嗎?難不成那解藥有假?亦或者投食太晚?哎呦!真不該!當時我如果借用透視,即刻知道那毒游走姿勢,再借用真氣,加以引導,楊姍絕不會,絕不會成了癡傻之人!”胸中一股濁氣上涌,“噗”的一聲,吐出大口黑血,從床上坐了起來,叫道:“楊姍,她,她怎么樣了?”
只見身旁坐著的是太子爍音,兩個貼身侍衛(wèi)站在一旁守候。
爍音驚奇站起身,道:“巖晉!你醒了!太好啦!天佑我爍國!天佑我爍國?。 ?p> 巖晉用袖擦了一下嘴角血漬,抓著他的手臂,道:“太子殿下!楊姍姑娘她怎么啦?怎么會成了癡傻之人?這其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爍音悲從中來,嘆了口氣道:“我表妹她只是尚未恢復神智,那解藥或許還沒有直達腦中,所以此刻她人雖然活了過來,言談舉止卻猶如七歲小孩,許多事情也記不大清楚,每日里只會叫著你的名字,也許過些時日,藥效漸佳,人也跟著醒轉過來了吧……”撿起從巖晉額頭落下來的濕毛巾,清理著他嘴角下顎的黑血道:“你還好嗎?有沒有感覺哪里不適?”
巖晉搖頭道:“我沒事,她,當真如七歲小孩那般?”
爍音點點頭嘆了口氣,將濕毛巾打開,把臟的一面折疊到里層,用干凈的那一面擦了擦手,遞給了身后的侍衛(wèi)武平。
武平恭恭敬敬的接過,遞給了身旁端著盆熱水的宮女,宮女轉身退了下去。
爍音長嘆一聲,道:“現(xiàn)在表妹連我是誰都,都不知道了,整日里只會喊著:“巖晉,是不是你?”,問她什么,她只會點頭搖頭,繞手絹,哎~!都怨我,是我,我害了她!”
巖晉從床上爬起,道:“我要去看看她!”此刻他身上已經(jīng)換了一件水藍色的絲綢袍子,忖得他的五官更加立體膚質甚好。
爍音道:“你真的一點事情也沒有嗎?”
巖晉道:“先前只是有些昏睡,現(xiàn)在醒了,感覺頭腦清醒,精力充沛!走吧,我去見見她。”
爍音點點頭道:“她在隔壁房間里,估計又在念叨著你。”
原來巖晉被人抬回了陀楊郡主的府上。
風從簾子吹了進來,不知怎么,對于再次見到楊姍,巖晉有些心慌。
兩人一前一后的來到了隔壁房門前。
巖晉道:“她,在里面做什么?”
爍音再次嘆了口氣,道:“你自己進去看看就知道了!”推開門,屋內一片漆黑,沒有點油燈,叫道:“武平!是誰又把郡主房中的油燈給吹滅的?我不是記得才給她點過的嗎?”
武平吹起了火折子,道:“今天一連點了幾次,這是第六次點燈……”率先走進屋去,將房中的兩盞油燈點亮。
只見楊姍蹲在床角向床底張望,似乎找些什么。
巖晉不禁心中一酸,叫道:“楊姍!”
楊姍似乎沒有聽見,仍在找著。
爍音道:“沒用的,你必須走過去看著她,或許她會給你一點點回應?!?p> 巖晉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楊姍,是我,你看看我!”
楊姍身子頓了一下,凌亂的頭發(fā)轉過了臉,一張秀氣臉龐上,布滿了灰塵,像從煤堆里走出來的人,指著他的臉,笑嘻嘻道:“真好看!”牙齒咬著下嘴唇,嘴角上揚,手指貼上了他那高聳的鼻梁。
巖晉捏住她的手,冰冰涼涼的,道:“怎么這么冰,你冷嗎?”
楊姍瞪著那雙大眼,無辜的看著他,嘴角上揚,“咯咯”傻笑:“巖晉哥哥!我記得你!”
不知怎么這一句話,竟讓爍音背過身去,抹著眼淚。
巖晉道:“是我!你怎么成了這樣?”
楊姍皺眉,好像聽不懂,點點頭,繼而又搖搖頭道:“巖晉哥哥喜歡姍兒這樣子嗎?”
巖晉搖頭道:“我喜歡你以前那個樣子!雖然有些無理潑辣,但那就是你啊,獨一無二的你!”
楊姍抓抓頭,眨巴著眼睛道:“珊兒以前是這樣子的嗎?我現(xiàn)在這樣不是挺好,你看,你看,我在捉蛐蛐,蛐蛐從窗口跳進來,然后我就追呀追呀,它又跑到了床底下,就在那個墻角里?!?p> 巖晉道:“我喜歡你之前的樣子,楊姍!你可不可以回到從前?”
楊姍沒有理他,只是蹲在地上,往床底下張望叫著:“蛐蛐跑了,它又跑了,跑到另一個角落里……”轉而拉他,道:“幫我捉住它好嗎?蛐蛐可會跑了,我往左,它就往右,我往右它就往左,總是捉它不住?!?p> 巖晉拉住她的胳膊道:“看著我,楊姍,你看著我,你不是認識我嗎?要怎樣,你才肯回到從前?”
楊姍跪在地上,直愣愣的看著他的眼睛,撅著嘴道:“你還會蹲在大牢里嗎?”
巖晉道:“當然,三皇子是我殺的,該是我承擔的罪責,我一個也不會落下!”
楊姍眼中透露出失落的表情,抓著他的手臂站了起來,道:“我三表哥的死,真的是你一手造成的嗎?”
巖晉點點頭,道:“事無巨細,都是我獨自一人所為!”他在心里想著:既然答應過承擔所有罪責,不論怎樣也不能松口。
爍音指著巖晉道:“都這時候了,你還在這里演戲?”
巖晉滿臉懵懂狀道:“什么?我演戲?三皇子是我用梅花針刺死的!”
爍音掏出一個手絹,道:“你自己去看吧!真兇我們已經(jīng)找到了!”
巖晉接過白色手絹,打開一看,只見上面用血寫的幾行字:“三皇子的死,是我馬舒一人所為,與巖晉那個大蠢驢沒有什么關系!一直都是我假冒阿貍利用他的特殊本事,助我一臂之力而已!”
爍音接著道:“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尸體是在一口井底,散發(fā)的惡臭,引來僧侶的關注,等我們看到她的時候,脖子上一條淤青,顯是有人蓄意謀殺,再將她的尸身投入井里?!?p> 巖晉大驚道:“她當真死在井里?”他想起了那個離奇的夢,夢中那口井底浮現(xiàn)的兩個字正是“馬舒”,先前在佛樺寺里,她寫在手心里的兩個字也是馬舒,可見“馬舒”也許真是那毀容女子的真名!人心險惡啊!他在心里這樣想著:“從此以后,我再也不在外人面前提及阿貍,我獨有的阿貍!”
爍音點頭,道:“是??!面露離亂之色,看樣子死的蹊蹺,獨有脖頸處一片淤青,身上別無其它傷情,只是目下里不知是何人作案?”
巖晉道:“先前我在牢房聽那里官兵說起過,抓到一名黑衣男子,我可否見見此人?”
爍音道:“噢,那個人啊,他已經(jīng)神志不清,你不用見他了,見了你也問不出什么?!?p> 巖晉道:“那人在佛樺寺發(fā)現(xiàn)的?馬舒的死會不會跟他有什么關系?”
爍音抿住嘴唇道:“當下還不能將兩人聯(lián)系在一起……”
楊姍:“那也就是說我夫君再不用為三表哥的死,受懲罰了,是嗎?大表哥?”
爍音怔怔的看著她道:“表妹!你,你沒有瘋癲?”
楊姍一本正經(jīng)道:“我本來就沒有癡傻,只是,我見夫君在大牢里受苦,想來借用這招裝瘋賣傻,把巖晉哥哥從牢里救出來,就這么簡單!”
爍音燦然一笑,道:“不過話說回來,你沒事,那真的是太好了!我把巖晉關進牢房,想用九龍前爪毒試探一下,他的底線到底在哪,過后想著,又有些后悔,畢竟他是我妹夫,我這個大舅子,去謀殺妹夫,說出去,怪難聽的!”繼而道:“我三弟的死……也不能全算在你頭上……”
楊姍大聲道:“那是當然!我夫君可是一個正直的人,他秉性純良,為人忠厚又善良,長的嘛還一表人才,論才干,的確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表哥,以后你可得多擔待點,不要動不動抓他去坐牢,雖然你想瞞著我,可世界上哪有不透風的墻?”
爍音摸摸她的頭,道:“既然巖晉回來了,你也就不要裝瘋賣傻,快去收拾收拾自己,蓬頭散發(fā)像個陀楊郡主嗎?”
楊姍抓著巖晉的肩膀道:“那也先得親熱一下,要不然我就不梳妝打扮!”
巖晉窘迫道:“這里還有別人,當著別人的面親熱,不太好吧……”
楊姍笑嘻嘻的看著他,撅嘴在巖晉的左臉上啄了一口,心滿意足道:“咱倆夫妻嘛,我表哥又不是外人,怕什么!”又在他右臉上親了一下,轉身出去道:“我去打扮一下,等我回來!”
巖晉滿臉通紅,局促不安,道:“小姑娘家的,不懂規(guī)矩?!?p> 爍音一臉笑容道:“誒~!她這性子天真爛漫,你應該高興才是!”轉而走到桌邊,坐下道:“前方行事緊急,你要去胡國辦一件大事!”從桌底拉出一張八角凳子,示意他坐下。
巖晉走過去坐下,道:“怎么?是不是蒙拓將軍首級的事,還沒有著落?”
爍音道:“現(xiàn)下主要是六百城池的欠條這件事,首級的事已成定局,你這一趟從牢里到這里,過去了大半個月,我想你還不知道吧……”
巖晉滿臉震驚道:“什么?!我居然昏睡了半個月?”
爍音掐指一算,道:“寒露八日到霜降今日二十四,剛好一十六天,我看你連幾月都搞不清楚了?”
巖晉道:“寒露至霜降那不是十月嗎?”
爍音道:“哪里十月,按大統(tǒng)一華論記載,應該算是亥月,壬巳年。不信你算算。”
巖晉哪有心思算這些,只得道:“太子殿下說的是,這么一來,宇文將軍他們已經(jīng)到了胡國皇宮咯?”
爍音道:“目前還未收到前方消息,估摸著也差不多了……”
巖晉道:“這樣一來,如果我現(xiàn)在過去,哪里與他們碰頭呢?”
爍音把手撐著腦袋,看著他道:“你跟武平去,用你的特技,不出意外的話,估計不到一兩天,你與宇文將軍就能相聚在一起!”
黑歌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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