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遺憾
“大哥,你有什么話對我說?”初語趕緊問道。
她的小心臟咚咚地直跳,像是鑼鼓般敲不停。
不行,這樣不行!在沒有確切地弄明白對方心意之前,在沒有搞清楚自己對他是喜歡,還是迷戀之前,她得牢牢地守住自己的心。
王涵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隨后,收斂住自己臉上的笑容,正色地說道,“小語,我有一事要告訴你。王佑的手被賊人砍斷了,我派人把那截斷手給收了起來。想著,待尋到了你,能否——”
“派人給收了起來?”初語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嚷道,“大哥,你是怎樣讓人收地?”她急急地問道。
“用冰塊給敷埋了起來。”王涵之答道。
初語像是看著怪物地瞪著王涵之,她真想掰開他的腦袋,看看里面都裝了些了什么。這么超越時代的醫(yī)療知識,他一個古人竟然知道這么多!
像是解惑般,王涵之善解人意地說道,“我平素里觀察到,在夏日里,冰鎮(zhèn)的瓜果蔬菜不易壞掉,吊藏在水井里的肉類可以存放地久一些。冬日里,天寒地凍,各種食物更是可以久藏。我就想,低溫冰凍可以保持食物的新鮮,讓之不易腐爛變質(zhì)。所以,我就派人將他的斷手清理了一番,用冰塊敷埋起來。”
初語驚嘆連連,“大哥,你真是天才!”她由衷地贊嘆道。
如果條件可以,她想,她的大哥,是否可以連冰箱都發(fā)明創(chuàng)造出來?成為古代版的愛迪生?
想到這,她自顧自地嘿嘿笑了兩聲。
“天才——?”王涵之重復著這個詞,似是在舌尖咀嚼這個詞的意思。然后,他搖搖頭,淡然一笑,“只是比別多看一些書,多一點觀察,多一些思考而已?!?p> 正當倆人對話期間,一名黑衣人將一個木盒送了進來。那人將木盒放在桌上,打開木盒,然后無聲地退到一邊。
初語走上前去,一截慘兮兮的斷手映入了她的眼簾。那樣地蒼白,無力,軟弱,沒有任何地活力。斷截之處,似是被高人清理過,沒有斑斑血跡,污濁不堪,反而清潔干凈??梢郧宄乜吹侥菙嗔训募∪饨M織,血管,經(jīng)脈——
她默默地打量了一番,然后,轉(zhuǎn)身,走到鏡臺那,拉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雙白色的手套,快速地戴上。接著,她回身,走到那木盒處,將那截斷手拿在手中,輕輕地翻過來,又輕輕地覆過去,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研究起來。
她看得興致勃勃,一絲不茍。從外到里,再從里到外,每一個毛孔,每一個血管,每一根經(jīng)脈,每一層肌肉組織,尤其是斷截面的紋理,切線,她都聚精會神,看得異常專注。
王涵之緊緊地盯著她,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她睫毛的每一次輕顫,每一次眨眼,嘴角肌肉的每一次抽動,鼻翼之處呼吸引起的微顫,甚至鼻梁上那那幾顆小小的雀斑,他都看得真真切切,纖毫不露。
站在角落里充當布景墻的黑衣人,也好奇地地望著初語。
只見那個神秘的清秀少年,拿著一截斷手,像是看著稀罕物什似地,興趣盎然地研究著。他的臉上,表情忒地豐富。一會兒歡喜,一會兒憂郁,一會兒像是在沉思,一會兒像是遺憾,一會兒又像是憂傷,總之,各種表情,此起彼伏,交叉穿梭,甚是豐富,就是沒有一丁點兒的害怕與懼意。
真是個怪胎!
聽說,青云大人昨晚被此人開膛破肚。場面異常之血腥,殘暴,簡直是血肉橫飛,血流成河。連見慣了生死,習慣了暗殺的玄埃大人,都不慎中招,直接給嚇暈倒地。
開膛破肚啊,那——那——人還有命在嗎?光是想想,就覺得背脊發(fā)涼,驚悚萬分!然而,不可置信的是,青云大人竟然真地從命懸一線,氣若游絲,到現(xiàn)在變得氣息安穩(wěn),呼吸沉著。很顯然,一條命算是保住了!
只可惜自己職位太低,無緣親眼所見!
據(jù)說,當時,只有公子,玄埃大人以及隱在暗處的數(shù)名隱衛(wèi),得以親見。
公子最是鎮(zhèn)定,全程陪同下,面不改色,鎮(zhèn)定如常。就連那數(shù)名暗衛(wèi),事后都吐得昏天暗地。
“大哥,這斷手保存得非常好,肌肉,血液,皮膚組織,肌腱,筋絡(luò),都很新鮮,沒有受到太多污染與破壞。但是,據(jù)我觀察,這斷手離體已有一段時間,已然錯過了最佳的再植時間!”初語遺憾地嘆了一口氣。
“再植?最佳時間?”王涵之眉頭輕挑,顯然有些疑惑。
“再植,就是把這斷手再接回到原處。最佳時間,就是八個時辰之內(nèi),也就是斷肢離體后的八個時辰。”竟然冒出了現(xiàn)代醫(yī)療用語,初語窘了,想了想,趕緊用通俗的語言解釋道。
什么?斷肢竟然可以再植!
立在一旁的黑衣人震驚異常,他睜大眼睛,瞪著那個子小小的少年,一臉的難以置信。
王涵之則淡定得許多,他只是望著初語,聲音略顯低沉地說道,“王佑的手,是你被擄走的那天晚上被人砍斷的,離現(xiàn)在整整有三天之久了,那——”
“那就是說,這手接不回去了?!背跽Z把話接了上去,雖然是科學的客觀結(jié)論,但是瞧著王涵之臉上那一瞬間黯然的神情,內(nèi)心不免有些歉疚。
“大哥,真對不起,時間間隔太長了,這斷手表面看起來很是新鮮,沒有變質(zhì),實際上,內(nèi)部的水分,養(yǎng)分,血液,已經(jīng)流失得太多,細胞已經(jīng)干癟,并且輕微感染。這手已經(jīng)接不上去了。我——我——很抱歉?!?p> “不管你事,”王涵之的聲音起伏中略顯低沉,似是一直徐徐流淌的小溪,突然在河道中撞上了阻擾的巨石,一時間,浪花四濺,泡沫翻滾,隆隆作響。
“那晚,你醉酒被擄,王佑手斷,其實,都是沖我來的。恰巧當時我不在,無辜的你們便充當了替罪羊,遭了這么多罪?!蓖鹾曇魤阂郑欢?,那強壓下去的憤怒與悲哀,是那么顯而易見,讓人心中猛地一抽,心生憐惜。
“大哥!”初語擔憂地喊了一聲。
“沒事,”王涵之摸摸他的頭,“他們都想我死,可我偏偏不會死,我會活得好好地,比他們所有的人都好,讓那些心懷鬼意的人,片刻也不得安寧?!?p> “他們——?”初語不覺地拖長了聲調(diào)。
“無非就是那些人罷了!”王涵之似是不愿多說,吩咐那立在一旁的黑衣人收好斷手與盒子,便要離去。
“大哥,你去哪兒?”初語跟在后面,像是管家婆似地嚷道。
“我去看看王佑,你快些回去補補瞌睡吧!”王涵之聞聲頓住,扭頭看看她,對她淺淺地笑了笑。再抬頭,看看那愈漸陰沉的天空,微微地蹙了蹙眉,隨即步履匆匆地離去。
云語
熱情在燃燒的時候,一個人無論什么盟誓都會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