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驅趕女巫(10)
聽到玉蟬驚呼聲,金鶯也唬了一跳,又發(fā)現(xiàn)她神情惶恐,整個人癱軟地上,更是慌得不知如何是好,連忙撲過去,緊張地問道“怎么了?姐姐,姐姐!你……你這是怎么了?我……我真的是受花蕊夫人所托,替她把東西偷偷帶進宮,離開未央宮路上,便悄悄交給花蕊夫人身邊的小內監(jiān),其他再沒有什么!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姐姐,姐姐,你……你到底怎么了?”
而玉蟬向來鎮(zhèn)定從容的臉早已因恐懼而扭曲,哪里聽得到金鶯的問話,瞪大眼睛,嘴張著,手指指著太液池方向,結結巴巴吐出一句“紅……紅毛……綠……綠綠怪!女……女女巫!”
金鶯順著她的手指方向看去,月光下,湖面水汽氤氳,橫跨水面的拱橋竟然不見了。她驚愕不已,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四處去找,發(fā)現(xiàn)兩岸的景物也變了。遠處的垂柳、亭臺、重重宮殿,近處的假山、灌木叢和松柏都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廣袤無垠的原野;鳥鳴聲,流水聲,秋蟲聲像被怪獸吞沒了般,失了蹤跡,變成呼嘯的風聲和隱約可聞的馬蹄聲~更可怕的是——這一切來的那么突然,又那么自然,皓月依然當空,她依然在呼吸,身邊人……
想到這里,金鶯慌忙回頭去看玉蟬,才發(fā)現(xiàn)玉蟬已經(jīng)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冰涼的鵝卵石貪婪地侵蝕著她的體溫。
金鶯伸出手到她鼻下一探,微抖的手頓時僵住,似乎不敢相信,鼓了鼓勇氣,再次去探,確認無誤——沒了氣息。
金鶯驚呼一聲,身體險些趴到玉蟬尸體上,雖然極度害怕,她卻仍然用右手死命握住嘴,像是唯恐驚擾附近過路人……很奇怪,她不明白這些想法是如何進入大腦的。潛意識里似乎有另外一個意志存在,每當她驚慌失措,心智搖擺時,這個意志就會浮出來,適時指揮她的肢體完成莫名任務,而且很多時候是違背她的意志。就像下午她從楚玉手中接過那枚黑曜石一樣,此刻的她正被那個神秘意志控制著……
中秋節(jié)過去幾日,從皇宮里傳出一件新鮮事兒。
位于西市最繁華地段的長樂坊近來變得異常冷清,素日店鋪林立,攤位商販為搶地盤爭得似斗雞,此刻卻互相推讓著,爭著做孔融。
昔日長樂坊熙熙攘攘,人聲鼎沸,眼下卻人人垂頭喪氣,熟人見面也只是匆匆點個頭,慌忙逃開,唯恐慢一步被巡防營的鋪兵當做妄議皇家秘事而被抓進地牢。街上行人少,小攤小販能跑的都奔了東市,街邊那些店鋪也早早打烊,趁著天未黑透,挑著擔子,推著車子,悄悄奔東市,日子還要過,銀子也要賺,官府惹不起,對于所謂皇室秘史更是三緘其口。
而位于京城另一側的東市則異常熱鬧繁華,一品居大廳里,座無虛席,小二哥兒右手托食盤,左臂搭毛巾,口里吆喝著菜名,臉上綻出最燦爛的笑容,額頭汗珠在掌柜滿意的目光中暢快的流淌著。
“豆腐澇,蔥油餅!”
“麻油素干絲,什錦菜包!”
“大盤雞,皮帶面”
……
各種菜名在兩層樓的空間里此起彼伏,飄著誘人的香氣,伴著收賬先生噼里啪啦算盤聲,各色客人云集此處,談生意、會朋友、歇腳兒……人來人往,熱鬧興旺。
一品居的新任掌柜姓佟,伙計們只知道他與其他掌柜不同,從不在店里留宿,至于其家世、來歷、過往,無人知曉,也無人敢問。一品居的背后老板更是神秘,據(jù)傳只有每逢月圓之夜,佟掌柜總是親自駕馬車出了金光門,一路向西,具體到何處,便無從得知。
正午時分,兩架從西市過來的馬車停在店門口,互相擋了路,引起不小紛爭,店門口招攬生意的小廝怕影響店里生意,一面陪著笑,一面向對面同伴使個眼色兒。片刻后,佟掌柜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出來。沖突雙方見到店掌柜,都爭著請他評理,佟掌柜并不急著下判斷,只是笑瞇瞇的聽著雙方各自分說,等兩方說得口干舌燥了,佟掌柜方躬身一揖,閃身一邊,恭恭敬敬道“兩位先生特意從西市趕來,定是又累又餓,不如先入店坐下來,喝兩盅,再仔細計較誰對誰錯。”
二人看了對方一眼,一個不屑一顧,一個干脆翻個白眼兒,然后挺胸昂頭、肩并肩地走進去,店內小二立刻上前招呼,直接引著上了二樓雅座。
佟掌柜目送那二人上了樓,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他回身掃視大廳,發(fā)現(xiàn)靠近墻角處桌子旁兩人正竊竊私語,神情頗為鬼祟,于是向旁邊招了招手,一名伙計跑過來,佟掌柜瞧他眉眼透著機靈,便低聲吩咐道“過去聽聽,若是議論女巫的事,收他們的取保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