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那邊正缺劇作家,劉章覺得自己過去給他們寫劇本應(yīng)該問題不大。
主要擔(dān)心的事情有兩點:一是,自己已經(jīng)有很多年沒有提筆寫稿,也不知道現(xiàn)在還能不能將那個工夫揀起來;其二,劇組肯不肯收自己的稿。
關(guān)于第一點,劉章心中無數(shù),想了想,管他呢,人都是逼出來的。當(dāng)年的自己能夠日更萬字,還能夠得上一筆稿費,就說明自己在這上面還是有天分的。不試試,怎么知道自己就不行?
至于劇組那邊,可以假借言成蹊的名義施壓啊!她是出資人,天大地大,資本最大。一切都由資本說了算,你劇組也是給言老板打工的,廢那么多話做什么。要知道,這年頭治方對劇組指手畫腳,安插自己的人手,要捧其中的女演員的事情也不鮮見。
想通這一點,劉章就拿著言成蹊的電話,走到樓下給孫小雨打了個電話。
看到言成蹊的號碼,聽到劉章的聲音,孫小雨有些興奮:“先生你好,請問言總有什么指示嗎,她明天會來劇組參加開機(jī)儀式嗎?”
劉章:“孫先生你好,不好意思,言總說了,她明天有急事要飛回美國一趟,估計會在國外呆上一段時間,短期內(nèi)不會回國?!?p> “啊,這樣啊,可是……劇本的事情怎么辦?”孫小雨就急了:“這可糟糕了!”
劉章故意道:“不過是一個劇本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p> 孫小雨叫苦不跌:“你是不知道,這劇本確實沒什么了不起,相對于一部劇其他地方的投入,那點稿費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計算??傊С?,甚至比不上一個場記??墒?,你卻不知道,這劇本才是根本?。【秃孟笫枪S中的原材料,沒有原材料,所有的一切都要停工。業(yè)界現(xiàn)在有個不好的現(xiàn)象,重演員,輕劇本。好象只要請個流量明星、當(dāng)紅小鮮肉,就是票房的保證。可是,觀眾看戲,看得是故事。沒有好的故事,就算再多帥哥美女也是白搭?。 ?p> 聽著他一通嘮叨,劉章心中暗笑:“是是是,不就是缺個劇本嗎,你當(dāng)這個道理言總不懂?言總是什么人,她真金白銀掏出來,可不是為了玩票的。你放心好了,她已經(jīng)交代了,明天就會有一個知名劇作家……去劇組報到的?!?p> 劉章本想說會有個知名劇作家和你們聯(lián)絡(luò),可想了想,劇組那邊應(yīng)該是盒飯管夠的,至少可以節(jié)約一頓飯錢。再說了,那么大一個攤子,肯定會有其他活兒可干。到時候看看,倒是可以把金老大他們帶過去打些短工賺錢,任何可以干活的機(jī)會都不能放過?。?p> “那感情好,那感情好!”孫小雨連聲道:“還是言總想得周到,有劇作家在,咱們的劇也可以順利開拍了,我們心中這顆石頭算是落地了。只是,不知道來的那位大作家是誰?”
劉章:“他叫劉章,男,三十歲左右,我告訴你他的電話號碼,等下你和他聯(lián)系吧!”
“好的,我記一下?!甭犕陝⒄聢笊先サ碾娫捥柎a之后,孫小雨又有些疑惑,他也算是圈中資深人士,這人的名字怎么從來沒有聽說過:“先生,想問一下,這為劉大作家以前寫過什么劇本,用過什么筆名?”
糟糕,竟然探起我的虛實來?老子新人一個,知名作家個屁,這一問不就露餡了?
劉章心中一急,威嚴(yán)地說:“怎么,孫先生不相信言總?”
“不不不,我哪能呢?”
“哼,孫先生別忘記了,言總是出資人,天大地大,資本最大,她愿意用誰憑她心意,你廢話什么?難不成你另外請了人,那人是你的朋友還是親戚,還是請你吃了飯,廢什么話?就用劉作家了,這是言總的意思,你們請的其他人她都不認(rèn),就算是諾貝爾文學(xué)獎得主,在言總那里也不好使。”劉章也不客氣,學(xué)著銀行頂頭上司的口氣,對著孫小雨就一通大罵,直罵得痛快淋漓,一掃前些天心中的晦氣。
“不不不,言總誤會了?!彪m然隔著電話,劉章依舊可以想象孫小雨滿頭大汗的樣子。
劉章緩和下語氣,道:“孫先生,你得相信言總。夜機(jī),言總馬上過安檢,不說了,執(zhí)行吧,有事下來聯(lián)系。對了,補(bǔ)充一句,言總請劉大作家過來救火可是托了人情的,你們可不能慢待了人家,該給的稿費一毛也不能少,還得準(zhǔn)時支付,再見!”就掛了電話,順便將電話關(guān)了機(jī)。
“哈哈?!眲⒄屡踔娫?,心中直樂。
不一會兒,孫小雨的電話打到劉章的手機(jī)上,顯得很是恭敬小心:“請問,是劉章劉老師嗎,我是寰球影視的孫小雨,你可以叫我小孫。對對對,就是,言總跟你說過了,明天就去片場,早上十點……這么遲……沒辦法啊,外面這么堵,還有演員們也疲,我們會加強(qiáng)管理的,地址是。”
“好的,我準(zhǔn)時到,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會在劇組跟班的?!眲⒄聭?yīng)了一聲。孫小雨說的那個地址位于都市北郊的一片廢舊的即將拆遷的廠房里,從這里過去也不太遠(yuǎn)。地鐵二十來站,大約要坐一個小時。
孫小雨小心地問:“敢問劉先生你以前有什么作品,用過什么筆名嗎?”
這小子還是不放心,劉章禁不住冷哼一聲,道:“虛名真這么要緊嗎,你是要我的名聲還是一個好劇本?”
“不是不是,劉先生,公司制度,需要做個登記?!?p> “如果我說我的筆名是劉恒或者劉毅然你們相信嗎?”
“這個,這個……”對面應(yīng)該是冷汗?jié)L滾。
劉章哈哈大笑:“從明天開始,我就是個新人,一切以作品說話。以前的筆名也不用提了,否則就不是千字一百的問題。其實啊,我和言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看到她的面子上才過來救火。還有,你們這個題材我不喜歡,非常不喜歡。哼,八十年代,實在是太土氣了,能有觀眾嗎?”他笑聲一頓,竟大發(fā)雷霆:“以后你們也不要說這劇本是我弄的,一旦撲街,咖位下跌,誰負(fù)得起這個責(zé)任?對不起,我丟不起這個人?!?p> “是是是,劉先生,我明白了。”似乎可以想象孫小雨點頭哈腰的模樣。
發(fā)泄了一通,劉章感覺一陣痛快?;氐讲》恐?,言成蹊已經(jīng)醒過來了,艱難地睜開眼睛,虛弱地喊:“老公,剛才你去哪里了?”
劉章摸了摸她的頭,還是很熱。但輸液的左手卻一片冰涼,還有些腫。他輕輕地用手捂著,小聲道:“我剛才在樓下打電話呢,找了個活,從明天開始要去城北的一個地兒上班,估計會干二十來天,不能整天呆在醫(yī)院里陪你,你自己要懂得照顧自己啊!”
聽說劉章要走,言成蹊突然緊張起來,抓住他的手:“別去,別去,我要看到你?!睖I花就沁出來,顯得很是無助。
劉章心中也是不好受,小聲安慰道:“成蹊,我又不是要離開你,上班嘛,每天晚上還是會來醫(yī)院的?,F(xiàn)在的情況你也知道,那么多藥費……去上班,每天有一千塊可拿……我有這個責(zé)任……”
“恩?!毖猿甚璧难蹨I終于落下來:“章哥,我的老公,好老公?!?p> 劉章見她哭,連忙伸手幫她擦去眼淚:“成蹊,我們不哭,就算再難,也要堅持下去。”
“老公,你的手變粗了,還有傷?!?p> 是啊,那雙曾經(jīng)細(xì)皮嫩肉的辦公室白領(lǐng)的手經(jīng)過這一周的高強(qiáng)度勞動之后,已經(jīng)生出了繭子,掌紋中積著黑垢,很多地方已經(jīng)被寒風(fēng)和冷水侵出了龜裂。
“是有點臟,有點丑了!”劉章要將手抽回去。
嚴(yán)成蹊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一把將他的手抓住,挨在自己的臉上,喃喃道:“不不不,不丑,傷疤是男子漢的勛章,擔(dān)待是大丈夫的品德……對不起,對不起?!?p> “兩口子,說這些做什么,我得先回家準(zhǔn)備一下,明天還得上班呢!”
是的,劉章現(xiàn)在全身灰垢,怎么看都不像是個知名作家,在去劇組之前,還得先洗個澡,把身上的衣服換了。另外,公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既然要靠寫作換錢,電腦總得準(zhǔn)備一臺吧?
他在出租屋中本有一臺神州筆記本,不過,現(xiàn)在那邊想必已經(jīng)被花臂大哥嚴(yán)密監(jiān)視,現(xiàn)在回去拿無疑是自偷羅網(wǎng)。倒是上次在言成蹊家里,他看到了一臺蘋果筆記本,也不知道有沒有設(shè)開機(jī)密碼?
拿了言成蹊家的鑰匙,開了她那輛馬坎,回到家后,一看,還好筆記本沒有設(shè)密碼,里面也沒有存什么資料,倒是可用。
從充滿藥味的醫(yī)院和灰塵飛揚(yáng)的工地回到豪華到了極處的家里,有干凈的床鋪,躺在放著熱水的浴缸里,渾身都放松下來。
浴室的窗簾沒有拉上,這么高的位置,也不用擔(dān)心走光。
從這里看出去,對面依舊是燈紅酒綠的大都市景色。一剎間,以往的生活又回來了。
叼著雪茄,喝了一口紅酒,爽得快要飛上天去。
生活本來就應(yīng)該是這樣的。
明天就是一個新的開始,劉章,加油,加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