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風看了一眼逐漸映襯下去的天色,神情泰然,道:“九宮連珠之日!”
“九宮連珠?是不是就是天罡、北斗九宮星宿連成一線那一天?”沈慕容因為擔心著向師姐沈綠萼討要那二十年后的長生不老丹藥,便也對趙小玉的回歸故里產(chǎn)生了極大的興趣。
李淳風淡淡道:“是!”
“那要怎樣,多少時候,才能九宮連珠,其余的星星都連成一線?”趙小玉已經(jīng)按奈不住了,若這李淳風說是立刻馬上,她會樂死的,不過也不能丟下一個人……
她忽然想到了那個把楊玉環(huán)誤認成她,在洛陽城皇帝步輦前穿行的吳菲菲——花癡菲,白癡菲!
她能丟下相依為命的至交好友嗎?
不!不能!我怎么能這么做?
“可若我不走,那我要什么時候才能再回到二十一世紀的那個世界?菲菲,花癡菲,我該怎么做?”
想到此處,趙小玉一時沒了主意,不禁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李淳風掐指微算,道:“九宮連珠,便是每隔一些時日,天上的天罡北斗等守宮星,便會連成一線連珠一次,具體連珠的規(guī)律,老夫至今尚在演算之中,老夫只能提前七日算出什么時候九宮連珠而已。這也是老夫三日前,將你從藍后手中救下的原因?!?p> 趙小玉抬起頭,哭得抽抽搭搭道:“怎么那個想要殺我的蒙面女人叫藍后嗎?”
“藍后?她怎么會襲擊小玉?”沈慕容看了一眼哭紅了眼睛的趙小玉,詫異不已。
李淳風答道:“她將我這好徒兒認成了綠兒了……”神情惆悵,似乎對往事回首不忘。
沈慕容看著此時在地上哭得抽抽噎噎的趙小玉,心下豁然明朗:“看來這趙小玉除了容貌與師姐相似以外,其余倒也一點也不似師姐,至少師姐不會像她這般不顧女子儀貌地大哭吧!這樣看來,小玉,倒似個孩子,毫無心機!而師姐……”
她又憶起那傾慕于師姐的南宮絕,有著同申屠夔一樣的決心和勇氣,甚至為她而死,如若不然,那藍后也不會至今恨之入骨吧?
枉你多情空寂寥,情仇不眠即成殤!
“啊,那么師父的意思是……”趙小玉繼續(xù)抽抽搭搭道,對于如何要讓天上的星星連成一條線之類的,她一時間完全沒了主意,只能聽天由命一般。
李淳風雙眉緊蹙,踱著方步,道:“如今乃開元二十九年,今日便剛好趕上此九宮連珠之日,否則你又不知要等上什么時候!”
“啊——這么快?”
趙小玉望向夜空,以及越來越沉的夜色,那里似乎有一些東西在撕扯著她的心,她的心思突然生出莫名的難受。
夜空中果見有幾顆熹微的小星星在閃爍不停,可她如何可以知道,那是不是李淳風所說的九宮連珠。
心中的美夢就在眼前,幾乎觸手可及,可眼下她如何能走?
這不是舍不舍的問題,而是能不能走的問題!
趙小玉忽而咬牙切齒,將所有的痛恨都宣泄到了那三日前襲擊她的惡婦身上,身子不由得向后退了兩步,一下子癱軟在了地上。
若不是那妖婦中途殺出,阻了她的路,說不定她此時已經(jīng)和吳菲菲抱在一起重逢了也不定,指不定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吳菲菲一并離開古代,趁著這九宮連珠之日返回現(xiàn)代了……
“菲菲,好菲菲,我怎么能夠丟下你不管?”
她忽然又想到了令狐行,她的令狐大哥,那個酷似她未婚夫前世的人,想到他唇角含笑,白月光在他指尖跳躍,她便就著這憂傷的曲子,為他跳了一支旖旎的綠裙舞,難道注定要悲傷?他站在桃花樹下,娓娓道來那桃花夫人息媯為愛不開顏的故事,以及最后他蒼白的臉上帶著決絕的神情,拒她于千里之外……
她有些惶神,卻又忽而想到了辰弒甜入心扉的話語:“小玉兒,我一定要你終生難忘?!币嗷蚴?,他的信誓旦旦:“我……我絕不會看著你在我面前死去的!”甚至……是他從不吝嗇的懷抱!
如今想來,這一切居然都這樣讓人不舍。
她當真是一個萬惡的女人啊~臨到頭來,她心頭居然有這么多的不舍,還是與不同的男人有關的。
令她想不到的是,辰弒那個人,他的話,這些日子來,到底是在自己的心底留下了痕跡?
雖然跟他的時日并不太長,可他的確是讓她難忘了!
可她根本不應該同時在心底想著兩個男子的容貌和微笑的,更何況她還不屬于這里,菲菲也是!
沒有什么會比朋友知己更為重要。她不能丟下吳菲菲。
趙小玉搖搖頭,看向夜空那三五在東的幾顆小星,眼神迷離,忽而便想起了二十一世紀那些璀璨的煙火。
她呆呆地望著空中,忽然覺得那新年綻放在夜空中的煙火,是多么的美輪美奐,讓人心痛著向往。她又想起和吳菲菲一同在新年的鐘聲中看煙火的情景,有些傷感不已,臉上立即落下淚來,心中痛苦萬分。
這實在是個不太好的抉擇!
可在那一瞬,她還是擦干了淚,抬起頭,幾乎是呻吟一般,心中卻已是無比堅定了,道:“我……我現(xiàn)在不能回去!”
“這是為何?”沈慕容道。她也希望趙小玉回去,不管她來自何處,可如今唯有她能找到師姐沈綠萼了。
“你莫不是為了你那宮中的朋友?”李淳風皺了眉頭道。
趙小玉微微張嘴,想說什么,可忽而想到李淳風神機妙算,又有什么好隱瞞?
她點點頭,神情篤定。
“你是非要與你那位朋友一道走不可?”李淳風道,神色更加焦慮。
趙小玉又點點頭,更加肯定地回道:“是!我和菲菲情同親生姐妹,本來也是因為我,她才跟著穿越的,我絕不能丟下她不管!”
“噼哩啪啦——”
方才寂靜的夜空忽然想起一聲響亮的雷聲,閃電寒光過后,天邊臨近這仙鶴峰觀風臺的地方,居然呈現(xiàn)出一道紫色的云彩,雷聲滾滾,那云層越集越厚,時而泛著神秘的紫色光暈。
可是卻沒有雨。
“啊——旱雷轟頂!”李淳風一揮袍袖,道:“時辰到了,你必須隨我上那觀風臺!”
“我不……不能!”趙小玉心焦如焚,本能向后退去,她不喜歡這種被人安排好路前行的感覺。
“我不走!”
李淳風露出與平常一抹大不相同的神色,焦急中竟含了怒氣:“那也由不得你了,我現(xiàn)在以師父的名義授命于你,你必須隨我上那觀風臺!”言畢身形一轉(zhuǎn),便伸手向趙小玉抓來。
趙小玉轉(zhuǎn)身就跑,她甚至又使出了令狐行教過她的半成品“騰云決”,身形在閃電驚雷中晃動,甚是靈活。
哪知李淳風冷冷一笑,有些輕蔑道:“好徒兒,不要忘了你這騰云訣出自何人所創(chuàng)?”話音剛落,身形便如鬼魅一閃,輕輕一晃,人已經(jīng)陡然近了兩丈,便如瞬間移動一般到了趙小玉身前,牢牢箍住了趙小玉的手。
趙小玉動彈不得,轉(zhuǎn)頭看向一旁一動不動的沈慕容求救道:“姑姑——救我!”
沈慕容卻依然不動,神情躊躇不定,似乎有所顧慮,末了卻道:“小玉姑娘,你……你不若跟我姐夫上觀風臺,由他送你回去,找我?guī)熃惆桑 毖援叴沽祟^,不再看向趙小玉乞求的眼神。
因為那眼神,太像她師姐,她擔心自己忍不住哀求,便出手阻攔,可……找到師姐便意味著長生不老……
長生不老,于她是多么大的誘惑!從此之后,她便可脫離那繁復不絕修煉玉顏功的苦惱。
為此,她可以拋卻一切。美與丑,善與惡……
趙小玉求救無門,忽放聲哭道:“你們都是自私鬼!你——李淳風,虧你德高望重,其實就是想強迫我回去,一心只為找你娘子,難怪你娘子她要走?她就是受不了你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娘子!”李淳風心中一凜。
“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緊接著又是一凜。
這兩句話,在此時此刻,居然如同出自同一個人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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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郎——你當真為了長生不老便要離開我?”沈綠萼苦苦的哀求,好似言猶在耳。
他給予她的只有沉默,在他的心里,已經(jīng)是對她最輕的懲罰。
“你可知我們的孩子如今……”沈綠萼欲言又止,神情苦楚。
他打斷了她的話,帶著決絕和冷漠,“你不配提孩子,我會帶走他!今后也不會讓他姓李或是姓沈!從此以后,我們恩斷義絕!”
看著那女子眼中的希望最終泯滅,他心中竟然升起一股快意!
“李郎,你……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我狠心?我狠心?你如何可以一再騙我,而不過是為了我的長生不老秘方!難道你敢說不是?”李淳風因為氣惱,滿面通紅,竟有些失控了。
對于一個活了快百年的人,這實在是不該,可這個女子,如何有什么魔力讓他一再失控?
想古墓派修煉玉顏功,本就是個妖邪的門派。
如今覬覦他的長生不老秘方,已算是他自己大意了。
那女子咬咬唇角,臉上露出憤恨之色,嘴角扯住一絲冷笑道:“是!不錯!我就是覬覦你的長生不老,長生不老嘛!連我們得道的李道長都這般樂此不彼,我又如何不能得到?”
言畢她仰起頭,露出極不服輸?shù)纳袂?,甚是倔強?p> “你!”李淳風手高高舉起,狠狠一個巴掌打了下去!
“啪——”
“呵呵——”那女子忽而發(fā)出一聲冷笑,捂了半邊臉,怒道:“是我錯,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穿越,不該入古墓派,不該追求長生不老,更不該……”說到這里,她的話突然止住,將眼中的柔情瞬即磨滅,揚揚唇角譏諷道:“李道長——好得很啊,我原來以為你跟他們不一樣,沒想到,你跟他們也沒什么兩樣,一樣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看著身邊的親人一個又一個死去,唯你一個人獨活,你……是不是很痛快?”
那女子的話,似乎命中了他的要害。
伶點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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