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漠人很糾結,他是要說真話,還是謊話?
瞥眼溜了錢升一下,周人小子很精明,十分難騙,若是弄不好,惹怒了周人小子,真將他失手打死,那他的任務怎么辦?
哼!不是有句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
現(xiàn)在他處于劣勢,有求于這個周人,就讓這周人先張狂幾時。只要能將這周人哄著,跟著他去見南王,到時可不就由他說了算了?
死周人,看到時老子怎么收拾你!
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他開心的場景,南漠人說話的語氣里,都帶了絲愉悅,臉上的笑也越發(fā)的真摯:
“事到如今,小弟也只能跟大哥說實話了。其實小弟,并非普通牧民,小弟是南漠北將軍帳下,探兵營的軍士,臨危受命,來給南王殿下送個信!所以……”
沒等南漠人將話說完,錢升已經(jīng)暴怒,低喝了聲:“什么,你竟是南漠軍士!”
在南漠人的想像中,以錢升一個拐帶犯的身份,聽得他非一般百姓,定是要來巴結的。天下都一樣,都分個三六九等,他的身份,在漠南雖非大貴,但也要高于一般官吏。
畢竟漠人好武,南漠軍士就好比周境內(nèi)的文人,更何況他還有職在身。
見錢升反應,不如自己預期,南漠人說話,立時變得小心翼翼:
“小弟雖是軍士,但一直在北面上,從未過來南面,大哥要信小弟的話。小弟此次入境,也是因為漠北王派兵來攻,小弟才會過境,給南王通報這一消息!”
這個周人,喜怒無常,也太難哄了!
南漠人覺得,對付這個周人,比他在南北漠的邊境上,來回打探、傳遞消息不止累上十倍,還心驚肉跳的,也不知哪句話說不對了,這個周人就突然拔刀相向!
哎媽,這也忒嚇人了,南漠人連忙將話鋒轉到柳城,解釋說:
“要說起來,南王殿下會過境來此,不是為了搶什么東西,完全是衛(wèi)將軍身邊,出了內(nèi)鬼。也不知道是誰,給南王殿下透來消息,說衛(wèi)將軍的娘在近邊村,殿下才會過鏡?!?p> 見錢升臉上神情有所松動,似是在沉思著什么,南漠人連忙又補充說:
“大哥要相信小弟,邊鏡漠人劫掠,也都是收秋時候,突然過來然后很快撒回,哪有劫掠者,住下來的?”
錢升幾乎咬著牙說:“原來是你們南王殿下,劫了衛(wèi)將軍的娘,使得鎮(zhèn)子上嚴成這樣?”
剛見緩和的氣氛,立時又變得緊張起來,南漠人覺得,這次任務回去,他就可以回家,頤養(yǎng)天年。
他這心啊,忽忽悠悠,都快犯了急癥。
這可真是按下葫蘆起來瓢,他也回過味來,雖然這周人進去,是因為拐了縣太爺?shù)男℃?,可若沒有衛(wèi)將軍娘失蹤的事,估計也早就跑了,何苦困在這兒?
南漠人一臉苦澀,連連擺手,說:
“大哥莫惱,不見得是南王殿下。那人透過來消息的時候,剛好王成丹那小子的使者也在。大哥也知道的,柳城與漠下鎮(zhèn)一直交火不斷,王成丹那小子,可比你們衛(wèi)將軍會來事多了。
他已經(jīng)不止一次的,派使者去南漠,給南王殿下送禮物,希望南王殿下出兵,抄柳城后路?!?p> 見錢升臉色越發(fā)不好,南漠人的心啊,簡直都要停跳,急說:
“我們殿下沒答應,真的。小弟當時雖沒在新都,但漠南誰不知道,南王殿下瞧不上王成丹,對著自己的同胞下手,便就是我們漠人,也不恥與這種人為伍?!?p> 就在南漠人都快跪下時,錢升晦暗不明地瞅著他,語氣淡然地說:
“走吧,話那么多!”
南漠人一個趔趄,只差沒趴地上!他話多是因為什么?還不是被這周人給逼得?
原他還以為,這周人答應的話,他定能感恩戴德,可此時,完全沒有不說,還更想將這周人掐死了。
南漠人臉上堆著笑,小跑著跟在錢升身邊略微錯后,將他們要去的地方說了,心底的小人,卻在咬牙切齒地發(fā)著誓,等見到他們南王,看他怎么收拾這個死周人!
千金藥鋪才一到門口,便就有伙計迎了上來:“客官買藥材還是賣藥材,小店既收兼帶出售。”
錢升轉過頭來,瞅那南漠人。就見男扮女裝的南漠人,還沒邁進門里,正在打不知在磨蹭什么,回過頭來,錢升直接說:
“找人!”
那伙計十分警覺,臉上承著笑,問:“不知客官找誰?”
南漠人原是因自己的裝扮,羞于見家鄉(xiāng)人,見錢升張嘴,他還真怕錢升直接說出“找南王”的話來,急忙插言:
“里邊說話!”
男扮女裝,張嘴就漏,聲線不一樣。
店里伙計臉色不變,笑著往里讓:“小人疏忽,客官里面請,里面請!”說著話,便就給店里其他伙計使了個眼色,徑直往貴客室里引。
錢升笑瞅了眼那伙計,一扯漠南人,沒遲疑的便就跟了進去。
漠南人想背著錢升,找掌柜的希望破滅。被請坐下,幾次給那伙計使眼色,那伙計都沒能領悟他的意思。
上來茶,伙計退出去,掌柜的進來,單對著錢升笑問:“不知兩位客官所來何事?”
錢升見南漠人還在哪兒磨蹭,也不回掌柜的話,直接過去扯了南漠人的左胳膊,衣袖往上一捋,臂根接處,一只墨紋展翅蒼鷹便就露了出來。
漠人紋身,也是分等級的。那掌柜一見那蒼鷹,大驚:“你是怯薛歹!”
怯薛是他們大漠王,并親王宿衛(wèi)的一個統(tǒng)稱。萬俟駑帶過來的宿衛(wèi),便就是一隊怯薛,單個怯薛被稱為怯薛歹。
不是掌柜的吹,他們大漠男人,個個都有著錚錚鐵骨,寧折不彎。而現(xiàn)在的情形,很明顯,這位怯薛歹被眼前周人控制住了。
掌柜二話不說,拿起茶碗往地上重重一摔,這明顯是一個暗號。
原來這會客室,竟是個套間,打從里屋上,便就跳出十幾人來,個個手里握著把鋼刀。
錢升也不懼怕他們,環(huán)臂將左手變抓為爪,便就掐上了南漠人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