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房里的計劃

　　母親見二馬如此說，內(nèi)心著急了，罵大美道:“你是死人啊，還不去攔著他！”

　　大美忙跑了出去，但二馬早發(fā)動了摩托車，騎上走了。

　　大美聽了聽摩托遠去的方向，才放心地回了屋。

　　母親見她自己回來的，惱火地道:“人呢？”

　　大美委屈地道:“沒追上！”

　　母親心急地道:“這可怎么辦呀！”

　　大美安慰她道:“您別擔心了，弟弟不會想不開的，我聽了摩托去的方向，他向鎮(zhèn)西去了?！?p>　　見兒子沒有去東大河的方向，母親才稍稍定下點心來！她吩咐大美道:“明天務必打聽出他去哪兒了？把他給我?guī)Щ貋?！”說完，同父親一道哀聲嘆氣地回臥室，二人偷偷地商議對策去了。

　　大美想了想，心下已經(jīng)有了主意后，便也回房安歇了。

　　二馬果然一夜未歸，而且早飯也沒有來家中吃，這讓他的父母很是擔心，但又放不下面子，便叫大美吃過早飯，就去找二馬。

　　這事大美很是愿意，匆匆忙忙吃過早飯，從貨架上偷偷拿了兩盒煙，便推出自己那輛紅色的二六坤車，騎上，先去了老劉頭果子攤。

　　她要了二斤大果子，兩碗豆腐腦，用塑料袋裝著，騎著紅色的自行車，沿著302國道一路向西，來到供電所西邊的一條岔道之上，轉(zhuǎn)朝西北的黑房區(qū)騎去。

　　小鎮(zhèn)向來有紅房，黑房之說，簡而言之，就是紅房是磚房，是計劃經(jīng)濟時的產(chǎn)物，那時的國營職工都是配給制，房子由單位統(tǒng)一建，然后按著不同的標準和條件分發(fā)給干部和職工。所以說，能住上紅房的，便都是捧鐵飯碗的。

　　相對而言，這黑房就好理解了，都是沒有固定職業(yè)的人，不按規(guī)劃私自亂建的民宅了，造型和質(zhì)地也是千奇百怪，加之沒有統(tǒng)一的布局，各自為政，私圈亂占，所以這里的道路和迷宮相仿，晴天尚好，如若是雨天，想要通過，還走頗費一些周折的。

　　龍子家便在這黑房區(qū)，最西北角的一隅之內(nèi)，獨門獨院。

　　大美來到那幢十分破敗的木門前，便看到了停在院落之中的二馬那輛大幸福了。

　　看來自己的預判百分之百正確。大美推開那扇破木門，將車子停好，走到那幢低矮的板夾泥的小房子前。

　　所謂板夾泥，顧名思義，就是由木板和泥木組合而成的建筑。這充分展現(xiàn)了東北人的聰明和智慧，先用原木搭建了房屋的架構(gòu)，然后在原木樁與原木樁之間用木條斜拉上，里外都如此，之間的空隙用草加泥填充上，然后兩面再用細泥抹勻，最后再粉刷上白灰，既經(jīng)濟又實用，美中不足的便是，過兩個雨季，外面便要重新抹一遍泥。

　　大美看著熟悉的場景，心中頗多感慨，自己也是在這種房子里出生和長大的。

　　大美推開沉重的木房門，發(fā)現(xiàn)龍子和二馬正赤著上身在廚房刷牙洗臉呢。

　　龍子見到大美突然造訪，十分的不好意思，胡亂地洗了把臉，然后進里屋穿上了一件外衣，這才出來與大美打招呼，不好意思地道:“不知道你要來，屋里太亂了，你隨便坐。”

　　大美將手里的早飯遞給龍子，道:“你們吃飯吧，剛好不涼！”

　　龍子接了過去，從廚柜中拿出兩只碗，放到里屋的三條腳的靠邊站上，然后在手中的豆腐腦放到其中。隨手給大美搬了個木凳，并用袖子擦了擦凳子上的灰，對大美道:“你坐！”

　　大美看著龍子的囧態(tài)有些好笑，但忍著沒笑，而是落落大方地坐了下來，問:“大伯還在廠子里打更嗎？”

　　龍子點點頭，道:“他吃住都在那里?！?p>　　龍子家就兩口人，母親去逝早，他和他父親相依為命。父親被丁大個子安排在一個廠子里打更。

　　這時，已經(jīng)洗漱完的二馬也進來了，他問大美:“姐，昨天我走后，爹娘又說什么了嗎？”

　　大美埋怨他道:“你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地說嗎？又直又犟，這一次是把爹和娘都氣著了?！?p>　　二馬歉意地道:“姐我也沒辦法呀，我想好好說，可他們一聽就先急了?！?p>　　大美還在數(shù)落著他道:“那也不該和爹娘爭嘴！還說嚇人的話，你都不知道娘有多擔心你？”

　　二馬道:“行了姐，我知道錯了！”

　　大美又道:“那你什么時候回家呀？”

　　二馬說道:“那得等他們同意我的要求，同意了我就回去，不同意我就不回去！”

　　大美有些生氣了，說:“二馬，不能這樣對待爹和娘，他們也不容易，也是為你好！”

　　二馬卻道:“姐，你不懂，我若不這樣，我就娶不到雪兒，也干不成我想干的事？這事要是換成你，你怎么辦？妥協(xié)了？”

　　大美聽完這些話，不言語了，因為她也僅比二馬大一歲，也沒有真正經(jīng)歷過這些需要決擇的人生大事。

　　一邊吃著大果子的龍子突然插話道:“二馬想的做得都沒錯，我支持他！”

　　大美見龍子這么說，認真地想了想道:“二馬，姐也希望你能和雪兒好，姐也支持你想做自己喜歡的事。但姐更不希望你和爹娘這樣鬧下去！”

　　二馬則幽幽地道:“為了我愛的人，和我喜歡的事，我絕不放棄，絕不妥協(xié)?！?p>　　大美見二馬這么堅決，也不好再說什么，問二馬道:“那我一會兒回去怎么和娘說呀？”

　　二馬想了想道:“姐，你就說我還生氣呢？并說我要動身上南方去打工，你好說歹說我才沒走！”

　　大美生氣地打了一下二馬的頭:“壞小子，有你這么嚇唬娘的嗎？”

　　二馬發(fā)誓道:“姐，等我掙著錢了，我給你買好多好看的衣服！”

　　大美這才擺手，道:“你就是嘴甜?！?p>　　二馬又一本正經(jīng)地道:“姐，你給我說說小鎮(zhèn)上現(xiàn)在干什么最掙錢唄？”

　　大美問:“怎么地，現(xiàn)在就想要動手了？”

　　二馬道:“我也不能干呆著啊?！?p>　　大美得意地道:“問我你算是問對人了，小鎮(zhèn)哪家掙錢哪賠錢，我可是門清！”大美初中畢業(yè)便幫著母親看店了，小鎮(zhèn)上的任何風吹草動，她都是了如指掌的。

　　二馬虛心地道:“那都干什么掙錢??！”

　　大美如數(shù)家珍地道:“小鎮(zhèn)上最掙錢的那是咱家的商店和焦一手的飯店，這我不主張你干！你開商店是與我和娘競爭，你開飯店也不靠譜，那是手藝活兒，也不適合你！小鎮(zhèn)還有掙錢的兩樣，理發(fā)和鑲牙，但這是技術(shù)活兒，也被老周家和老王家給壟斷了！你也干不了！”

　　二馬都被大美說糊涂了，他打斷大美的話題道:“姐，你說的那些本錢太大了，我只要一個短平快的項目，能馬上掙到錢？”

　　大美想了想，眼睛一亮道:“那還真有一個，不過要吃不少苦，你能受得了嗎？”

　　二馬見大美如此說，便回道:“姐，你就說要干什么吧，我一定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