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大涼政權(quán)交替的事宜辦得差不多了,也到了該回大夏的時候。
赤錦估摸著顧韶瑗也該緩得差不多了,便去了納桑宮。
川烏替她撩開門簾。
“你過來做什么?”
顧韶瑗歪在床頭,手里捧著本詩。
聞言,赤錦挑眉,并沒有作答。
“身子可有不適?”
“只是近日里總覺得乏?!?p> “可有心悸?”
“嗯?!?p> 赤錦摸不準(zhǔn)顧韶瑗的態(tài)度,這回答中規(guī)中矩,卻也不帶一點情緒,從前起碼還會同她發(fā)火鬧脾氣,如今愈發(fā)疏離。
倒是不正常。
不過也罷,現(xiàn)在要緊的還是顧韶安,雖說因為她出手,殷紡被吊著命多活了兩日,不過此時怕是大限將至了。
“少安可曾找過你?”
顧韶瑗知道赤錦口中的“少安”并非是她。
“那日之后便再未現(xiàn)身?!?p> 卡薩達(dá)爾死的那天,赤錦可以感受到顧韶安是耗廢了多少神力才奪過身體的,經(jīng)那么一折騰,顧韶安怕是境況更危險了。
赤錦拉過顧韶瑗,將自己的神識探入顧韶瑗的識海,搜尋了一圈才發(fā)現(xiàn)連身形都穩(wěn)不住的顧韶安。
“少安?”
赤錦出聲卻聽不見應(yīng)答,想給她輸入神力卻怎么也送不進去。
忽然,赤錦被一股力量強行彈出識海,她心口一震,捏住了右臂。
“無常?”
川烏的驚呼讓赤錦回神,她抬頭看見床邊的黑無常與他身后大口嘔著鮮血的顧韶瑗。
“大人,陽月,癸丑,太后殷氏崩。”
赤錦腦海里忽然想起某個聲音,是那人給她傳信。
“滾開。”
忽然壓低的聲線叫川烏打心底里發(fā)涼。
“上神,地府有地府的規(guī)矩?!?p> “要本座再說一遍嗎?”
黑無常默然,最后還是讓開半步。
此時,顧韶安白著臉,瘦得能看見血管的手死死按著心口。
“少安,只要你想,向本座祈愿,你可以不用死。”
赤錦坐到床邊,攬過顧韶安,冷著臉垂眸,手里的神力源源不斷地往顧韶安身上送。
顧韶安按住赤錦洇了血的右臂,勉強掛起一抹笑:“不必了。如果我不死,瑗瑗也能繼續(xù)活著嗎?”
赤錦沒有說話。
“大人,您在我身上耗的精力太多了,不值得的。”顧韶安又往赤錦頸窩靠了靠,似乎嗅著赤錦身上的梅香,心脈經(jīng)受著的疼痛就會減去幾分,“韶安的愿望只是看著瑗瑗長大,能在瑗瑗身上藏這么多年,我已經(jīng)知足了。”
“你比韶瑗更適合?!?p> “顧韶瑗她的心性還不成熟?!?p> 赤錦替她理好被汗?jié)竦聂W發(fā),低聲道:“本座私心里,更希望你活著?!?p> 所以,快求她吧,只要顧韶安開口,她便沒了顧慮。
因為她是神。
“大人,殺了我吧?!?p> 赤錦不可置信地看著顧韶安身上忽然浮現(xiàn)的赤色鳳印,一言已出,契約成立。
“上神,還不動手嗎?”
黑無常無情的話語不合時宜地響起。
“大人,替我照顧好瑗瑗?!?p> 隨后,顧韶安笑著看著赤錦。
赤錦緩緩抬手,放到她的胸口,合眼。
“范無救,只許取她一人的魂?!?p> 黑無常皺了皺眉,道:“上神,您這不合規(guī)矩。顧韶瑗十五年前就該被勾魂,當(dāng)年的鬼門出事這才耽誤了,而顧韶瑗的死期就是今天,無救今日便是來取這兩位的魂的,您這樣是在為難我??!”
“耽誤不也已經(jīng)耽誤了十五年嗎?地府若是真的計較便不會這么久才派你來?!?p> 話音一轉(zhuǎn),赤錦似刀子一般的眼神盯住黑無常。
“或者說,本座只是不在幾百年,地府就當(dāng)是沒有主子了?”
范無救大駭,忙躬身道:“不敢!只是大人這樣,我回去不好交代......”
赤錦嗤笑一聲,袖中拋出一枚晶石,里面封存著一滴血。
“這是鳳凰精血,回去你應(yīng)該知道怎么說?!背噱\輕輕撫著已經(jīng)斷了氣的顧韶安,顧韶安的魂體開始散去,赤錦一點點用神力將她的三魂七魄歸位。
范無救將那晶石小心收起,向赤錦一拜,拿著勾魂鎖勾走顧韶安的魂魄。
“賜她往生令?!?p> “是?!?p> 往生令便是能通往輪回轉(zhuǎn)世的行令,即便是顧韶安這種死了十五年早已錯過往生時間的野魂,按著赤錦的地位,拿到往生令也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待范無救走后,赤錦指尖附上神力,在顧韶瑗胸口畫了個繁復(fù)的咒印,福壽蠱母蠱蟲尸被取出。
川烏用玉盒收好,看著赤錦右臂那段被血染得暗下幾分的衣料,面露擔(dān)憂。
“大人節(jié)哀?!?p> 赤錦就這樣坐在床頭等著顧韶瑗恢復(fù)呼吸。
“她是本座見到最接近神的凡人?!?p> 川烏反應(yīng)過來她說的是什么,沒有打擾,只是靜靜地聽著。
“本座預(yù)料到她有一劫,只要她愿意,本座便可替她擔(dān)了死劫?!?p> “可惜,沒有救下?!?

捕捉紅白
新封面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