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方偉回答。
青衣少年眉間疑惑更深,他是人稱兩龍三虎中的三虎之一——智虎呂星。
他與方偉深交已久,在他印象當中,方偉是個凡事說證據(jù),講推理的家伙,這是聽到他第一次說“直覺”二字。
“此事唐突,但我確有這種感覺?!狈絺ビ行┎缓靡馑嫉乜嘈Φ?,大約也是感覺自己說得有些兒戲,但自己就是有這種感覺。
“小方,可能猜出他們來歷?”龍權(quán)開口。
方偉搖頭,旋即篤定道:“臣只知他們是燕國大敵,太子大患,斷不可不防。”
“那我們現(xiàn)在是對付他們還是對付龍軒?”韓石疑惑道。
“龍軒?!狈絺嘌浴?p> “你剛剛不是還說那兩個神出鬼沒的家伙是太子大患嗎?”閆平也有些奇怪。
“那兩個家伙光腳丫四處跑,他們自己不冒頭,我們沒辦法與之為敵。相反,他們推動龍子之爭,那么擊敗龍軒之后,他們必然出現(xiàn)?!眳涡墙忉屩?p> “龍軒如今勢大,不可小覷。當從長計議?!币蝗藫犴氶L嘆。
“太傅,有何高論?”呂星向著車廂里間起身拱手道。
說話的是太子太傅,東宮三大講師之一的王術(shù)講師——唐瑾。身份地位在燕國皆是崇高無比。
聽聞他聲音,眾人除了龍權(quán)俱是恭謹?shù)恼酒鹕韥怼?p> 唐瑾挑開珠簾,緩步走出來,瞇縫的小眼只看了掃視了一下眾人便坐到了龍權(quán)身側(cè),龍權(quán)此時才略一起身彎腰,旋即坐下。
“當務(wù)之急,是拿到那份名單?!碧畦潞螅仁亲灶欁缘沽艘槐瓱岵?,然后說出幾個字。
“據(jù)線人消息,那份名單在魏家手里,魏家拿這份名單恐怕也是存了制衡的心思,不愿摻和龍子之爭。
既然他們不愿摻和,我們何必強逼,只要他們不把名單交上去。想來也不是一件壞事?!眳涡欠治鲋?,不明白為何非取那份名單不可。
“太傅如此心急,難道,太傅大名在那份名單上?”方偉調(diào)笑道,他與唐瑾相熟,曾作為太子伴讀從學于唐瑾,可以說唐瑾也算他半個師傅。
“就你小子事多,老夫一生清貧斷不可能在名單上,不過,你們這里的人恐怕要折損大半了?!彼凵裎C掃視眾人。
這里的人有些是貪,有些是略微參與,有些只是迫于形勢開了后門,或多或少都與兗州貪腐案掛了勾。
而劉侍郎是出了奇的反貪至嚴,這些人恐怕大半都會在名單上。
他嘆了一口氣道:“名單在魏家手里,我們就會一直受制于人,仿若刀懸于頂,天雷將臨。
龍軒一派暫無所謂因為他們離皇位尚遠,可是太子,一但君臨皇位半步,魏家以此要挾,太子,應(yīng)當如何?”
“這……”眾人啞口無言,心驚不已,是啊,一但擊敗龍軒以后呢?制衡已經(jīng)再無必要,這份名單簡直是催命符啊。
“太傅,名單在魏家手上,我們怎么辦,總不能強要吧?”一人忍不住出聲焦急道。
“強要,只能強要?!狈絺パ凵穹殴饫渎暤馈?p> “如此一來,惹怒魏家豈不是樹敵太多?!眳涡浅烈鞯?。
“龍軒不必與魏家為敵,但是太子不一樣。借劉紅之死敲打魏家,魏家若審時度勢站在我們這邊,此事就此打住。
若魏家生厭,站到對立面……”方偉雙眼射光,話卻就此打住。
龍權(quán)搖頭道:“此事以后再議,你們都先下去吧?!?p> 眾人頓時識了味道,立刻施禮走了出去。
唐瑾,呂星,方偉還有兩個一直沉默的灰袍男子都留了下來。
“老師,小方,還請直言?!饼垯?quán)不動聲色。
“殿下以為,皇上如何看待魏家?”方偉開口。
“國之棟梁。”龍軒想了想道。
見幾人盯著自己,又輕輕補充了一句:“皇室心患。”
“敲打魏家,取悅圣上,榮登大寶則……”唐瑾瞇眼做割喉狀。
“若魏家降我,則當如何?”龍權(quán)沉言。
“用之至死?!狈絺ミm時進言。
這話說得很有深意,用之至死,至死是什么意思?直到自己死,還是把魏家用到死?
龍權(quán)沉默下來,良久的無言之后。
“老師,這事就交給韓石去辦吧,韓石在兩湖莊園險些受傷,也應(yīng)該讓他去討個說法?!饼垯?quán)安排道,說完擺了擺手,方偉與呂星也下去了。
兩個灰袍人依舊一動不動,仿若未聞。
龍權(quán)看向唐瑾,雙眼射出攝人心魄的神光,一雙與龍軒出于一脈的丹鳳眼此刻好似黑夜里的一對夜明珠,幽幽的令人心驚膽寒。
“殿下嫌老臣多事。”唐瑾拂過長須。
“老師,若魏家逼到對面,交出部分名單,這里豈不是要死傷慘重?老師是想清理朝綱?”龍權(quán)的聲音沉穩(wěn)卻隱含雷霆之怒,令人不敢輕松絲毫。
“貪腐之流,殺之無害。殿下可曾想過,若登大寶,這些人擁立有功,自以為是,以后當如何處置?”唐瑾提醒。
“朝堂之上,無關(guān)清廉貪腐,只有忠與不忠,忠誠貪,貪則無反心,倒可重用。忠奸不可妄論,瞬息之間,忠可以變成奸,奸也可以變成忠。
殿下當防之人唯有身邊諸人,貪心不止,殺之則寒諸將之心,不殺則危害于國于君。
乘此機會,全數(shù)清洗,一者朝臣俱歸心殿下,二者得圣上之賞識,三者為登大寶鋪路。
此方為上策,殿下斷不可優(yōu)柔寡斷啊。”唐瑾跪倒俯身道。
龍權(quán)沒去看他,反而望向軒窗旁的一副山水畫,許久不言。
難怪他說大不了讓于自己,這皇位,自己也喜歡不起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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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了,別跑了,歇會兒吧。”被李微背在背上的王凌衣衫襤褸,氣喘吁吁道。
“你累個什么勁?不應(yīng)該我累嗎?”李微沒好氣地道。
“我身體虛啊?!蓖趿枥碇睔鈮训馈?p> “唉,跟著師傅這么多年,就沒一點長進。”李微停下怒其不爭道。
王凌直接躺在了草地上,仰天喘氣道:“出門不順啊。”
這幾乎是下山以來最驚心的一次,被數(shù)十人圍攻,險些慘死其中啊。
“你沒事吧。”王凌見李微雖然氣色如常,神情卻有些恍惚,出口問道。
“你說,已死之人還能重活嗎?”李微有些納悶。
“你說什么胡話?”王凌道。
“記得當年我們進造化池前,老師曾帶我去挑戰(zhàn)天龍槍傳人——楚山河嗎?”李微低頭撫劍問道。
“記得,你輸了。你還發(fā)誓要殺他??伤皇前倌昵熬蛻?zhàn)死了嗎?”王凌詢問。
“我今天與那個沈河山交手,似乎感覺出來當年的味道了,楚山河的招式講究的就是大道化至繁為至簡,與沈河山如出一轍?!崩钗⒂行┠驹G道。
“我沒記錯的話,那沈河山用的是劍吧?”
“可他用的分明是槍招。”
“也有可能是他的徒弟之類的?!?p> “可能吧……”
“算了,看你這么頭疼,為你算一卦吧。”王凌甩了甩衣袍大氣道。
“嘿嘿,這就多謝了?!崩钗⑻笾槻缓靡馑夹Φ溃鋵嵥緛硪彩窍胱屗麕兔λ闼愕?,但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