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紫蕊一陣眩暈,高麻子一幫人成了惡魔在眼前晃動,她還是個小姑娘,本該盡情釋放天真與快樂的大好年華,在混亂的年代卻不得不品嘗蝕骨入髓的痛苦侮辱,她開始懂得亂世人性的丑陋粗野。
高棟的臟手觸碰到肢體的那一瞬,她大叫了一聲,那是發(fā)自內(nèi)心不由自主的吶喊:“滾開!”抬腳踹在高棟的肚子上。
聲音在大廳里回響,高棟驚得后退一步坐在地上,眼睛傻傻地望著姑娘,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你個笨蛋,收拾不了一個小姑娘?!备呗氛f著沖上前來,李紫蕊眼里滿含著憤怒,一頭撞在高路的獨(dú)眼上,高路真的沒有想到姑娘會來這手,捂著冒著金星的獨(dú)眼,一時沒了主張。
“是我放走了那三個人,可以殺了我換那三人的性命,誰要敢脫我的衣服,我就撞死在大廳里?!崩钭先镅劾锓派渲鴳嵟墓饷?,她那大無畏的舉動震驚了所有人。
在高麻子眼里羸弱和順聽話的李紫蕊一下變得乖戾瘋狂,突然的變故讓他一時沒了主張,殺了她,想到這里他又覺得不妥,李紫蕊必竟在自己身邊好幾年了,她心地善良手腳勤快又乖巧聽話,高麻子搞不懂她中了哪門子邪變成了今天這付模樣。
“為什么放跑他們?你可知道那三個人是地痞流氓,我要?dú)⒘怂麄優(yōu)槊癯??!备呗榱肆x正詞嚴(yán)好象他在做一件大好事。
“你暗中做了多少壞事,發(fā)國難財,仗勢欺人想怎么樣就怎么樣,李禿子打把勢賣藝的血汗錢你都不給,還裝出正人君子的模樣?!崩钭先镞B珠炮似的揭開高麻子偽君子的嘴臉,高麻子氣得跳將起來。
“你一個小姑娘能懂什么?殺個人又算什么事?日本人就要打過來,現(xiàn)在是人心慌慌,槍炮一響,我他娘的黃金萬兩,人啊不過炮灰而已。不給你講大道理,你聽也聽不懂。不過,你犯了法,放走了三個人,我要把你交給到法廳接受審判?!备呗樽诱f完,看一眼高路。
“高隊(duì)長,你看?”
高麻子守著這么多人,讓自己拿個主意,高路激動的一只眼睛流出了淚水,他說出了自己大膽的想法。
“高老爺,咱這民國的法廳你也知道怎么回事,他們斷案無非是一蒙、二嚇、三詐唬,拍桌子噔眼,也辦不出什么好案,李紫蕊知道咱高家好多事,如果被詐出點(diǎn)什么來,咱不是還得費(fèi)錢平事?!?p> 高麻子瞇眼聽著,不住地點(diǎn)頭,“真沒想到啊,你高隊(duì)長還有諸葛先生的智謀,真不簡單哩?!?p> 聽高老爺這樣夸贊自己,高路來了精神,他之所以不同意高麻子將李紫蕊送到官府,內(nèi)心里惦記著姑娘那張漂亮的臉蛋。
他要把姑娘留下,日后還要娶到身邊。他覺得憑自己對高老爺賣命做狗的忠心,這事情不會難辦。點(diǎn)頭哈腰來到高老爺身邊,看一眼李紫蕊,心不覺一顫那只獨(dú)眼冒出一團(tuán)火花,“高老爺,我想李姑娘也不是什么壞人,咱不如把她在身邊,日后也許會有大用,她放走那三個壞小子是怕你老殺人折壽,也是好心一片啊!”
“啪!”高麻子一巴掌打疼了高路的臉。他最怕折壽兩個字,那兩個字噬咬著他的靈魂,象一把刀子插在他的心口,亂世他要大展身手,有當(dāng)國軍團(tuán)長的兒子撐腰他是恨不能活上一百年。
高麻子指著高路的鼻子,直視著他的獨(dú)眼,“剛夸你幾句,你就滿嘴跑火車話不沖趟了,照這樣的下去小心我撤了你的隊(duì)長讓高棟干,看你為我賣命成了一只眼有些可憐,要不然我掏出手槍斃了你?!?p> 高路捂著臉,他搞不懂那句話擊中了高老爺?shù)耐袋c(diǎn),望著大發(fā)雷霆的高老爺,望著高老爺上下抖動的大臉蛋子,不敢說話了。
“在我身邊幾年,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這個姑娘真不簡單,放在身邊?放在身邊她就是顆不定時的炸彈,就是今晚她說有個白人,就讓我有那么點(diǎn)心驚膽戰(zhàn),可以饒恕她但絕不能放在身邊,工錢是不能給了,破了她的身子打出家門,我們高家可不能放著這么一顆啥時候都會響的炸彈?!?p> 別的話眾人都沒有聽到心上,但,破了姑娘的身子讓屋里的小子們通紅了雙眼,個個都希望輪到自己身上,站在高麻子身邊的黑大刀更是瞪圓了雙眼。
黑大刀渾身都是力氣,馴服這個姑娘在他看來也只有自己,他那看來很是愚笨的軀體在眾人面前晃動了幾下,插在背后的大刀在燭光里閃爍著逼人的光亮,隨著身體的晃動在刀刃上游動著。他眼巴巴地看著高麻子,想說些什么,卻說不出,高麻子死了爹一樣的哭喪臉令他不寒而栗,張開的黑嘴又悄悄閉上。
生不如死的感覺在李紫蕊身體里游蕩,一個弱女子面對如狠似虎的一群人,她可選擇的也許只有企求和反抗,她是窮人家的孩子為了一口飯不得不寄人籬下低眉順眼,現(xiàn)在,她內(nèi)心里反抗的精神遇到了雨露陽光,固執(zhí)地瘋狂生長,她沒有想到自己經(jīng)心伺候的高麻子對自己這般冷酷無情了無人性,她緊閉著雙眼感知這個無奈的世界,也許痛苦才剛剛開始,日本鬼子還沒有來到小馬莊這個小小的地方,她卻要經(jīng)受這不應(yīng)有的屈辱苦難,世界好大卻容不下一個善良的姑娘,睜開眼睛她沒有眼淚,不可遏制的怒火逼迫她反抗。
沒等黑大刀反映過來,李紫蕊的頭已撞在高麻子抖動的大臉上。高麻子后退幾步坐在地上,他的鼻子流出了血,擦拭一把氣急敗壞地嚷:“捆到床上,破了她的身子?!?p> “我的娘喲,疼死我了?!备呗樽淤M(fèi)力地站起身來,抬手照李紫蕊的臉上狠狠地抽了幾巴掌。
三個男人按著李紫蕊,她扭動著身體,沒有了反抗的力量。眼睛,她用眼睛瞪著高麻子,咬牙切齒恨不得一口吃了這個老混賬。
李紫蕊四肢被緊緊捆綁在床上,她仰起頭看著身邊一張張扭曲怪異的鬼臉,那臉在眼前放大晃動個個魔鬼一樣,她歇斯底里地狂叫大罵,可憐的姑娘,在這如魔窟一樣的地方,狂叫大罵喚不來同情的目光。
高路心跳的幾乎走不動路,他急急慌慌向高老爺匯報。
“高老爺,姑娘已被我們捆綁,你看?”
高老爺朝高路擺擺手,自己往屋里走,他可不希望爭風(fēng)吃醋的二太太說自己欺侮身邊的姑娘。
老爺走了,黑大刀來了精神,他提著大刀來到姑娘身旁,高路正彎動手扒開姑娘的衣裳,黑大刀飛起一腳踹在高路的屁股上,嘴巴擠出一個字:“滾!”
高路側(cè)身站在床邊,想跟黑大刀玩命,他剛剛抬起手來,一把大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想給我黑大刀搶女人,除了高老爺誰他娘都別想?!焙诖蟮侗镏笞?,滿眼鄙夷地看著高路,嘴巴擠出兩個字,輕輕的聲音里含著殺意:“快滾!”
高路跑出屋子,擺手叫手下的十來個人過來,小聲說:“快去槍庫取槍,斃了這個王八蛋?!彼岵坏秒x開這間小小的屋子,站在門外借窗朝屋里張望。
屋里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痛罵聲,高路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他沒有勇氣推開那扇門,沒有勇氣拿性命跟黑大刀較量。
高麻子充耳不聞李紫蕊的哭喊,吹熄床頭的燈,滿屋頓時陷入黑暗。
黑暗豈止在屋里。
在這暗黑的夜里,有一個人騎馬正朝高麻子家飛奔,他輕裝簡行沒帶什么兵器,夜色里他那高大結(jié)實(shí)的身材和戰(zhàn)馬溶為一體上下飄動。
是的,張一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