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手下留人！

　　袁道的一顆心已經(jīng)徹底沉入了谷底。

　　就在幾分鐘以前，他還信誓旦旦地對汪賜將說，自己絕不會落在山海眾妖的手中，因為有人會來接應(yīng)自己。

　　但事實卻證明，袁道等的人沒有來，來的，卻恰恰是山海一脈的諸位大妖。

　　再加上一位，貨真價實的山海裁決使！

　　袁道知道，自己逃不了了。

　　因為他看到了莫小川身邊的阿龍和陳掌柜。

　　再加上相柳、九尾狐、欽原三只大妖，這陣容，別說是一只小小的蠱雕，恐怕就算是鳳凰來了也得退避三舍！

　　不過在頃刻之間，袁道就已經(jīng)判斷出了這是一個必死之局。

　　但他不想死，而唯一的生路，只在莫小川的一念之間。

　　所以袁道放低了姿態(tài)，率先開口道：“裁決使大人……”

　　然而，莫小川卻根本沒有讓他把話說完，便干脆利落地將其打斷道：“袁道，春城人，戶籍資料上顯示出生于1976年，十年前來到山城，后與被害人劉思語相識、相戀，結(jié)婚生子，并改名換姓為許昌國，蟄伏在山城北江區(qū)，直至今日。我，沒有說錯吧？”

　　袁道輕輕垂首道：“裁決使大人洞若觀火，明察秋毫?！?p>　　莫小川搖搖頭，微微一笑：“你還有什么遺言嗎？”

　　話音落下，袁道仿佛感覺自己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站在原地，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敢動，因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動，就必當(dāng)身首異處。

　　所以袁道急聲開口道：“裁決使大人，這其實是一個誤會，我根本不知道您和那陳靜薇之間……”

　　莫小川擺了擺手，臉上的笑容絲毫未改：“你說完了？”

　　袁道周身的羽翼險些如條件反射般炸立起來，但他死死地壓住了心中的恐懼，強迫自己對空中那五道宛如實質(zhì)的殺意視而不見。

　　“裁決使大人有所不知！對陳靜薇下手，并非我之本意，而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的！”

　　這是袁道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人讓他闖下這般滔天大禍，又讓他來郵大赴約，最終卻陷他于生死危難之中，已經(jīng)讓袁道隱隱間感覺到，自己是中了圈套。

　　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果不其然，袁道的這番話一出口，周遭那五道鎖定了他渾身氣機(jī)的神念便稍有減弱，莫小川也是目色微怔。

　　“是誰？”

　　袁道咬了咬牙，沒有回答。

　　但意思已經(jīng)很明確了。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氣，隨之向前邁了兩步，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變得有些嚴(yán)肅。

　　“我以我?guī)煾傅拿x發(fā)誓，若你說出實情，我饒你不死?！?p>　　聞言，袁道頓時心中大定，他覺得自己賭對了！

　　有了莫小川這番話，他就相當(dāng)于有了一塊免死金牌！

　　就算是一處出手，他也可以有恃無恐！

　　于是下一刻，袁道趕緊開口道：“那人是在我殺了劉思語之后找到我的，我們一直以來都是用書信來進(jìn)行溝通的，這些東西我都保存著，藏在我家冰箱后面的暗格中，您稍后可以查證?！?p>　　莫小川點點頭，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

　　“我只在殺陳靜薇的前一天晚上見過他真人，不過對方用幻術(shù)刻意隱瞞了容貌，我不知道他長什么樣子……”

　　眼看莫小川輕輕皺起了眉頭，袁道哪里還敢再賣關(guān)子，趕緊撿重要的說：“但我知道他的真身是誰！”

　　同樣的一個問題，莫小川不想再問第二遍，所以他只是靜靜地看著袁道。

　　然后，莫小川聽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答案。

　　“是危！”

　　聞言，莫小川還沒說話，一旁的阿龍卻低聲道：“少主，小心有詐，危早在七十多年前的那場戰(zhàn)役中，便與百鬼一脈的人同歸于盡了?！?p>　　莫小川沒有表態(tài)，心中已經(jīng)回憶起了《山海經(jīng)》中關(guān)于危的描述。

　　“貳負(fù)之臣曰危，危與貳負(fù)殺窫窳。

　　帝乃梏之疏屬之山，桎其右足，反縛兩手與發(fā)，系之山上木。在開題西北?！?p>　　這段話描述了在《山海經(jīng)》歷史上，一段比較詭秘的傳說。

　　說這個貳負(fù)是一個人面蛇身的天神，他有一個臣子叫做危，這兩人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合伙殺死了另外一個天神——窫窳。

　　天帝為之大怒，隨即下令將危拘禁在疏屬山中，并給他的右腳戴上刑具，還用他自己的頭發(fā)反綁上他的雙手，拴在山上的大樹下，據(jù)說這個地方就在開題國的西北面。

　　后又有傳聞?wù)f，在過了數(shù)千年之后的漢宣帝劉詢在位期間，有人在鑿磐石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石室中竟有一個活人，光著腳，戴著刑具，披頭散發(fā)，雙手被反綁。

　　人們將其送到長安，宣帝向眾大臣詢問此人的身份來歷，無人能知。

　　后劉向根據(jù)《山海經(jīng)》中的記載，向宣帝解釋說此人就是貳負(fù)的臣子，危。

　　宣帝大驚，一時之間，整個長安城中的人都爭相研讀《山海經(jīng)》。

　　由此可見，危在遭受天帝責(zé)罰之后，并沒有死，至少在西漢年間還有他出現(xiàn)過的傳說。

　　當(dāng)然，對于莫小川來說，危這個名字，可不僅僅與貳負(fù)這位神祇有關(guān)，也不僅僅與一樁天神謀殺案有關(guān)，更重要的是，他很可能涉及到了《山海經(jīng)》中最神秘的一個組織。

　　巫妖團(tuán)。

　　甚至可能與夸父的故事有所牽連。

　　當(dāng)然，在當(dāng)時當(dāng)下，莫小川更關(guān)心的是，危為什么要指使蠱雕對陳靜薇動手？是沖著自己來的嗎？還是有什么更大的陰謀？

　　亦或者，就如阿龍所說的，蠱雕在說謊！

　　“你還知道些什么？”

　　袁道搖搖頭，苦笑著道：“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對方當(dāng)時只是說，只要我殺了陳靜薇，就給我一場脫胎換骨的大造化……”

　　“什么大造化？”

　　“他沒說……”

　　莫小川輕輕一笑：“那你還有什么別的想要告訴我的嗎？”

　　“沒，沒有了。”

　　莫小川點點頭，不經(jīng)意地?fù)P起了手中的那支赤紅色鳳羽。

　　就在這時，一道臃腫的人影從遠(yuǎn)方疾馳而至，口中大喊：“莫老板！手下留人！”

　　莫小川的手停住了，看著從情人坡匆匆趕來，汗流浹背的汪科長。

　　“莫老板，把這個人交給我們一處吧，你不能殺他，否則日后追查起來，恐怕會引起上層的不滿，到時候京城那邊一個不高興……”

　　汪科長的這番話還沒說完，就被莫小川笑著打斷了。

　　“汪大哥，我尊稱你一聲大哥，所以我愿意站在這里等你到場，但這個人，我必須親手處決?！?p>　　話音未落，大片的黑色翎羽便向著莫小川鋪天蓋地而來。

　　然而，卻連莫小川的一根毫毛都不曾傷到。

　　因為他是山海裁決使。

　　是連應(yīng)龍都無法撼動的存在。

　　更遑論一只蠱雕。

　　下一刻，莫小川手中的火羽在空中迸開了一簇璀璨的火光，在頃刻之間刺入了袁道的胸口，將他的心臟灼成了虛無。

　　袁道瞪大了雙眼，仿佛至死都不敢相信莫小川的出爾反爾。

　　汪科長有些徒勞地向前邁了一步，卻已經(jīng)來不及救人。

　　莫小川冷眼看著袁道轟然倒地，輕輕開口道：“我不知道京城高不高興，我只知道，如果他不死在我的手里，我會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