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然努力踮起腳尖,又大喊了一遍顧梓喻的名字,大力的揮手,生怕她看不到自己。
顧梓喻淺笑,舉起胳膊指了指下個路口紅綠燈的位置。沈江然立刻會意,朝那邊小跑過去。
這是陸田第一次見到沈江然,對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帥氣。從輪廓到五官,像用畫筆刻畫出的漫畫主人公,不禁感慨,造物主對人果然是偏心的。
沈江然心情甚好,他不過是太想念顧梓喻才一下班就來她舉辦簽售會的地方亂轉(zhuǎn),沒想到竟真的幸運(yùn)的遇上了。
“好巧?!彼χf,微微的橘色燈光映在他的臉上,明媚且耀眼。
“是挺巧的?!鳖欒饔鬏p笑,每次相遇都被他化作巧合,如果她繼續(xù)相信,那才是傻子。
陸田輕輕戳了戳顧梓喻的腰,示意她趕緊把這個帥哥介紹給她認(rèn)識。
“這是我同事,陸田。”顧梓喻笑著將她介紹出去。
“你好,我是沈江然。”他笑容清朗,不夾雜半分渾濁,天生如陽光,溫暖照人,所以很多異性會被他吸引。
陸田也不例外。
“姐,他是你男朋友嗎?”陸田大大咧咧,絲毫不避諱的問。
兩個人雙雙紅了臉。顧梓喻立刻解釋:“只是朋友。”
這讓沈江然的神色突然黯淡,她竟是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沒有半分猶豫。
“好可惜哦…”陸田露出遺憾的表情。他們郎才女貌,看起來明明格外登對,卻只是朋友而已。
顧梓喻敲了下她的頭,不明白她的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一男一女就一定得是情侶嗎?
陸田摸摸腦袋,噘著嘴巴抱怨:“再敲就傻了?!?p> 另外兩人都被她給逗笑了。
“你們吃飯了嗎?”沈江然隨意的說。
“正準(zhǔn)備去吃呢,一起嗎?我請客?!?p> “好啊?!鄙蚪涣⒖袒卮穑闹懈`喜。暗暗看了眼陸田那個大電燈泡,又忽覺可惜。
路上,陸田完全忽略了幾次欲言又止的沈江然,挽著顧梓喻的胳膊,走在兩人之間,唧唧喳喳的說些簽售會的事情,一臉對顧梓喻的崇拜。
晚餐定在路邊的露天大排檔,顧梓喻很喜歡這樣的地方,相比被四四方方的圍墻圈起來的高級餐廳,這里沒有包袱,更加敞亮和舒服。
把菜單最先交給陸田,因為說好是請她吃飯,小妮子也不客氣,點(diǎn)了兩道招牌菜。
沈江然就比較隨意,完全交給了她們兩個。
顧梓喻要了幾瓶啤酒,正準(zhǔn)備開時,被沈江然按住了手,表情嚴(yán)肅,語氣威嚴(yán)的說:“你不能喝酒。”
顧梓喻的手不動聲色的從他溫?zé)岬氖中闹谐殡x。
“上次在梁昕的酒吧我都喝過一次了,她都不管我?!彼行┎环?。
“那是昕姐心情不好,才沒注意你?!鄙蚪灰琅f威嚴(yán),把酒全部拿到另一邊。
陸田在旁邊看傻了,連忙說:“今晚是給姐慶祝的,不喝醉應(yīng)該沒關(guān)系吧?”
沈江然看了眼不明所以的陸田,嚴(yán)肅的搖頭,“她有胃炎,一點(diǎn)都不能喝?!?p> 陸田嚇了一跳,雖然不知道胃炎會有多嚴(yán)重,但胃部的病還是少喝酒比較好,于是也附和著沈江然說:“那姐你還是別喝了,身體重要?!?p> 顧梓喻抬頭看了看天,長嘆一口氣,早知道就當(dāng)做沒認(rèn)出沈江然了,和陸田兩個人喝的話,她什么都不知道,肯定就不會攔著了。
沈江然不想喝太多,陸田不會喝酒,于是沈江然把酒全部退了。顧梓喻眼睜睜的看著,卻阻止不了。
果然,酒和流星一樣,都抓不住…
晚飯結(jié)束后,顧梓喻起身去結(jié)賬,老板卻告訴她沈江然已經(jīng)結(jié)了,并用曖昧的口吻對她說:“你男朋友真不錯,說你有胃病不能喝酒,把酒都退回來了,這樣的男人可不好找了?!?p> 顧梓喻的臉噌地一下紅透了,看樣子老板是誤會了兩人的關(guān)系,連忙解釋道:“您誤會了,我們只是普通朋友?!彼氐貜?qiáng)調(diào)了“普通朋友”四個字。
“這樣啊?!崩习逅剖峭锵У幕赝松蚪灰谎?,低喃:“還挺般配呢?!?p> 后面那句話沒有刻意說給顧梓喻聽,但還是傳進(jìn)了她的耳朵,很清晰。顧梓喻撩了撩頭發(fā),暗自思忖:“我們看起來這么像一對嗎?”然后不以為然的聳肩,不過是外人眼中的設(shè)想罷了。
“說好我請客的,你怎么提前把單給買了?”回到飯桌,顧梓喻抱怨到,如果只有他們兩人也就不計較了,但這次主要是請陸田吃飯。
“你要是想請,下次再單獨(dú)請她,這次我在,總不能讓你掏腰包吧?!鄙蚪惠p輕勾唇,讓顧梓喻無話反駁。
“是啊,姐,大不了你下次再請我?!标懱镆舱酒饋硖嫔蚪徽f話,其實最占便宜的還是她,又能再大吃一頓。
“好吧,下次單獨(dú)請你。”顧梓喻也沒再說什么。
三人準(zhǔn)備走時,不遠(yuǎn)處的一桌似是發(fā)生了沖突,一聲玻璃破碎的聲音劃破夜空。
顧梓喻下意識的回過頭,眉頭輕擰,一位瘦弱的男人,帶著眼鏡,只露了半張臉,大概是喝醉了,要靠支撐著桌子才能站穩(wěn),一位紋著花臂,滿臉兇相的彪形大漢攔住了他的去路。
只能隱約聽見大漢罵罵咧咧的說:“沒長眼啊!”手里握著碎了一半的啤酒瓶,鋒利的像刀尖,對著對方的臉頰。
醉酒的男人別過臉,嘴巴呢喃著什么,伸手推了大漢一把,反而讓自己踉蹌地退后了兩步。
看到男人的臉,顧梓喻的瞳孔驚訝的放大,腳跑起來的速度比腦子反應(yīng)的速度還要快,剩下還沒來及反應(yīng)的沈江然和陸田,愣神了幾秒后也追上她的步伐。
“許澤?!鳖欒饔鳑_上前拉住了醉酒男人的胳膊,沒讓他搖搖晃晃的身軀倒下去。
顧梓喻看到了滿桌的啤酒瓶,和許澤紅的嚇人的臉,從他身上傳來的酒味濃郁的讓她都有些受不了。
“你是他女朋友?”大漢倒很清醒,用玻璃瓶戳了戳許澤,又戳了戳顧梓喻。顧梓喻條件反射地向后躲了躲。
“他喝醉了,你沒必要和他計較。”顧梓喻有些吃力的說,許澤整這個人都癱在她的肩膀上。
“怎么了?”沈江然趕來,立刻從顧梓喻身上把許澤拉了過來,眼神像要吃了他一般。
陸田有點(diǎn)害怕那個大漢,怯怯的躲在沈江然身后,微微探出腦袋。
“別以為人多我就怕你們?!贝鬂h突然挺胸,古銅色皮膚,渾身的肌肉,沈江然恐怕都經(jīng)不起他一拳。
“他剛剛撞到您的話,我代他道歉,他喝醉了?!鳖欒饔鞯恼f,想息事寧人。這條街的治安本來就不太好,如果大漢還有同伴在,他們更不容易脫身。
“我還以為你這個女人要和我打一架呢?!贝鬂h搓了搓鼻子,扔掉手里的酒瓶?!翱茨闶莻€女人我不跟你計較?!?p> 顧梓喻松了一口氣,還以為要多耗費(fèi)點(diǎn)口舌,沒想到這個大漢這么容易說話,莫名覺得有些可愛。
許澤腳底踉踉蹌蹌,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沈江然有些嫌棄的架著他,到了一盞路燈下,許澤倒在地上吐了起來。
沈江然揉揉肩膀,沒想到這個醉鬼這么重。
顧梓喻一臉擔(dān)憂的拍著許澤的背幫他順氣,然后望向陸田,“你能去幫我買瓶綠茶嗎?”她想起梁昕告訴過她,茶有解酒的作用。
陸田像被人剛剛拉回靈魂,怔了怔后,回答:“好?!彼€沒有搞清楚狀況,只好按照顧梓喻說的做。
沈江然看顧梓喻那么擔(dān)心他,心里不免吃醋,腳尖不斷踢著地上的雜草,把他們當(dāng)成許澤出氣。
陸田小跑回來,把綠茶遞給顧梓喻,順便問了一句:“他是誰啊?”
“大學(xué)同學(xué)?!鳖欒饔骰卮?,有點(diǎn)困難的往許澤嘴巴里倒著綠茶,顯然他是不配合的,不是扭頭讓顧梓喻撲了個空,就是喝進(jìn)一口吐出一堆。
顧梓喻嘆氣,試著拍拍許澤,看他還有沒有一點(diǎn)意識能告訴她家在哪。
“許澤?許澤?睡過去了啊…”無奈下,顧梓喻只好把手伸進(jìn)了他的衣兜,想給他老婆打電話。
翻到了李一的電話,撥通,還沒響兩聲就被對方迅速掛斷,留下一串刺耳的忙音,打了幾遍都是如此。
顧梓喻茫然的盯著屏幕,猜想他們夫妻二人一定是吵架了,可許澤的社交圈很小,除了老婆就是父母,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安頓他了。
深吸一口氣后,看著睡在路燈邊的許澤,顧梓喻喃喃的說:“難道…帶去我家?”心糾結(jié)成了一團(tuán)。
“不行!”沈江然第一個跳出來反駁她,用力把顧梓喻從許澤身邊拉開距離,“去我家?!彼а狼旋X的說。不是說大學(xué)同學(xué)嗎,怎么可以關(guān)系好到這種程度?孤男寡女的,還是跟一個醉鬼,他無法容忍這樣的畫面。
顧梓喻怔愣,“可是…”
還沒等她說完,沈江然像聚了一肚子的怒火,大力把許澤拉起來,撐在自己的肩膀上,很大聲的說了句:“快走吧,這家伙重死了!”
顧梓喻大笑,跟上了他的步伐。
“不好意思啊,出了這事,還得讓你自己回家?!鳖欒饔髀员砬敢獾睦懱锏氖终f。
“沒關(guān)系的,你們路上小心點(diǎn)。”陸田很善解人意的說,然后就鉆進(jìn)了出租車?yán)铩?p> 另一輛出租車旁,沈江然讓顧梓喻坐在副駕駛,不想許澤靠她太近,而后大力把許澤塞進(jìn)了后邊的座位,平日里溫柔陽光的樣子一點(diǎn)都沒表現(xiàn)出來,好像許澤欠了他幾千萬的樣子。
顧梓喻不斷從后視鏡里望向他們,許澤像喝酥了骨頭,只要車子一顛簸,他就軟軟地倒在了沈江然身上,而沈江然就像炸了毛的刺猬,兩根手指把他推開,一臉嫌棄的樣子,嘴巴還嘀咕:“怎么喝醉了還這么不安分?!毙液盟邢纫娭?,讓顧梓喻坐在了副駕駛,不然便宜都讓他給占了!
一路上沈江然都是一副氣呼呼的模樣,顧梓喻也不知道他為何要和一個醉鬼置氣,只覺得他生起氣來像極了一只河豚。
把許澤弄進(jìn)了家門,沈江然直接把他丟到了沙發(fā)上,動了動脖子,發(fā)出骨骼摩擦的聲響。
“就讓他在沙發(fā)上呆一夜吧?!鄙蚪粦崙嵉恼f,想他讓出床,他才沒那么善良。
顧梓喻嘆氣,“好吧,就麻煩你照顧他了?!鄙蚪患揖瓦@么大,也只有沙發(fā)能給許澤容身了。
胃里的東西都吐完了,許澤睡的很沉,短時間里應(yīng)該不會鬧騰,也省的沈江然還要照顧。。
顧梓喻隨手拿起茶幾上的紙筆,因為沈江然喜好創(chuàng)作,所以家中備了很多紙筆。留下字條,她怕許澤第二天在沈江然上班的時間醒來,會被自己身處的位置嚇到。
“好了,你快走吧,不早了?!鄙蚪唤辜钡拇叽?,他第一次迫不及待的想把顧梓喻從自己身邊趕走,沙發(fā)上的醉鬼讓他充滿了危機(jī)感。
顧梓喻遲疑的看了許澤兩眼,確認(rèn)他進(jìn)入熟睡狀態(tài)之后才離開。
沈江然上下打量著許澤,黝黑的皮膚、稀疏的睫毛、不高的山根、薄薄的嘴唇,還戴著古板的黑框眼鏡。
“也不怎么樣嗎?!鄙蚪淮滓鉂庵氐脑u價后,踢開他的腿,徑直走進(jìn)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