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結(jié)果

　　現(xiàn)場已經(jīng)坐滿了人。

　　決賽就在今晚，現(xiàn)場直播。舞臺上，工作人員匆忙地奔走，忙著測試音響、燈光等等。

　　沈江然在后臺化妝間，化妝師是從未見過的年輕女生，她一邊給沈江然化妝，一邊讓他不要緊張。許是他大汗淋漓的，影響到人家了。

　　但他怎么能不緊張呢，之前都是錄播，覺得不滿意可以重來，給觀眾賠了不是，說一句你們辛苦了。但現(xiàn)場直播他是第一次，只有一次機(jī)會，好就是好，壞就是壞，沒法重來。

　　另外，親自給顧梓喻、梁昕送了票，期待她們到場。更是在幾個(gè)小時(shí)前給顧梓喻打了通電話，懷著忐忑的心情邀請，可對方還是干脆的拒絕了，讓他整個(gè)下午都情緒不定。

　　正黯然神傷著，聽見有人叫自己，從鏡子里看到的是梁昕。

　　沈江然又驚又喜，要不是化妝師按著自己，恐怕已經(jīng)激動的跑上前了。

　　“你怎么進(jìn)來的？”沈江然問，不是選手或工作人員應(yīng)該來不了后臺的。

　　“你猜猜誰來了？”梁昕神神秘秘的。

　　沈江然其實(shí)是想說顧梓喻的，但對方都已經(jīng)拒絕的明明白白了，他也就不敢癡心妄想。

　　于是搖頭。

　　梁昕往旁邊一讓，沈江然從鏡子里看到的便成了顧梓喻的臉。

　　“遇到了一個(gè)梓喻的書迷，他帶我們進(jìn)來的?！?p>　　沈江然的嘴角上揚(yáng)，推開了化妝師的手，走向顧梓喻，每一步都像邁過了億萬光年，世界荒蕪一片，時(shí)間就此靜止。

　　化妝師想要叫住他，妝還沒有化完，但看見他面對那位漂亮的女生時(shí)，露出的像棉花糖一樣溫柔的笑容，便長嘆了一口氣，識趣的躲到了一邊。

　　“你怎么會來？”他揉了揉眼睛，確定不是在做夢。

　　“怕到時(shí)候沒人給你加油，可憐你?！?p>　　“你什么時(shí)候也喜歡誆人了，明明是你早早的跑來酒吧，催著我關(guān)店和你一起過來看比賽的。”梁昕毫不留情的揭穿她。

　　她在陳述著一件事，而沈江然聽的心臟砰砰直跳，最終控制不住，一把把顧梓喻摟進(jìn)了懷里。

　　他不再想所謂后果，即便被大力推倒，拉住她手的一瞬間，他已經(jīng)不留遺憾了。

　　連梁昕都嚇了一跳，不敢相信他有這么大的膽子，但反應(yīng)過來后，又一臉欣慰。沈江然終于開竅了。

　　顧梓喻嚇的渾身一顫，因條件反射抬起的手被他箍在手臂中，臉緊貼在他的胸膛，心臟處溫?zé)嵊辛?，將她的臉頰染紅。

　　“沈……沈江然？”一時(shí)間，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推開他，也許只是他加油的一種方式呢？又或者他太激動了，因?yàn)橹白约好髅骶芙^了。

　　千萬種聲音在顧梓喻耳邊嗡嗡直響。最后，她沒有推開他，整個(gè)人一動不動的在他懷里，有些僵硬。

　　她幾乎忘了，擁抱的感覺……

　　她呼吸著沈江然身上的味道，聽著他心跳的節(jié)奏，至少這一秒，她是沉迷其中的，有一絲小小的私心，竟然不愿意離去。

　　沈江然怕她會抗拒，但并沒有。于是他嘗試將臉埋在她的發(fā)間，瘋狂呼吸著屬于她的香氣，這種機(jī)會，可能以后都不會有了。

　　良久，他不舍的松開顧梓喻，眼神四處亂飄，內(nèi)心也有些忐忑，語氣斷斷續(xù)續(xù)地解釋道：“助威的擁抱?！彼昧υ谘澴由夏ㄈナ中牡募?xì)汗。

　　“嗯……”顧梓喻還在失神中，輕輕的回聲。低著頭，抿了抿嘴，臉頰通紅滾燙。

　　“那我們?nèi)ビ^眾臺了?！绷宏繐ё☆欒饔鞯募?，忍不住笑意，對沈江然豎起大拇指，“你加油。”

　　走出化妝間的顧梓喻大口呼吸新鮮空氣，扇了扇滾熱的臉，動蕩的內(nèi)心漸漸平靜了下來。

　　而梁昕正瞇著眼盯著她。

　　“第一次見你這樣。不就是一個(gè)擁抱嗎？你不會是太久沒談戀愛，忘記戀愛的感覺了吧。”梁昕樂此不彼的調(diào)侃她。

　　“別胡說。”顧梓喻別過臉，拉著她往觀眾臺走，步子又大又快，極力給自己的失態(tài)做掩飾。

　　梁昕在她身后偷著樂，但沒繼續(xù)往下說。畢竟感情是他們兩個(gè)人的事情，她作為外人說多了，反而適得其反。

　　化妝師見兩人離開，返回到化妝間。沈江然癡笑的看著門外都快捕捉不到的背影，把她嚇了一跳。

　　“女朋友？”她靜悄悄走到沈江然身邊，笑瞇瞇的盯著他。

　　沈江然睨了她一眼，輕輕聳肩，回到位置上，“不是?！钡Ｍ院竽苁?。

　　顧梓喻和梁昕已經(jīng)在觀眾臺入座，她們的位置大概是整場看的最清楚的了。

　　其實(shí)現(xiàn)場和電視里看到的并沒多大差別，華麗的舞臺、閃耀的聚光燈。

　　不同的是，今天的舞臺上多了一把椅子。大家都竊竊私語，猜測是不是有新的評委加入。

　　今晚一共有五場表演，五選一。臺上一共有四盞燈，得到亮燈最多的人將會成為今晚最閃耀的——冠軍。

　　但其實(shí)更是葛嘉懿、沈江然兩個(gè)人的戰(zhàn)場。

　　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剛剛打響。

　　請來了金牌主持人，一如往常的介紹了一遍冠名商、賽制。原本的三位評委一個(gè)接一個(gè)的走上臺，和觀眾打招呼，最后落座。

　　最后，中間位置，ben的身邊位置空缺。主持人翻開臺本，隆重的介紹著新的評委——星光傳媒的總裁：程漢川。

　　臺下立刻傳來歡呼。總裁親自現(xiàn)身，可見對選拔新人的重視程度。

　　梁昕突然緊張的拉了拉顧梓喻。顧梓喻安慰地拍拍她的手，“別緊張，只是多了個(gè)評委而已?！?p>　　沈江然是第三個(gè)出場。

　　前面兩個(gè)選手分別獲得了一盞燈和零亮燈。

　　耳邊有失望的嘆息和期待的雀躍，顧梓喻依然淡定的坐著，她并不擔(dān)心沈江然會出問題，只是在意最終他能得到幾盞燈而已。

　　隨著主持人聲情并茂的介紹，沈江然上了臺，臺下的掌聲和歡呼一瞬間爆發(fā)，沈江然的燈牌被高高舉起，名字響徹整個(gè)會場。

　　顧梓喻震驚的望了一圈，有幾個(gè)女生喊的聲嘶力竭，滿臉通紅。她想不到沈江然的人氣竟然這么高，她以為他只是山腰，沒想到卻是山頂。

　　驚喜之后，心里頭收獲了滿滿的感動，眼里也似乎有了淚花。

　　沈江然化了淡淡的妝，做了頭發(fā)，一身閃耀的紅衣，仿佛在昭告天下——今夜我是主角。

　　他紳士的向臺下鞠了一躬，然后將食指輕輕搭在薄唇上，像心靈感應(yīng)，臺下的應(yīng)援聲小了下來，舞臺歸于最初的安靜。

　　他站在燈光下面，手握麥克風(fēng)。他的神態(tài)很寧靜，嘴角有微笑，目光柔軟的落在臺下的某一處。

　　他用溫柔的聲音，說：“給大家?guī)硪皇自瓌?chuàng)歌曲：《滿星》，希望你們聽的開心?！?p>　　在他話落時(shí)，程漢川下意識挑了挑眉頭。前兩位在演唱前都是感謝評委，使盡渾身解數(shù)給自己拉票，他到完全不同，不爭不搶，順其自然。

　　程漢川不動聲色的瞄了一眼身邊的ben。難怪他一再強(qiáng)調(diào)沈江然的特別。

　　音樂響起。

　　顧梓喻的耳邊還是能聽到一些嘈雜的聲音，可是在沈江然的聲音出來的那一刻，所有聲音全都消失了，只剩下沈江然的歌聲。

　　沒有人敢在愛情里面打頭陣

　　讓動了情的人還要掩飾認(rèn)真

　　不像默契的老熟人

　　留一記熱吻

　　滿天星辰也換不回你的可能

　　演成俗套的劇本我次次當(dāng)真

　　如同匆匆而過陌生

　　有一些殘忍

　　當(dāng)我們學(xué)會等學(xué)會忍

　　像沉默的時(shí)針

　　又何苦較真逃避過程

　　在原有的傷口再扎幾針

　　唱歌的沈江然真的像天使一樣，渾身散發(fā)光芒，很撩人，又不傷人，每一寸的情感都拿捏的恰到好處。

　　他的眼神始終定格在一處，連眨眼都不敢用太大的頻率。眼神所落處就像一場溫柔化成了一池水，干凈、細(xì)膩。

　　一盞。

　　ben最先按燈。

　　梁昕猛然緊張的拽了拽顧梓喻的衣袖。

　　顧梓喻安撫她，眼睛默默的盯著評委席。

　　很快，胡安也按下了燈。

　　顧梓喻看見，蘇珊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即使面對數(shù)十臺機(jī)器，隔了兩個(gè)人，她也絲毫沒有畏懼。

　　印象中，這個(gè)女人從來沒為沈江然拍過燈，甚至每次都面無表情。她微微皺了皺眉。

　　程漢川的手指一直不停地在按鈕旁邊敲打，眉頭微蹙，像是陷入了兩難。每當(dāng)以為他要按下，又躊躇著收回了手。

　　ben和蘇珊都緊張的看著他，他的決定能影響四個(gè)人。

　　最終，程漢川沒有按燈。

　　沈江然只收獲了兩盞燈。

　　所有人都震驚不已的望向臺上，和僅有的兩盞紅光。

　　臺下的躁動聲越來越大，幾位評委的表情卻很平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不及沈江然的預(yù)想，略微失望，但也笑著接受結(jié)果。深深的鞠躬持續(xù)了兩三秒。

　　顧梓喻不知這兩三秒中，沈江然的心情是怎么樣的，但自己的心卻是有些沉重。他明明值得更好的結(jié)果。

　　“沈江然加油！”聲音從輕到重，幾乎全場的人都在為沈江然加油，氣勢宏大。

　　隱隱看見大屏幕里沈江然眼角的淚水，不是因?yàn)檩?，而是因?yàn)檩數(shù)弥档谩?p>　　“你還是這么選了?！背弥鞒秩嗽谂_上介紹下一位選手，ben向程漢川身邊靠了靠，捂著嘴說。

　　他們之前曾談?wù)撨^。

　　程漢川更喜歡葛嘉懿的沖勁和野心，越是難以馴服的野獸，越是能在戰(zhàn)場中廝殺。而不爭不搶，只有被屠殺的命運(yùn)。

　　第四位也只得了一盞燈。胡安在節(jié)目里是老好人的設(shè)定，只要穩(wěn)定發(fā)揮他都會拍燈。

　　所有的懸念都落在了葛嘉懿身上。

　　剛出場，顧梓喻驚住了，這個(gè)男生很美，留著藝術(shù)家一樣的小辮，不妖不嬈，動人心魄。

　　他邊跳邊唱，舞蹈干凈利落，聲音平穩(wěn)有力，不像選秀選手，到像成熟藝人。

　　觀眾的吶喊都收進(jìn)了他的節(jié)奏里。

　　蘇珊第一個(gè)拍燈，從葛嘉懿出場，她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她看好葛嘉懿也不是秘密了。

　　胡安則是怯怯地看了ben一眼，見他沒什么表情才按下了燈。

　　程漢川是在舞蹈高潮時(shí)按下的。最出人意料的是ben，在最后一秒，讓紅燈全部亮起。

　　葛嘉懿收獲了大滿貫。

　　臺下一片歡騰。

　　對于沈江然的遺憾，最后還是只落在了沈江然自己身上。

　　“我們走吧?！鳖欒饔骼宏科鹕?。兩人離熱鬧的舞臺越來越遠(yuǎn)，耳邊的世界也漸漸安靜下來。

　　空曠的化妝間，只有沈江然坐在鏡子前面一動不動。依稀能聽見外邊的歡騰聲，讓他顯得格格不入。

　　顧梓喻輕輕關(guān)上了門，走到他身邊。

　　無聲的安慰。

　　“我沒事。”他靜靜的開口，可失落的表情并沒有配合他的話。

　　顧梓喻不知道這樣的失敗給他的打擊是什么樣的程度，外面鑼鼓喧天，而他，無人問津。

　　“沒關(guān)系的，至少喜歡你的人更多了，輸贏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態(tài)?！绷宏恳舶参克?。

　　顧梓喻同意她的話。人都是在失敗中成長的。

　　“簽約公司不是唯一的出路，節(jié)目也只是你積攢人氣的途徑?！鳖欒饔魃钪粋€(gè)公司對一個(gè)人的影響。

　　沈江然沉默的點(diǎn)點(diǎn)頭。

　　這樣的他，安靜的讓人有些不習(xí)慣。

　　“我去把衣服換了?！币苍S是累了，他過了好久才緩緩站起身。

　　沒和任何人打招呼，三個(gè)人靜靜地離開。

　　頒獎(jiǎng)、簽約、采訪，曾經(jīng)向往過的，已全然無他無關(guān)。說遺憾，是有點(diǎn)，說失落，也是有的，但也帶著淡淡的釋然。

　　門口，竟然有幾位舉著他燈牌的粉絲等待著。

　　沈江然一出來便被她們包圍住，顧梓喻和梁昕識趣的走到一邊，把空間留給他們。

　　粉絲的心情很激動，不知和沈江然交談著什么，但能看見沈江然原本沉重的臉漸漸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