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學(xué)堂的時候,練與瞞著大家闖過一個禍。他在學(xué)堂中閑來無事,忽然想起了在家的時候經(jīng)常跟父親做孔明燈玩。他想了想,后院那塊地晚上放幾盞孔明燈,飄去天空,甚是有意境,不如就做上幾個。練與本想拉著聽昀一起,但他偷偷問了句聽昀,學(xué)堂里是不是嚴(yán)禁明火,季聽昀很嚴(yán)肅地告訴他,師父是絕對禁止明火的,比下小池塘還要嚴(yán)重。他便咽了咽口水,想著作罷。
但過了一日,師父居然在課上教了大家書法。這書法課第一是要教他們寫優(yōu)美的字,第二是教他們?nèi)绾螌㈧`力注入到自己寫的字中。練與看著這微黃的竹紙,心頭又燃起了做孔明燈的苗。心說本來還愁沒有材料做,接著上天就給他安排了節(jié)書法課,這不是鼓勵他去做嗎。
他跟師父以勤加練習(xí)為由,多要了幾張竹紙,下課美滋滋拿到屋中去了。因為也不能讓聽昀知道,練與尋找時機(jī)做這燈尋得甚是辛苦。
后院有一小片竹林,練與每天就偷著去藏一兩根地上落的竹條回去。好不容易床底下藏夠了,又得偷摸著每天做一點,聽昀學(xué)完愈靈課回來,他就得立刻又藏起來。
終于有一天做好了。練與心潮澎湃地等著黑夜降臨。雖本想做上幾個,但這防師防友的實在是太艱難,一個就得了。
夜晚人靜夢深,不好,練與選了個晚飯的時候。他看師父還在和師兄們說話,自個兒悄聲念了句“我去收衣服了”,師父就順便輕揮了個手,隨他去了。
他飛一般沖回屋里,拿出床下藏了很深的孔明燈,傻笑著偷偷走去院中。
為了多重保障,練與藏到了后院的一棵大樹后面放燈。
這棵樹的樹干十分粗壯,但冠頂卻不是很高。枝葉繁茂,散發(fā)著生氣與靈氣。
練與探出樹干又望了一眼,很好,沒人。
他拿出口袋里藏的,廚房用的老式打火機(jī),將孔明燈的底座掏出來。無奈不敢從師父書房偷蠟燭,燃料是他自己用一團(tuán)棉花蘸了食用油做的。
他得意舔了舔嘴唇,便“啪嗒”一下點燃了。他趕緊把燃著的底座推回去,站起來扶住燈身。
這微黃的四角孔明立刻亮騰了起來,溫暖了練與離家求學(xué)而委屈寂冷的心。
他心里剛進(jìn)入意境,放手讓孔明燈緩緩上升,嘴里還念叨:飛吧,飛遠(yuǎn)些好啊……那燈就卡在了樹身外邊的幾根紙條上。
練與頓時就傻了。
這、這如何是好?練與蹦了幾蹦,連這樹最低的枝葉都碰不著。樹干又光溜溜的,爬也爬不上去。
去找竹竿兒吧。練與跑去竹林,路上不巧撞上了季聽昀。
季聽昀對他說:“師父讓你順便把他的衣服也拿去給他。咦,你衣服已經(jīng)放回屋了嗎?”
兩手空空的練與尷尬地笑笑,說:“剛?cè)ッ?,正要去收呢?!?p> 季聽昀說:“那我和你一起吧。”說著就往晾衣架的地方走。
練與無奈,心想晚點再去挑那燈吧,便跟著季聽昀去了。
結(jié)果忙活了陣,給師父送衣服去的時候,師父把他留了下來。
“練與啊,明天教你如何用自己的能力……”
師父吧啦吧啦講了一大串,就到了深夜。
練與急急忙忙跑回那大樹前面的時候,已經(jīng)啥亮光都見不著了。
滅了?。烤毰c心說,不過也應(yīng)該滅了。
什么都看不見,練與便回去睡覺了,明日找機(jī)會來取下就好了。
結(jié)果一覺睡醒,練與就把這事兒給忽然忘了。直到早飯也吃完,倆師兄從后院跑來,兩臉驚慌地對師父道:“師父不好了!”
師父還沒吃完,這時有些生氣地放下筷子,說:“我哪兒不好了?”
師兄爭先恐后道:“剛?cè)サ估?,發(fā)現(xiàn)‘玄安樹’被燒了?!?p> 師父這次手里的饅頭都掉了,驚道結(jié)巴:“什、什、什么?”
練與一拍大腿,不妙,玄安樹是不是就是那顆大樹?
果然,眾人跑去一看,一團(tuán)掛了幾縷黑紙的黑黃竹條歪曲地擠在那玄安樹上,周圍的一團(tuán)樹枝葉都已經(jīng)燒沒了。
雖不是整棵樹毀了,但這樹在師門眼里是極其重要的樹,燒了一枝一葉都能讓師門默哀一天。
玄安樹在清光緒二十三年就已經(jīng)存在了,年紀(jì)比十個練與都大。
練與支支吾吾,畏畏縮縮地站在師父面前說:“師父我真不知道那樹那么重要,不是我真不知道它會燒起來……不是我也沒想到那燈會卡在樹上啊……不不我就不應(yīng)該玩火兒……”
師父氣得快要厥過去,也不顧平時的溫雅博學(xué)形象了,手指一邊抖一邊指著練與:“你、你……那破燈是哪兒來的!”
就這件事,練與在樹前罰跪了一天后,得了個新名字。
練藏?zé)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