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薛家一家人都到了集市上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襯的一個個小攤前的燈火愈發(fā)的明亮。
薛成賢特意牽著葉子胭在走在前面,薛絡(luò)瑤也跟屁蟲似的黏在母親身邊,只有薛絡(luò)珩走在后面,緊跟在薛珞珂的左右。
因為長久不出府,薛珞珂怕生的很,再加上周圍來來往往的人又太多,每過一會兒總有那么一兩個人因為擁擠的人群蹭到薛珞珂的身邊,原本對市集上所有的東西都帶著好奇心的她也只能一直畏縮在弟弟的身邊。
薛絡(luò)珩也感受到了阿姐對熙熙攘攘的人群的害怕,所以一直都是一只手牽著她,一只手又小心翼翼地環(huán)著她護著她:“阿姐,不要怕,只是人多了些,牽著我的手,不然小心被擠走了?!?p> 聽到“擠走”這兩個字,薛珞珂連忙緊緊地攥住了弟弟的手,生怕自己迷失在人潮里。
手上感覺到阿姐在用力,薛珞珩的嘴角不可察覺地揚了揚——他從小就喜歡牽阿姐的手。小時候他們兩個的手都相差無幾,都是小小的,軟軟的,但是長大之后卻有些不同了——他的手因為練字讀書磨出了厚厚的繭,就連手掌都逐漸硬朗了起來。阿姐的手卻不一樣,雖然都是一起上的夫子的課,一起寫的文章,但阿姐的手卻始終是軟軟的,在這個初夏的夜里還有些微涼,和他一向熾熱的手掌不一樣,握上去有一種令人安心的感覺。
當(dāng)薛珞珩還沉浸在這種安心的感覺里的時候,手掌心里的那只手卻突然抽走了,原本因為人流而瑟縮的薛珞珂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不顧周圍擁擠的人潮,指著一個小攤,開心的叫著:“阿珩!魚!”
薛珞珂對女孩子應(yīng)該感興趣的一切都不感興趣,除了那些五彩斑斕的小魚。
薛珞珩當(dāng)然是知道自己姐姐的性子的,只要是看到了她喜歡的魚,不買回家好好養(yǎng)著,她是不會罷休的。于是順著薛珞珂手指的方向,走向那個賣魚的小攤。
攤子雖小,但魚的種類確實是不少,還幾尾是薛家花園池塘里都不曾有過的。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都要!”薛珞珂等到弟弟來到了身邊,心里有了底氣,一條一條地指給他看那些活潑的小魚。
“好好好,阿姐,都給你買。老板,麻煩把剛剛這幾尾魚都裝起來吧。”
“這......”小攤主有些為難地看著眼前的公子和小姐:看衣著,這兩位都是不差錢的主,但剛剛這位小姐要的魚中,已經(jīng)有一尾早早地預(yù)定出去了,而且好巧不巧就只有一尾,沒有多的余貨了,于是只能艱難地開口:“二位,這紫蝶尾龍睛魚和玉頂獅子頭是能給您裝起來,但是這藍線雀只剩這一尾了,而且是這邊這位公子早早就訂好的?!?p> 攤主正說著,薛珞珂和薛珞珩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們身邊還站了一個長身玉立的少年——那少年一身月白的衣衫,手上持著一柄畫著青竹的折扇,一雙白玉似的手晃啊晃,讓薛珞珂不知道到底是折扇晃了她的眼,還是眼前這個男子清雋的容貌晃了她的眼。
“你真好看啊......”
話一出口,薛珞珂自己倒是沒有什么不妥的感覺,倒是對面的少年原本微笑著的臉突然一僵,就連身邊的弟弟也緊了緊她的手。
“阿姐,你在說什么呢?!”薛珞珩的語氣里帶著點嗔怒,他從未想過自己心智不全的阿姐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對著一個陌生男子說出“你真好看”這樣的話。
薛珞珂有些不解地看著薛珞珩:“這個人長的很好看,好看不可以夸的嗎?你長得也好看啊,我在家不也夸你嗎?”
“家里是家里,外面是外面......”薛珞珩無可奈何地看著薛珞珂,想起剛還沒有跟人家道歉呢,又轉(zhuǎn)頭看了剛剛那個看上去比自己稍長幾歲的少年,臉上帶著抱歉的笑:“對不住這位郎君,我家阿姐心直口快,唐突了?!?p> 那位少年原本以為這兩位是一起從家里偷跑出來逛花燈夜市的情人,卻沒想到一個是姐姐,一個是弟弟,心里正詫異著,根本沒有聽薛珞珩的話,還是身邊的小廝扯了他的衣角,他才回過神來,對著面前的兩位道:“沒有什么唐突不唐突的,這位姑娘實在夸我呢,我自然是欣然接受的?!?p> 聽到面前這個少年這樣說,薛珞珂突然就有了底氣,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狠狠地瞪了薛珞珩一眼:“你看,人家高興著呢?!?p> 薛珞珩正想回嘴,又聽到對面的少年開口:“既然在下收了姑娘的夸獎,那我也該會姑娘些東西——這尾藍線雀就給姑娘,當(dāng)做回禮吧。”
“這怎么使得......”
“好呀!多謝了!”
薛珞珩剛想拒絕,卻被薛珞珂打斷了,后者已經(jīng)從小攤主那里接過了三尾裝在開了孔的大竹筒里的魚,高高興興地抱在懷里,像是得著了什么不得了的寶貝。
靳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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