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城內(nèi)已近傍晚,祝融宴會開始在即,長琴卻不直接回王宮,而是先到了樂仙宮,燼想這太子不會又要拉我尋歡作樂吧,宴會也不參加嗎,忙道:“長琴兄,我就不進去了,宴會即將開始我就和刑天先回王宮了?!睕]想到長琴也不糾纏,說道:“燼兄莫急,我去去就回。”
長琴一進入樂仙宮,紅兒便來相迎:“長琴公子,今天怎么這么晚,還以為你不來呢。”長琴道:“今天有點意外所以晚了點,你姐姐的生日我二十年來從不缺席,今年也不會,我先上去了。”說罷,長琴面帶笑容小跑著上樓梯,紅兒待長琴走后,從屏風處探出頭來看燼是否在外面,燼剛好也在看門口,兩人目光相遇,燼忙低頭假裝在撫平馬匹鬃毛,紅兒倒是邊笑邊走出來,其身穿一襲飄逸紅衣,與街上身穿暗色嚴密衣服的女子相比真是明艷至極,燼忙著假裝捋馬毛,待紅兒走進才發(fā)現(xiàn),驚慌地說道:“紅姑娘好?!?p> 紅兒笑道:“燼公子好,沒想到公子這般正直文雅竟然和長琴公子成為好朋友?!?p> 燼心中對長琴略有不屑,說道:“好朋友說不上,剛好同行而已,對了,長琴公子找商羽姑娘什么事?”。
紅兒臉上一紅說道:“那是因為愛啊?!?p> 燼一聽又轉(zhuǎn)頭看向馬毛,問道:“如何見得?”
紅兒道:“長琴公子在二十年前碰巧看到當時還在做雜役的姐姐,雖然公子年紀尚小但對姐姐卻是一見鐘情,當即要和姐姐做朋友,可是姐姐出身貧苦,其父母欠下一貴族巨款,于是把她賣去樂仙宮換錢,因此姐姐對貴族甚是憎恨,因此冷眼拒絕了長琴公子,公子氣惱,又不肯放棄便時常拉著宮女在妓院門前玩,耍那孩子氣,公子長大后喜歡調(diào)戲女孩子想必也是顯擺給姐姐看。”
燼和刑天一怔,搖搖頭對紅兒的解釋不甚認同。
紅兒又道:“不過那些女孩子被抓走后都是自愿失身給長琴公子,公子從不用強,聽聞公子為女孩子們彈奏一曲,女孩子聽完后就都醉心于公子了?!睜a說道:“長琴兄的琴聲確實頂好的,不過商羽姑娘琴藝亦是一流,水平相近的話,傾慕之心就少了,長琴兄棋逢敵手啊?!?p> 紅兒微笑一下,繼續(xù)道:“后來公子輾轉(zhuǎn)探到姐姐喜歡綠色,便在宮內(nèi)取來那珍貴的知歲草贈與姐姐,說來巧合,姐姐對貴族送的禮物都接收,但見那知歲草幽雅,而且生死之時竟與自己的生日同日,便收下了,公子大喜,問得知歲草的生長地,以后每年都親自采集贈與姐姐,唉,只可惜......”
燼心想這玩世不恭的太子倒有長情的一面,問道:“可惜什么?”
紅兒道:“可惜姐姐始終懷有心結,不肯許諾公子,其實我覺得姐姐對公子也似有情愫呢?!闭f到這里,一顆飛沙飛入紅兒眼里,紅兒“哎喲”一叫捂住眼睛,燼看到連忙拿出懷內(nèi)毅紅色手帕,遞給紅兒,他坐在馬上,人高馬大,便彎下身子說道:“紅姑娘?!蹦鞘峙临|(zhì)地一流,刺繡大氣,乃王家之物,紅兒接過手帕擦拭眼旁,氣質(zhì)竟不覺得不配,擦拭一陣后紅兒睜開淚汪汪的眼睛看到燼正俯身看著自己,跳起來輕輕親在燼的臉上,說道:“謝謝燼公子。”
燼被親個措手不及,只見紅兒眼淚汪汪,甚是讓人憐愛,當即滿臉通紅,轉(zhuǎn)頭說道:“此處風沙大,姑娘趕緊回去吧?!?p> 紅兒笑道:“公子關心我,我好開心。”燼沒想到一句道別換來紅兒的感激,當即心里小鹿亂撞,紅兒說罷便往回走,走到半路,回頭說:“公子,我還沒還你手帕呢?”
燼只覺頭暈氣喘,說道:“便送給姑娘吧?!奔t兒甚是歡喜,一路上手緊握手帕在胸前,一路回到樂仙宮。
刑天說道:“風塵女子就是輕浮?!睜a心里倒覺得紅兒姑娘敢愛敢恨,坦率直接,實比宮內(nèi)那些說話綿里藏針的人好得多。
長琴往頂層走,各色妓女都知道長琴這次為商羽而來,因此都沒前來搭訕,長琴右手伸入懷里緊握著那棵得來不易的知歲草,進入商羽房內(nèi),也不互相打招呼,只默默地走到那盆栽前,盆栽里的知歲草已經(jīng)枯萎,綠光已逝,香氣卻也殘留一點,長琴輕輕把舊草換上新草,原來那知歲草的枯萎更替之日竟與商羽的生日為同一日,商羽在一旁撫摸著紅琴,淡淡地道:“謝謝公子?!遍L琴不回答,走到窗前默默地看著外面的車水馬流,商羽這才抬頭看長琴,發(fā)現(xiàn)長琴全身衣服沾有污跡,甚至有些破損,驚道:“公子,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何如此狼狽?!?p> 長琴聽到商羽關心自己,喜道:“今天在洞內(nèi)真是兇險至極,幸好我識得些許武功,擊退蛇魔才拾得這知歲草,你是不是感動得要以身相許了?!?p> 商羽本來甚為掛心,聽到長琴又來輕薄后立即板起臉說道:“商羽出身貧賤,又怎配得上公子?”
長琴哼的一聲說道:“我長琴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況且我隨心所欲,最不屑這種禮教,我摘那仙草乃出自真心,就算因此喪命我也認了?!?p> 商羽聽長琴說得誠懇,一陣歡喜之情涌上心頭,但旋即又強行壓了下去,只顧低頭撫琴,長琴坐下喝了杯清茶,說道:“商羽姑娘我知道你一直想向世人展示自己的音樂才華,今晚我父王將在宮內(nèi)大擺宴席,招待燼王子一行,你若肯陪我到宮內(nèi)參加宴席,我就,”說到這里頓了一下才續(xù)道,“我就求燼王子帶你去復城吧,以我和燼王子的交情,他不會拒絕我的,你在那里可以放心施展自己的才華,又擺脫藝伎這個身份了?!?p> 商羽不屑于什么王宮宴會,但復城乃天下音樂大家聚集之地,商羽嗜音樂如命,實在是神往已久,只是因為身為藝伎,不得自由,才困在這里,此時聽到長琴的提議,當即就想答應,但想到長琴雖然頑劣不過二十年來對自己關懷備至,剛剛說道要親自送走自己時語氣顯然是十分不舍的,人非草木,一番情義豈會不知,現(xiàn)在一走了之,真有點內(nèi)疚又有點不舍,當下不知道答應不答應。
長琴見商羽半天不答,知道商羽終究不是對自己毫無感情,心中暗喜,但復城恐怕才是商羽最好的歸屬,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如此躊躇,是不是不舍得我啊?!?p> 商羽知道長琴在激自己,但仍說道:“多謝公子,那么便有勞公子帶路了。”
燼吹著風沙在外面等了良久,狂沙打在臉上隱隱作痛,幾番想進內(nèi)找長琴,又覺得再進風月場所實在羞恥,自己先走又覺得不夠義氣,正自無奈時長琴帶著商羽出來了,只見商羽穿著淺綠色長袍,長衣翩翩,真如那知歲草成仙出世。燼看到商羽,生怕長琴醋意又起,便只簡單地拱手作禮,商羽看到燼如見知音,倒笑道:“燼王子好,今晚商羽演奏如有什么不妥之處,請王子指正。”商羽容光滿臉,燼只覺心花怒放,說道:“哪里哪里,倒是想請姑娘指教?!遍L琴看了看兩人,道:“好了好了,兩位音律大家回宮內(nèi)我再搭臺讓兩位指教吧,這里不覺得風大嗎?”燼和長琴臉一紅不再多講,四人便一同進宮了。
回宮后,燼和刑天頗感疲乏先去休息,長琴有佳人陪伴倒覺得充滿活力,當下拉著商羽的玉手道:“我?guī)闳タ袋c好東西。”兩人左轉(zhuǎn)右拐,來到一道小門前,長琴推開門,里面是一條長長的向下的樓梯,樓道狹窄剛好足夠兩人并肩而行,長琴隨手拿起墻上一支火把便拉著商羽的手往下走。兩人走了一會兒,約莫到了地下第三層的樣子,來到一個大房間,四周陰暗,只有幾支火把微弱的亮光,堆滿了奇形怪狀的精美飾品和寶物,以骨制品為主,其中有一些骨頭的形狀看上去不是現(xiàn)在的生物所有,一些寶石在房內(nèi)陰暗處依然煥發(fā)著迷人的亮光,顯然是一等一的優(yōu)品,墻壁上畫滿了壁畫,長琴道:“這里是夏官城的寶物庫,附近出土的稀有寶物都放在這里了,夏官城建城以來只有寥寥數(shù)人來過呢?!鄙逃饘毼锊桓信d趣,只輕輕的“哦”了一聲,那墻上壁畫卻有點意思,從壁畫色澤來看應該年代久遠,作畫風格與當今的風格不一樣,畫的是遠古先人的生活景象,長琴道:“這是祝融祖先的壁畫,都有千年以上歷史?!?p> 商羽伸出玉手停留在畫前一兩寸,生怕破壞了壁畫,這樣便走便看,看到盡頭,壁畫風格大變,變成一大段文字和小人畫,文字為古代文,商羽只略知一二,長琴道:“這便是記載御火術的經(jīng)文?!?p> 商羽忙轉(zhuǎn)頭道:“這是你們的機要經(jīng)文我不便看?!?p> 長琴笑道:“但看無妨,一來你看不懂,二來這御火術的精要數(shù)百年來無人參透,即使有人有心盜取也無多大用處?!鄙逃鹩X得有幾分道理,便又轉(zhuǎn)頭看經(jīng)文,她確實看不懂,認識的那幾只字串起來意思也不通,于是加快了閱讀的速度,經(jīng)文甚多,看來御火術博大精深,到了最后一部分記載形式又大不一樣,商羽略感眼熟,細細思考一下,向長琴道:“公子,你看這部分經(jīng)文像不像樂譜?!?p> 長琴一聽發(fā)現(xiàn)確實很像樂譜,心想:“這部分便是御火術精要,難道是以樂譜形式記載。”,細細一看,那樂譜與現(xiàn)在的大不相同,逐字逐句細看的話會糾結于字眼了看不出是樂譜,但如果不咬文嚼字,整體上卻能慢慢翻譯成樂章,數(shù)百年來祝融王族急于求成,反而無人破解,今天這輕武重藝的長琴和不識古文的商羽卻能看懂,長琴本來就天資聰慧,不用多久時間便看懂了一小部分的經(jīng)文,當即興高采烈地說道:“商羽姑娘,你破解了這百年難題,立大功了?!鄙逃鹨恢虢猓婚L琴感染也一起笑起來,長琴又看了幾眼經(jīng)文,說道:“啊,父王的晚宴快開始了,破解之事不急于一時,咱們以后再來?!鄙逃饘ξ鋵W不感興趣,不過不想說掃興事,笑道:“好?!眱扇搜坊氐降孛婧?,各自回房準備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