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巡隊伍向西往博力人的都城-萬碑城前行,灌木叢漸多,跨過草地和荒漠的邊界,出現(xiàn)稀稀落落的樹林,還能看到流水小溪,眾人在沙漠中待久了,重回這生機勃勃的地方,心神都為之一振,脫下防風(fēng)長袍,抖掉衫上的黃沙。
又走了五日,一片異常茂密的樹林出現(xiàn)在眼前,與草地形成鮮明的邊界,樹木密密麻麻,遮住了陽光,放眼望去,只看到林內(nèi)竟是無盡的漆黑一片。須伯說道:“前面就是博力人和妖精的聚居地幽暗森林了?!?p> 自從中了魔元的詛咒后,人類和妖精,博力人的內(nèi)心都出現(xiàn)了負面思想,彼此關(guān)系越來越疏遠,遠古的同盟已分崩離析,博力人和妖精厭倦了人類的猜忌,舍棄人類,定居在幽暗森林,據(jù)說幽暗森林占據(jù)了初臨大陸四成面積,里面居住的博力人和妖精總數(shù)不比人類少。
北巡隊伍站在森林前,一條小道像一條長蛇般穿過邊界,插入森林深處,直至被黑暗吞沒,所有人在進入遮天蔽日的茂密森林前都會緊張,燼也不例外,他吞了一下口水,聽到須伯在一旁說道:“進去吧,不要走散了,必須沿著小道走,必然迷路了就只能聽天由命了?!闭f罷,當(dāng)先一人進入了森林,眾人“嗯”了一聲,但誰都沒有跟進去,任羽微笑一下,跟了進去,燼和刑天深吸一口氣,跟在后面,余下士兵才紛紛進入。
很快眾人便走到了陽光都無法射入的地方,這里的靈氣遠比沙漠中的要濃厚,甚至濃于復(fù)城周邊的山脈,燼感到神清氣爽,全身的真氣流動得順暢得多,但四周漆黑一片,而且寂靜得令人不自覺地恐懼。須伯拿出一張符紙,念了一下咒語,符紙登時發(fā)出柔柔藍光,不少士兵也點起了火把,卻聽得森林深處一聲類似狐貍的鳴叫,眾人嚇了一跳,紛紛向聲源方向看去,只聽到“咻”的一聲和看到不停搖擺的長草,燼似乎還看到一雙碧綠的眼睛看向自己,一閃而過之后又沒入了黑暗中。眾人心里都在嘀咕,手上的亮光在這無邊的黑暗中是多么的微弱,就像是茫茫大海中的一片小舟。須伯說道:“走吧,別踏出小道。”
一名風(fēng)巖士兵說道:“聽說妖怪在幽暗森林布下結(jié)界,人類走進來會不停地兜圈子,走著走著便會回到原來的地方,如此走到精疲力盡后餓死在森林里,然后妖怪一擁而上,吃掉尸體。”復(fù)城之外的人排斥妖精,常把妖精說成妖怪,眾人聽得毛骨悚然,燼也聽說過這個傳聞,還知道有些地方會把死刑犯流放到這里,讓妖怪吃掉犯人,又聽到須伯說道:“胡說!我都來過十八次了,怎么沒看到我被妖精吃掉?!睜a附和道:“先生說的是,我遇到的妖精都很和善,大家不必驚慌。”心里卻想:“我在復(fù)城里遇到的妖精是挺和善,之前碰到的石頭妖和樹妖也挺好的,但這里遠離人群,數(shù)百年來進入這里的人可能不足百人,若有妖精襲擊人類也不是不可能?!眳s聽到須伯“咦”的一聲跑出小道,竄入了密林。
燼剛說出“先生”兩字,須伯便沒入了黑暗中,燼心想:“先生口口聲聲叫我們不要離開小道,怎地自己倒走出去了。”再猶豫恐怕追不上須伯,說道:“任大哥,你們在原地等候,我和刑天進去看看。”任羽答應(yīng)了,燼和刑天帶著二十個士兵竄入了密林。
樹藤,枝葉狠狠地擊打在眾人的身上,燼的衣服甚至被撕破了幾個口子,只覺自己是無頭蒼蠅在亂竄,刑天抱怨道:“先生太也冒失,若累得公子迷路了怎么辦?”
走了一陣,一股濃烈的靈氣撲面而來,空氣變得稠密,聽得滴滴水聲,前面一處發(fā)著藍光,走近一看,美極了,一條清泉從一小石洞中流出,這里該是某河流的源頭,四周稀稀落落長著發(fā)著藍光的不知名花朵,和知歲草一樣散發(fā)著清幽的香氣,一看便知非池中物,眾人只要站在這里便覺得內(nèi)心戾氣一掃而光。
須伯原來也在這里,所有人之前縱有責(zé)備之心,現(xiàn)在都忘記了,須伯正在看著一個五角星符號,燼心想:“原來這里是一個小型摘星會遺跡?!闭菚茄芯快`力的先知們組成的團體,團員均已神秘失蹤,他們的研究場所設(shè)在靈氣聚集的地方,現(xiàn)在人們稱之為“摘星會遺跡”。須伯喃喃說道:“妙極,妙極!”似是沒發(fā)現(xiàn)燼等人的到來。
燼和須伯欣賞了好一會,才意猶未盡地與任羽匯合,燼向任羽簡述發(fā)現(xiàn)了一個摘星會遺跡,任羽生性不拘小節(jié),并不發(fā)怒,微笑一下,便算了,士兵們倒是有不少怨言,礙于須伯長者身份和害怕須伯丟下他們才沒有說。
隊伍繼續(xù)沿著小道前進,燼有時覺得這條孤零零的小道是大家的生命線,若小道消失了,所有人的生命亦要終止了。這里的植物與外面的大不相同,許多勉強能成為花草的東西燼從未見到過,有一些還會發(fā)著微光,一摸上去便縮成一團,奇怪之極,偶爾飛來一兩只蝴蝶,均比常見的大一倍,色彩有的斑斕,有的單調(diào),似乎不怕人,有時落在燼的肩膀上,刑天怕有毒,立即趕走。黑暗深處仍然時不時傳來類似動物的嚎叫聲,并且叫聲越來越密,甚至有點嘈雜,眾人舉火把看過去,卻又發(fā)現(xiàn)不了什么,仿佛有妖精在戲弄他們一樣,到得后來,大家就見怪不怪了。
眾人走了良久,身體倦意來襲,也不管現(xiàn)在是白天還是黑夜了,找了一個稍微空闊的地形,點起數(shù)個火堆,圍著一個一個圈,席地而息,四周叫聲不斷,甚至有些吵雜,一雙雙閃爍的眼睛看著眾人,大家都不敢真正入睡,唯恐被什么怪獸拖入黑暗深處吃掉。
燼正睡得朦朦朧朧,聽得一聲尖叫,叫聲中透露著恐懼,立即醒了,所有人都醒了,看到一士兵坐在地上,一邊向后挪動一邊驚慌地看著前面密林深處,只見密林中出現(xiàn)了兩只巨大的亮點,像是兩個月亮的倒影漂浮在空中,燼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那才不是什么月亮倒影,而是兩只巨大怪物的眼睛,隨著士兵舉起火把,怪物的輪廓逐漸顯現(xiàn)。
它的頭的長度就抵得上士兵的高度,長著像一只麋鹿,只看到頭和脖子,身體的一大部分還是隱沒在黑暗中,未知令到士兵們驚慌失措,紛紛拿起武器,須伯大喝道:“別沖動,這是森林的靈獸,不會傷人的?!笔勘鴤兟牭?,暫且按兵不動,手中仍緊握著武器。
須伯緩緩走向那兩只大眼睛,那靈獸也向他移近,須伯伸出手摸在那靈獸的鼻子上方,靈獸聞了一下須伯,竟不反抗,發(fā)出“轟轟”的低吼聲,須伯一邊撫摸一邊側(cè)眼看向士兵,眼神中帶有輕蔑,燼少年心性,心想:“先生都不怕,我怕什么?!本従徸呦蜢`獸,聽到刑天低呼:“殿下!”燼未置理會,伸出略微顫抖的手也撫摸靈獸的鼻子上方,覺得暖暖的,毛發(fā)順滑得很,像那極優(yōu)質(zhì)的貂皮,那靈獸呼了一口氣,一股暖流吹在燼、須伯和身后的士兵身上,衣服被吹得翩翩起舞,氣息中有淡淡的清香,“奇妙!實在奇妙!看來我對世界的了解還不及滄海一粟!”燼心情大悅。
之前被嚇傻的士兵還在緩緩后退,撞在一柔軟物體上,一股帶著幽香的氣息噴在他身上,他卻害怕極,扭頭看向后方,只見一雙發(fā)亮的眼睛也在看著他,雙方近在咫尺,他大叫一聲,一劍劈向那發(fā)亮的眼睛,那靈獸受傷,一躍而起,發(fā)出一聲慘叫,聽上去像是熊叫,但聲音大得多,一下子森林似乎騷動起來,黑暗中各種事物在亂跑,奇怪的叫聲四起。
那麋鹿靈獸似乎也受了驚,低吼著往縮回黑暗中,帶出了一陣風(fēng),士兵們怕極,舉著武器圍城一個一個圈,刑天早已跑到燼的身邊。突然一只巨大的動物從黑暗中竄出似乎失了方向沖向士兵,三個士兵被撞倒在地,陣型也被沖散,緊接著巨型的動物不斷竄出,士兵們怕極,四處逃跑,須伯大叫:“不必驚慌,不要離開小道!”若是以前士兵們或許會聽須伯的,但須伯剛剛才自作主張地違反自己的規(guī)定,聲望受損,兵荒馬亂之際便沒人聽他了。
靈獸還在四處亂竄,燼生恐被誤傷,說道:“各位,先離開此地再說。”當(dāng)下帶著周邊眾人沿著小道往前跑,跑了大概半個時辰,四周騷亂漸息,停下步來,眾人驚慌之下跑動,均氣喘噓噓,燼清點人數(shù)發(fā)現(xiàn)只有刑天,須伯和四十個士兵跟著自己,任羽和其余士兵均不知去向,燼嘆道:“被沖散了,被沖散了。”想起那個人類在幽暗森林里兜圈子,直至餓死的傳說,不禁打了一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