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們的關(guān)系這么脆弱,在生存這個根本性的原始問題上,我們誰都不會向?qū)Ψ阶尣?。最終,我還是贏了!
她失敗了,被收容所帶走了。那一刻,我認定我殘余的一生,都將在這里度過,我徹底認命了。
上天很愛作弄人,就在我心喪若死的時候,一個轉(zhuǎn)機又忽然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
我的哥哥偷偷聯(lián)系上我,說他們即將策劃一場叛變,要帶著所有人,從這個地獄里逃出去。
收容所的主人做夢也沒想到我們有這個膽量。我們就像是一頭頭分散的野獸,一旦團結(jié)起了力量,那個收容所的防御力量在我們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因果循環(huán),報應不爽,我們用極其殘忍的方式,殺死了收容所里面的那些劊子手。
我們這群孩子,人性罪惡的一面都是這個地方賦予的,都是被那些劊子手逼出來的。看著他們臨死前恐懼而絕望的眼神,我忽然覺得,這一次的殺戮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輕松快樂!所有的罪惡與殘忍都被我們淋漓盡致地表現(xiàn)了出來。
隱藏在我們?nèi)诵灾械淖飷?,也因此得到升華,找到了它們發(fā)泄的地方和應有的歸宿。
收容所里面有一道門,從來沒有任何人打開過它,所以沒人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是在逃跑的途中,當我經(jīng)過這道門的時候,我鬼使神差地將它打開了。
我看到,我看到……”
說到這里,江雪控制不住地喘息了起來,仿佛她的心里正在作著激烈的斗爭一般。
“看到了什么?”無名聽到了深處,情不自禁地問了起來。
江雪沒有對他迫不及待的疑問感到反感,她一心沉浸在回憶中,仿佛身臨其境一樣不能自拔。
“我看到,我的好友莉莉,渾身插滿了管子,變成了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惡心怪物,表情痛苦地躺在一張床上。
原來,我們的同伴戰(zhàn)斗失敗之后,收容所并不是就此殺掉他們,而是拿他們做實驗,探索他們體內(nèi)變異的秘密,研究那種輻射的性質(zhì)。
我來到莉莉的床邊,泣不成聲。莉莉已經(jīng)神志不清了,但她還是認出了我。
她說不用為她擔心,她就要解脫了。她說這是她唯一能為我做的事,我和他們其他人不一樣,心中有牽掛,所以才有希望。我比他們?nèi)魏稳硕贾档没钕氯?,所以活下去的應該是我?p> 可想而知,我當時有多么震驚了。原來,那一次決斗,她不是真的犯了致命的失誤,而是故意輸了給了我。
如果不是她將機會留給了我,如今變成這樣的怪物,躺在這張床上的人,本來應該是我?!?p> 說到這里,江雪眼睛一紅,幾顆眼淚,斷斷續(xù)續(xù)地從她眼角滾落了下來。她再也忍不住她的過去,給她短暫的人生帶來的顛覆性的悲傷。
無名呆呆地坐在一旁,卻無法出聲去安慰她。
有了這一陣發(fā)泄,江雪從痛苦中醒了過來。她別過頭去,擦了擦眼角的淚痕,然后強顏歡笑地說道:“我這一生,一直以為自己很堅強,很了不起,可以憑借自己的力量,在這樣的世界中生存下去。
但是直到現(xiàn)在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的一生,都是用至親摯友的血做鋪墊,才得以換來今天的這一切。
我比任何人都要失??!”
無名嘴唇動了動,就出聲安慰道:“別這樣,你應該振作起來才是。而且你向他們證明了你自己,這才是他們想要看到的結(jié)果,你應該為他們感到驕傲。”
看著無名一臉認真的模樣,江雪忽然掩著嘴“噗嗤”一聲,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怎么了?我說錯了什么嗎?”
無名被她突如其來的笑弄得一愣,頓時就感覺臉頰有些發(fā)燙。他摸了摸臉,然后尷尬地問道。
“沒有,你安慰人的樣子很搞笑?!苯┮贿呎f著,一邊再次輕聲地笑了起來。
無名一陣無語,他實在摸不透眼前這個女孩的心思。雖然他很想知道后續(xù)的事,但是既然江雪已經(jīng)從那些痛苦的回憶中掙脫了出來,他當然不會不識趣地再去追問。
“對了,你的經(jīng)歷呢?能不能跟我說說?”江雪干咳了一聲,努力收回了笑容,就語氣一轉(zhuǎn)地問道。
聽見江雪的疑問,無名看著遠方的落日,長嘆了口氣,道:“我么,我也不知道。我的人生應該也有一個精彩萬分的故事,但是我卻忘了。”
江雪露出一臉不信的表情,說道:“我才不信呢,哪怕是斷斷續(xù)續(xù)的一小段回憶,你總應該記得的吧?”
無名努力回想了一陣,然后無奈地搖了搖頭:“沒騙你,我真的想不起來了?!?p> 江雪似乎仍然不怎么相信,不確定地追問道:“那,集中營呢?關(guān)于它你也沒有任何回憶?”
無名似乎對這個話題有些厭倦,他撇了撇嘴,再次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好吧,既然這樣,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我要去休息了?!苯┦栈亓诵θ荩袛嗔私徽?,然后突然起身離開了。
無名怔怔地望著她,不明白自己又哪里說錯了。
“無名?!弊吡藘刹降慕┖鋈挥滞W?,然后回頭喊道。
“嗯?還有什么事?”無名和善地回道。
“也沒有其他的事,跟你說了這么多,我想你應該對我有所了解。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哥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和倚靠了。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我都會拼命去保護他,他對我也一樣。所以,要是有什么人敢打我們的壞主意,不管是誰,我們都會叫他有去無回,知道嗎?”
江雪臉上顯出一副遲疑的神色,但是隨著她的表情慢慢變冷,最終她還是說出了這一番若有所指的話。
看著突然再次變得冷冰冰的江雪,無名苦澀地笑了笑。
這才是他熟悉的江雪??!
他并沒有因為江雪的冷言冷語而心生不滿,相反,在得知了江雪的人生經(jīng)歷之后,他很同情她,也很包容她。雖然江雪依然對他冰冷如霜,但是經(jīng)過一番交談之后,起碼他們已經(jīng)開始彼此了解對方了,不是嗎?
“無名,過來幫個忙。”江巖的聲音突然從上面?zhèn)鱽?,打斷了無名的思緒。
“好勒!”無名回應了一聲,起身小跑迅速來到了江巖的身旁,那抹開心的笑容一直掛在嘴角沒有褪去。
“我妹妹對你說了些什么,你這么開心?”江巖好奇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江雪,然后跟著笑道。
無名頓時反應過來,他連忙抹了抹臉,平靜地回道:“沒什么,只是一些瑣事而已?!?p> 江巖滿臉的不信,雖然很想追問,但是佐恩已經(jīng)在招呼他們了。
“把這個信號接收機搬到那里?!弊舳髂弥鴰讞l金屬管線,指了指他們面前的山頂。
那里是這座山丘的最高部,有一個巨大的巖石平臺躺在地面上,足有兩層樓那么高。
無名看了看面前的信號接收機,足足有半個成人這么大,而且絕大部分都是由未知的金屬材質(zhì)做成,他很懷疑他們能不能將它搬到那個巖石上面。
但是好在這種金屬不算很重,巖石上面已經(jīng)被江巖他們弄出了一條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他和江巖還是一步一步將信號接收機搬上了巖石頂部。
“成了,這次應該沒有問題了?!?p> 佐恩將那些金屬管線連接在了上面,擺弄了一陣信號接收機,然后就滿臉興奮地說道。
“你們等會,我來試試!”佐恩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一邊說著,一邊向不遠處的電腦小跑了過去。
“你……又是從哪弄來的這個東西?”無名大喘著粗氣,拍了拍面前的接收機,向江巖問道。
江巖跟著喘息了一陣,指了指下面的機甲,然后咽了口唾沫道:“從機甲上面拆下來的?!?p> 無名抹了抹頭上的汗,點了點頭,道:“要是再不行,咱們可算是白忙活了一場?!?p> 江巖的身體素質(zhì)似乎比他強太多了,當他還在呼呼喘著粗氣的時候,江巖就漸漸恢復了平靜。
“這可說不準,但愿佐恩有把握吧,他是工程師出身,在這方面比較在行?!?p> 江巖說完,扭過頭去看了看躺在不遠處的江雪,然后好奇地向無名說道:“我妹妹好像對你不錯嘛?”
無名有些不明所以,心虛地道:“什么意思?”
江巖見他似乎有些誤會,擺了擺手,解釋道:“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很好奇,她對你的態(tài)度為什么會突然有所轉(zhuǎn)變。”
無名咧嘴笑了一笑,“可能是因為我表現(xiàn)出色吧?”
江巖被他的玩笑話逗得一笑,但他接著搖了搖頭,否定道:“跟這個沒有關(guān)系,你不知道,我這個妹妹,她經(jīng)歷了一些事,所以才變成這樣。
除了我之外,他對所有的男人都是冰冷如霜,拒人于千里之外?!?p> 無名表示了解地點了點頭,道:“是啊,任誰有了那種經(jīng)歷,恐怕都會變得不同尋常,你妹妹已經(jīng)很堅強了?!?p> 江巖聽后,不但沒有表示贊同,反而露出一副震驚的神色,反問道:“你知道那些事?怎么會?她可是從來不跟任何人說的!”
被江巖的神態(tài)搞得一愣,無名有些好奇地道:“是么?那她為什么要對我說?”
江巖思索了一陣,很快,他就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然后滿帶歉意地向無名斷斷續(xù)續(xù)道:“無名兄,那個……我妹妹這個人性格有些古怪,不管她向你說了什么,你都不要在意,也不要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