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2年,10月29日,天氣陰。
不知道為什么,從昨天開始,天氣就變得陰沉沉的,連一點陽光都看不見,就像是天快黑了一樣。
我想爸爸媽媽,我爺爺一直撥打他們的電話,卻沒有人接。我爺爺說他們正在車上,信號不好,所以接不到電話。
我知道他是騙我的,他還以為我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哼,我已經(jīng)是個大姑娘了!
今天有些不一樣,酒店里面的人全都瘋了一樣往樓頂上擠,我爺爺也帶著我去擠電梯。
他看起來很高興,說有警察叔叔開著直升機來接我們,接我去見我的爸爸媽媽,太好了,這樣我就能見到他們了。”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無名漸漸屏住了呼吸。他表情木然地翻看著日記本,眼神里面帶著掩飾不住的害怕他也全然不知,好像他在恐懼著日記本里面的什么。
隨著他木然地翻看,下面的內(nèi)容接著呈現(xiàn)在了他的眼前。
“2032年,10月30號晚,天氣陰。
爺爺?shù)睦厦∮址噶耍雌饋砟樕茈y看。
昨天我們沒有等到直升機,有的人像是生氣了,開始和別人打了起來。
爺爺把我領(lǐng)回房間藏在柜子里面,他也學別人把窗戶貼上了報紙。
外面怪獸和大人玩耍的聲音越來越響亮,越來越近。我爺爺告訴我說,大人們在和怪獸們捉迷藏。他要我藏好,一定不能被怪獸們發(fā)現(xiàn),只要我贏了,我就能見到爸爸媽媽了。
太好了,我好久沒有和我的朋友們玩追迷藏了,我很擅長玩捉迷藏,只要我藏起來,他們誰都找不到我。
不說了,有人在敲我們的門了,他們一定是來找我了,我要藏好,不能讓他們看見,嘻嘻!”
無名顫抖著將筆記本向后翻去,卻再也沒有任何內(nèi)容。
“啪”地一聲,他手里的筆記本悄然滑落,然后掉在了地上。
雖然日記本里面的幾頁內(nèi)容十分簡短,但是根據(jù)那位小女孩的描述,無名已經(jīng)想象出了它背后發(fā)生的事情。
沉重的故事狠狠敲擊著無名的心,令他呆若木雞地呆在了當場。他也能想象到,當最后一行筆跡結(jié)束的時候,小女孩會看見怎樣的情景,會遭遇到什么恐怖的事情。
江巖和人工智能向他講述的往事,與這本筆記本里的故事不吻而合。這個廢棄的小城市,很可能就是災(zāi)難降臨之后,第一批受到襲擊的地域。
他顫抖地撿起地上的筆記本,將它捧在了懷里。
這個日記本的主人本應(yīng)該與大多數(shù)孩子一樣,有一個美好而燦爛的童年,她本不應(yīng)該承受天災(zāi)帶來的痛苦,但是現(xiàn)實卻是這么殘酷。
無名的心狠狠悸動了起來,他不敢想象,當小女孩看到怪物破門而入的時候,這間悲慘的房間里面,會是一副怎樣的景象。
無名強行讓自己從沉思中清醒了過來,忍住了想要嚎叫的沖動和憋在眼眶里面快要掉下來的淚珠。
他臉色蒼白地重新來到保安室門外,向門把手旁邊那個小巧的手印血跡看了過去。只有日記本里面的小女孩,才能造成這種形狀的血跡。
幾行淺淺的溝壑筆直地出現(xiàn)在血跡里面,像是指甲狠狠劃過時造成的痕跡。無名將自己的手按在手印血跡上面,心如刀割。
長久的歲月雖然能侵蝕這里的痕跡,但卻侵蝕不了這里發(fā)生的故事。無名很慶幸能發(fā)現(xiàn)小女孩的日記,它不旦是天災(zāi)降臨時的證據(jù),也是小女孩存在過的證據(jù)。
這個陌生的小女孩徹底觸動了無名的世界觀,也奠定了他想要終結(jié)一切苦難的決心。任何人都不應(yīng)該經(jīng)歷這些災(zāi)難,世界要么從此走向正軌,要么就徹底滅亡!
他深深看了背后的房間一眼,將小女孩存在過的一切痕跡,都記在了心里。
他還有其他事情要做,深深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等到心境恢復(fù)平穩(wěn)之后,他就將手中的筆記本收進了量子印記里面,然后穿過破碎的櫥窗,來到了酒店旁邊的大街上。
街道里面,比無名在樓頂上看到的情景還要破敗三分,無名沒有看到任何一件完整的東西。
各種各樣的垃圾堆疊在馬路上,橫七豎八的汽車銹跡斑斑,就連街道兩旁的墻壁上,偶爾也能看見像賓館里面那樣觸目驚心的血跡。
看完這些情景之后,無名決心不再逗留,他將所有的疑惑都留在了集中營外面的現(xiàn)實世界。等到他有機會從集中營里面逃出來之后,他有的是時間來弄清楚這一切。
但是現(xiàn)在,他有更重要的任務(wù)在身,他要抓緊時間找到江雪,然后想辦法打贏這一場生死斗。
朗多那一隊人,無名從沒有見過,也不知道他們都具有什么樣的本領(lǐng)。但是為了以防萬一,無名還是選擇了最謹慎的方式,來探測每一處他經(jīng)過的地方。
他避開了那些寬闊的街道和馬路,專門挑小路和建筑間的空隙,來地毯式探測周圍可能存在的人。
他可不想在還沒有發(fā)現(xiàn)敵人的時候,就被藏在遠處的敵人放在了某種遠程殺傷武器的瞄準鏡下。
功夫不負有心人,就在無名掃描完了周圍方圓一公里的范圍,準備轉(zhuǎn)到下一個區(qū)域繼續(xù)探測的時候,一個清脆的提示音,頓時就從飛龍?zhí)柪锩鎮(zhèn)鬟M了無名耳中。
他調(diào)出掃描結(jié)果,將視線范圍內(nèi),那處被特意標注出來的區(qū)域放大,頓時,一團模糊的紅色影子,就在一棟建筑物的內(nèi)部顯現(xiàn)了出來。
飛龍?zhí)栍眉t外探測系統(tǒng)掃描出了人跡,而且從顯示結(jié)果來看,那團紅色影子里面一共有兩個人。
他對著耳機悄悄喊了兩聲,嘗試看看能不能聯(lián)絡(luò)到百里岳,讓他幫忙分析并給出一個選擇方案。
但是耳機那頭只有斷斷續(xù)續(xù)的噪音傳來,沒有任何能聯(lián)絡(luò)到集中營的跡象。
無名忍不住地將集中營和那位光頭裁判狠罵了一通,然后才悄悄收起了飛龍?zhí)枴K缌系搅诉@個結(jié)果。
飛龍?zhí)柕膭屿o太大,如果他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接近那兩個人,還是老老實實地躲貓貓為好。
為了不將自己暴露在那棟大樓門前寬闊的街道上,他特意繞遠路,多走了幾百米,才繞到了那棟大樓的背后。
這棟樓房背后,有一個還算闊大的觀景窗,從這里向里面看,能看到一層大廳里面大部分的景象。
無名下意識地覺得,是江雪和那名瘦矮男子的可能性很小,依那名瘦矮男子臨走時恐懼的神態(tài)來看,他肯定不會老老實實地呆在這里不動。
但是如果是朗多他們?nèi)说脑?,只有兩個人在這里似乎又有點說不通,他們沒有理由不抓緊時間去找第三人。朗多在無名面前表現(xiàn)得那么囂張跋扈,無名不認為他會謹慎地選擇躲藏在這里。
他悄悄接近了大樓后面的觀景窗,然后慢慢探頭朝里面看去。
有四條腿,確切的說是兩條人腿,兩條長著爪子的蹄子,正躺在大廳里面的接待前臺后面。
接待前臺的長桌不湊巧地遮住了兩人的上半身,只露出了大腿以下的部分。
無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之后,頓時感覺到不對勁。那兩條長滿了尖利爪子的獸腿,正壓在兩條人腿上面,一抽一抽地不停抖動著,好像是在做運動一般。
而且那兩條人腿上面的褲子破破爛爛,看起來像是被動物的爪子抓碎了一樣,幾道鮮紅的血跡從大腿上面流了出來,將無名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