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聞異動,古今抬眸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著侍童服飾的孩提,從地上悠悠起身。這童子不過七八歲模樣,粉雕玉琢,卻神色懊惱,一邊揉著摔疼的臀股,一邊嘴里嘟囔著叫疼。
“這秘境向來隱秘,按規(guī)矩應(yīng)僅有我一人才對,這童子究竟從何而來?瞧其自頂部封印洞穴落下,且聽之前罵罵咧咧之詞,似乎是被強硬驅(qū)逐出來的……”古今暗自沉吟,心中疑云密布。
那童子站穩(wěn)身形,先是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塵土,而后對著那洞口毫無顧忌地叫罵起來,言辭激烈,不堪入耳。未過多時,才似有所感應(yīng),猛地回頭,目光如炬,直直地射向洞口的古今。待看清古今面容,童子先是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轉(zhuǎn)瞬便換上一副熟稔的笑容,咯咯笑道:“喲,哪冒出來的小娃子,不過念稠倒是頗為醇厚,想必也是沖著那物而來的吧?”聲音清脆,仿若山間清泉。
古今聽聞,心中不免泛起一絲不悅,自己竟被黃口小兒這般輕視,但其生性沉穩(wěn),并未表露分毫,也不消管對方身份究竟是皇親國戚還是貪耍的貴族,只是默默轉(zhuǎn)身,準備繼續(xù)探穴。豈料這童子卻糾纏不休,高聲嗤笑道:“勸你別白費力氣,那道墓甬即便進去,也絕無可能尋到你想要之物,不過是徒勞罷了?!?p> 這番話倒讓古今冷靜下來,心中暗自思索:“這童子看似年幼,卻好似對秘境了如指掌,難道是哪位高人返老還童?亦或是的古人重生?此事定有隱情……”思索良久,古今決定試探一番,于是和聲問道:“我乃普通百姓,承蒙圣上恩典,得以入此秘境尋覓造化。卻不知閣下尊姓大名?來此所為何事?又是通過何種方式進入此地的?”
那小童聽后,先是撅起嘴巴,翻個白眼,緊接著斜睨了古今一眼,神色傲然昂首道:“一開口便是這么多問題,叫我從何說起?不過本帝瞧你有些慧根,便給你講講。聽好了,我便天地之間,唯我獨尊的大天帝是也!此番前來,自然是為了那神秘之物,難不成你以為我是來消遣游玩的?至于進來的法子,當然是劃開界門才踏入此地的……”
古今聽聞后心中大驚,暗忖:“劃開界門?這與入室行竊的賊寇何異?”
所謂界門,乃是虛空之中的裂縫,有些乃天地自然生成,一旦誤入,便可能穿越時空,陷入未知之地;有的則是傳說中擁有通天徹地之力的大能,以其雄渾磅礴的力量強行劃開空間,借此隨心所欲地穿梭往來。念及此,古今心中愈發(fā)疑惑:聽其所言,竟也是劃開界門進入秘境,難道這看似不起眼的孩童,真是傳說中的絕世大能?可瞧他模樣,又實在難以讓人信服。
那童子見古今面色陰晴不定,便不再兜圈子,開門見山地道:“既然咱倆目的一致,倒不如攜手合作。我看你念稠勉強夠看,不如暫且給我當個跟班,日后少不了你的好處?!惫沤翊丝桃讶换剡^神來,不屑地嗤笑一聲道:“可笑至極,照你這么說,我取自家之物還需與你這雞鳴鼠盜的賊寇同流?速速坦白,你此番前來究竟有何目的?”
“哎哎,話別這么難聽。我來此處,一不覬覦奇珍異寶、靈丹妙藥,二不貪圖絕世功法、武學秘籍,如何就成賊了?我不過是為了尋找一物,解開我心中多年的疑惑罷了?!蓖影欀碱^,輕蔑地嘟囔道。
古今又怎會輕易罷休,再三追問,童子見對方已然被勾起強烈的好奇心,便狡黠一笑道:“我早便說過,只要你肯給我當跟班,我必定將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你,還會帶你一同探尋,你指不定能借此獲得一場驚天造化?!蔽吹霉沤窕貞?yīng),其隨即三緘其口,不肯多說。
古今雖不知究竟是何方神圣幫對方劃開界門,但憑借自身獨特的天眼之力判定,這童子的念道修為實則并不高深,應(yīng)該尚未突破二階。見對方依舊故作高深,古今不再忍耐,沉聲道:“我數(shù)三息,若你再不道出實情,就別怪我不客氣,到那時,由不得你不說。三、二、一……”
三息轉(zhuǎn)瞬即逝,古今言出必行,毫不猶豫地從洞口縱身一躍而下。對方見古今來勢洶洶,果斷選擇暫避鋒芒,身形一閃,輕巧地躲過了古今的攻擊,隨后伸出雙手示意停戰(zhàn)道:“且慢動手,你這娃子怎么如此性急。我都許諾給你一場造化了,何必還苦苦相逼?!比欢?,古今心意已決,根本不予理會,將體內(nèi)念力催動到極致,如猛虎撲食般再次縱身朝童子撲去。見古今軟硬不吃,其只得避其鋒芒,朝著另一個封印的洞口飛速遁入。
古今結(jié)結(jié)實實地撲了個空,身體重重地撞在封印之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那童子則躲在洞內(nèi),有恃無恐地大聲說道:“你且聽好,如今我雖不是你的對手,但若是我一心想走,你決然留我不住。”
古今未曾料到這童子竟能無視禁制,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心中暗暗叫苦。冷靜下來后,深知對方所言非虛,便耐著性子聽他繼續(xù)說下去:“我本可獨自探尋,但奈何此世念稠稀薄。也恰是遇見你,發(fā)現(xiàn)你的念稠頗為不錯,才想著拉你入伙。如今我時間緊迫,若你愿與我攜手合作,事成之后,我定將所有秘密毫無保留地告訴你。倘若你執(zhí)意不肯,那我也只能獨自上路了。”言畢便要轉(zhuǎn)身離去。
心中暗自權(quán)衡,古今深知其所言有理。以自己目前的實力,雖能在正面交鋒中戰(zhàn)勝,但想要將其成功擒拿,幾乎是不可能之事??扇舴湃螌Ψ剿烈馔秊椋@秘境必定遭受隳城之災(zāi)。思忖再三,古今決定將計就計,跟隨在他身邊,伺機而動,既能對其加以牽制,又能借助其穿梭自如的本事,或許還能探尋出更多的秘密。
古今并不認為對方的修為如表面那般淺顯,天眼雖判定其念道修為僅為一階,但他的種種表現(xiàn)卻處處透著神秘與不凡。而且,他既愿意好言相勸,拉攏自己,說明自己身上必定有對方看重之物。古今思來想去,唯一能想到的東西,便是那不知來歷的赤袋。心中拿定主意,則先是佯裝猶豫不決,面露難色,躊躇了許久,最終緩緩點頭,答應(yīng)與其合作。
見古今點頭應(yīng)允,對方才小心翼翼地從封印洞口探出腦袋,左顧右盼一番后,緩緩走出,試探性地問道:“你如此爽快答應(yīng),可是真心想與我聯(lián)手?可別跟我耍緩兵之計?!?p> 古今整了整思緒,神色莊重,誠心實意道:“實不相瞞,方才我一味阻撓,不過是擔憂你搶奪本屬于我的秘寶,其次便是怕你肆意毀壞秘境,到時候?qū)⒆镓熃詺w咎于我,因此才非要擒住你不可。如今見識到你的手段,我方醒悟,既然你我皆是為寶而來。且你有趨利避害之法,我有你所需的能力,那攜手合作,豈不是相得益彰?只是我有幾個不情之請,你必要周全,否則便是玉石俱焚也要阻你。”
見古今所言皆在情理,童子不禁放聲大笑道:“你若早這般通情達理,也不至于平白浪費這般功夫。有何條件盡管提,但凡我力所能及,必定不會推辭?!?p> 見其如此豪爽,古今便繼續(xù)道:“其實并非難事,其一,于秘境而言,你我皆是客,因此莫要肆意破壞為好;其二,既然你說只為信息而來,故而不得私自帶走任何物件;其三便是倘若確有要帶走之物,需與我一同覲見圣上道明緣由。不知意下如何?”
聽聞古今的要求如此簡單,不待他說完,童子便迫不及待地擺手打斷道:“全無問題,定然遵守!”之后便不再多言,神色間透露出一絲焦急,連忙招手示意古今跟上。二人不再耽擱,那童子伸手輕輕撫上古今后背,微微發(fā)力,只輕輕一躍,便朝著頭頂那道有封印的洞口飛速而去。
古今只覺周身并未受到絲毫阻礙,眨眼間便已身處其中。剛一踏入,一股凜冽的寒風如萬箭齊發(fā)般撲面而來,刮得臉面生疼。反觀那童子,卻神色凝重,眉頭緊鎖。古今見狀,心中雖滿是疑惑,但也不便多問,只與他并肩前行,全神貫注,時刻警惕著周遭隨時可能出現(xiàn)的危險。兩人在蜿蜒曲折的洞徑中摸索前行了許久,那童子忽然停下腳步,轉(zhuǎn)頭問道:“你為何要尋找那東西?”
“那東西?你所指究竟何物?”古今一臉茫然,全然不明白童子所說的究竟是何物。童子停下腳步,目光如炬,上下打量了古今許久,見其確實毫不知情,這才緩緩開口,透露了一些關(guān)鍵信息。
原來,這秘境之中,那些設(shè)有封印的洞口,看似各不相同,實則殊途同歸,盡頭皆會匯聚到同一個神秘之地。在那里,矗立著一座古老的石碑,那石碑乃是秘境的核心機密所在。若能從石碑上獲取線索,得到傳承,便是一場足以逆天改命的超然造化。而童子的目的雖也是那座石碑,但他并非為了尋求石碑中的造化,而是想從碑文中確認一些關(guān)于自己身世的重要訊息。
古今聽聞,腦海中轟然作響。隨后,兩人便你一言我一語,侃侃而談起來。那童子見與古今相談甚歡,頗為投機,心中的防備也逐漸放下。童子自稱無名,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他忘卻了自己的真實名號和往昔的身份。此行前來,便是為了探尋自己失落的過去,解開縈繞心頭多年的謎團……
兩人繼續(xù)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在錯綜復雜的洞徑中穿梭輾轉(zhuǎn)。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眼前豁然開朗,一座古樸的堂廳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堂廳內(nèi)的布置極為簡陋,四周空蕩蕩,沒有任何裝飾,唯有中央擺放著一樽巨大的石棺。棺槨之上刻滿了神秘的符文,在昏暗的光線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古今下意識地回首,卻見無名緊緊揪著自己的衣襟,身體微微顫抖,如同一個受驚的幼鹿。古今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異樣,心想到底是小孩子,如此膽小怯懦。正欲伸手扯開無名的手。無名見狀,趕忙鄭重地告誡古今:“在此處,你必須與我保持接觸,否則我一旦松手,你便會遭受一股恐怖巨力壓迫,到時生不如死?!?p> 古今不以為然,鄙夷地瞥了無名一眼,滿臉狐疑。無名見此,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緩緩松開古今的衣襟。而就在無名松手的瞬間,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壓力猛地襲來,將古今狠狠橫推出去。古今只覺身體如墜深淵,四周的空氣仿佛都被壓縮成了實質(zhì),將他緊緊擠壓。身體不受控制地撞在石壁之上,可那股壓力卻絲毫未減,仿佛要將他生生碾成齏粉。若非他平日勤修苦練,肉身強橫無比,恐怕此刻早已命喪黃泉。直到此時,其才真切地相信無名所言非虛。
無名無奈地嘆了口氣,快步走向古今,再次輕輕扯起他的衣襟。剎那間,古今身上那股恐怖的壓力驟然消散,他不禁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對無名的能力也有了全新的認識。心中暗自思忖:“莫不是我的天眼出現(xiàn)了偏差,無法看透此人的真實修為?若真是如此,此番與他同行,只怕是與虎謀皮,羊入虎口。”
心有余悸之余,二人心有靈犀,點頭示意緩步朝著石棺走去。就在古今緩緩伸出手,即將觸碰到石棺的瞬間,只聽石棺內(nèi)傳來一聲沉悶的轟鳴。緊接著,棺蓋如炮彈般陡然豎飛而起,一道黑影從其中彈射而出。待黑影落地,二人定睛一看,竟是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者。老者面色慘白如紙,毫無血色,雙眼空洞無神,散發(fā)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
古今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只見那無名眼瞳猛地一縮,臉上閃過一絲驚恐,口中喃喃自語道:“傀儡之術(shù)”。
“傀儡?”古今聽聞,心中一驚,當即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那道身影,心中充滿了疑惑與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