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以痛吻我
不知過了多久,紫芩的睫毛微微顫動。她睜開眼看著陌生的環(huán)境,這里是屋內(nèi),里面有很少的陳設(shè)品,僅僅一副桌椅、一套茶具和一張床,床上有幾床棉被。她坐了起來,下了床。
古鐘敲了三聲,正是下午三點。紫芩看著石凳上的男子,他的手指上還夾著煙,他的目光在遠(yuǎn)方的枯樹上,眼珠子卻不動一下。良久,他朝著紫芩的方向看來,紫芩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竟然是濕潤的。
“你醒了!”秦墨轉(zhuǎn)過身子,面朝石桌,示意紫芩坐下。
“我不相信你所說的,除非我父親親口告訴我!”
“我找了這么多年,也不在乎多等一會,真相總會水落石出的!”秦墨淡然地回答。
“天不早了,回去吧!”
車上,兩個人各懷心事,紫芩看向車窗外,回想起秦墨和她說的這些。
若是秦墨胡謅,那她這兩天在這里總能重現(xiàn)很多小時候的回憶這如何解釋呢?
秦墨說的并非不可能,盡管她很害怕去回想童年往事,但有一股力量總是驅(qū)使她去打開這緊縮的記憶之囊。
紫芩的腦袋有點脹痛,她靠在桌椅靠背上閉眼休憩。
“你怎么了?”秦墨注意到紫芩的不對勁,立馬把車停在路邊。
“我沒事,就是有點頭昏。”秦墨探探紫芩的額頭,確認(rèn)她未發(fā)燒輕輕揉揉紫芩的太陽穴。
紫芩避開他扭頭看向車窗外:“你讓我回上海吧!”
“這里才是你的家!”
紫芩閉著眼睛,過了很久:“你為何要囚禁于此呢,你太過于活在過去了。”
“你在想他?”
“嗯?”
“即使你這些年來經(jīng)歷了各種事情,你還是和小時候相似。你在想事情的時候會微微蹙眉,緊閉嘴唇。你眼里有誰我知道,這些年我默默關(guān)注你,你愛陸昌菥別人不知我知。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很著急,找不著你心急如焚了吧!但不知為何,我唯想留你在身邊,多呆一刻我都能開心很久!”
而后,他們一直無聲到木屋。紫芩不想吃飯就上樓了,因為今天是除夕,秦墨等紫芩想吃時再開飯。
確認(rèn)沒有人跟來監(jiān)視,紫芩反鎖好門,翻出筆和紙。這張紙是很普通的廢報紙,好巧不巧的是這報紙刊登了哥哥的文章,哥哥的新筆名僅有幾人知曉。紫芩頓時心情大好,準(zhǔn)備下樓吃飯。
“秦墨呢?”
“少爺在和皮蛋玩?”
“誰?”紫芩以為她聽錯了,皮蛋能玩嗎?
“這是少爺養(yǎng)的狗狗。”伺候她的丫鬟玲兒噗嗤一聲笑了。
玲兒是一個可愛活力的小姑娘,這兩天紫芩和玲兒相交甚好,玲兒也不懼紫芩,反而什么事都會和紫芩說。紫芩也不是防著她,只不過不習(xí)慣不熟的人靠近她。
“原來如此?!弊宪肃馈?p> “紫芩,你下來了,共進(jìn)年夜飯?”秦墨牽著皮蛋過來,讓紫芩覺得今天的他甚是平易近人。
皮蛋似乎很喜歡紫芩,趕緊湊到紫芩身邊嗅嗅,紫芩天生怕狗,連忙躲到秦墨背后,秦墨寵溺地笑笑。紫芩這才看清皮蛋長什么樣子:皮蛋是一只胖乎乎的哈巴狗,滿身白色的毛發(fā)夾雜著幾簇灰色的毛,微卷的毛發(fā)不長不短正好蓋過它的身體。
“你放心吧,它不會咬人的!”
紫芩這才放下畏懼蹲下來逗皮蛋,別看皮蛋胖乎乎的,身體非常靈活。
“今天除夕……”飯桌上,紫芩說。
“嗯?”
“我想去集市上逛逛,你陪我可好?”
“好!”秦墨毫不猶豫地回答。
另一邊,江玉清、江顏溪、陸昌菥、蕭致鵬一行人幾天未眠,他們什么都做過了就是沒有消息,搜捕隊也找不到線索,他們?nèi)リP(guān)口查詢了。然而,這些搜捕隊又在找紫芩的過程中卷入別的案件,于是找尋紫芩的搜捕隊僅有兩個新手。
“好久沒有像今天這樣出來逛了?!弊宪擞尚母袊@,她回想起中秋節(jié)她和陸昌菥逛廟會,這是近幾年來她最開心的一天,她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是呀,好久都沒這樣開心了!走,看看那邊的魚燈!”秦墨牽著紫芩的手,紫芩縮回了手。
“不好意思,你的手太涼了!”紫芩心虛地回答。
秦墨裝作沒事人一樣撫了一下下巴:“我從小就體寒。”
“這個魚燈好漂亮呀!”
秦墨看著紫芩的笑容有點走神,隨口就說:“那我買下來掛在你房間。”
“好!”紫芩趁秦墨不注意偷偷走到一個賣報的小孩手中,和他交代了幾句后付了錢,然后不著痕跡地走到糖葫蘆攤位挑選糖葫蘆。
秦墨轉(zhuǎn)身看見饞的不行的紫芩挑選糖葫蘆不禁嘴角上揚。
“怎么,魚燈還沒到手就轉(zhuǎn)到糖葫蘆跟前了?”
“好久沒吃糖葫蘆,哥哥小時候會買,想念這種情懷。”
“真好,盡管你是大人模樣,還擁有著一顆童心?!?p> “付錢吧!”紫芩笑著朝他撒嬌。
“那個許愿池好像很好玩的樣子,一起去?”紫芩在前面帶路,完全不顧大家看著他們倆的眼神。
“走吧!”紫芩看起來很開心,秦墨自然也很開心。
“你看那里有一只烏龜,它張著嘴,要把錢扔進(jìn)它嘴里就能許愿了!”許愿池里還有許多小鯉魚和小金魚游嬉著,烏龜做的栩栩如生,它背負(fù)著一個拿著金荷葉的笑臉童子。
許愿池旁邊有一塊石刻銘文,上面刻著幾行字。許愿池說明:請將錢幣投入池內(nèi),欲求子請朝童子背上的背簍拋錢幣;欲求事業(yè)請朝荷葉上拋錢幣;欲求健康請朝烏龜嘴上拋錢幣;欲求姻緣請朝鶴背上拋錢幣。
紫芩玩性大發(fā),換了一些錢幣系了細(xì)細(xì)的紅繩,秦墨沒注意到這個細(xì)節(jié)。紫芩把錢幣拋到水里紅繩就自己脫落了,但是錢幣投入荷葉上了,紫芩都難以置信,她再投幾次,屢屢不中。
秦墨一看就知道是練家子,果然一次投兩個幣都中了鶴背上。秦墨暗自開心,他抬頭看見紫芩嘟著嘴在一旁忙問:“你許了什么愿望?”
“我不告訴你!”
秦墨撓紫芩癢癢,紫芩蹲下來笑的喘不過氣了:“我要喝水!”
秦墨跑去買水了,紫芩躲在原地,她很相信這些,本來也不相信,可能遇見的事多了,開始相信了。投中荷葉代表事業(yè)運,她將來干事業(yè)的?她想起許茜來,她這樣的女性很獨立,讓人好生羨慕。
“你怎么了?”秦墨回來還看見紫芩躲在原地,好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沒事。就是想家了!”
“我會放你回去的?!?p> “真的,什么時候?”
“……”
收到報紙的江家一伙人立即打開,其他人看了半天都沒有看見什么名堂,江顏溪看到報紙正中央刊登著自己的一篇文章,筆名正好是新?lián)Q的。
“紫芩?!”江顏溪不禁喊出聲來。
“怎么啦,有紫芩的消息?”其他人問道。
“這報紙是杭州刊登的,仔細(xì)看這里還有一個‘半’‘山’‘木’被圈住了,那她肯定在杭州的一座山的半山腰上的一座木屋里。”
話音剛落,陸昌菥就走了,誰都沒注意到他,都在認(rèn)真聽江顏溪分析。
“也有可能是陷阱……這樣我去看看?!?p> “好,這樣我也能放心一點?!苯袂灞響B(tài),這幾天他真的很累,他放下公司的年會全心找紫芩,希望這次江顏溪能安全把紫芩帶回來。
“我也要去?!笔捴蛮i央求江顏溪,他轉(zhuǎn)身不見陸昌菥,他猜到陸昌菥提前獨自去找紫芩了。
“好,多一人多一分力量?!?p> 江顏溪很久都沒有開車了,他都不能保證自己的車技,他只能慢點開。
陸昌菥的吉普車呼嘯著,好在是春節(jié),路上沒有多少車。
紫芩回到木屋,拿起報紙看了解一下最近外面發(fā)生什么事。
秦墨在紫芩的房間門口喊她早點睡,紫芩回答好。
往年過年,江家都有守歲的習(xí)慣,紫芩看著遠(yuǎn)方的天空綻放的煙花走到走廊上欣賞煙花了。
秦墨剛下樓坐在小院里抬頭看見紫芩,不由一笑:“喜歡煙花?”
“喜歡!”
“和我想的一樣。”秦墨一邊說一邊拍手掌,“你下來一起玩。”
只見玲兒端著一箱煙花過來,各種樣式的都有。
“我只是隨便一說,真的有呀!”紫芩欣喜。
“來挑你喜歡的煙花一起放?!?p> “我想自己玩一會兒?!弊宪艘庾R到秦墨希望每一刻把她綁在身邊,可是紫芩卻不喜歡這樣,她希望有自己的空間。
秦墨只好坐在一邊看著她玩,看著她笑的那么開心,他看著她回想以前的瑣事,那年除夕,他握著她的手玩蝴蝶炮,她害怕地躲到他的懷里。
如果蘇家沒有經(jīng)歷這些,他們的孩子都滿地跑了,可是沒有如果,他們倆還是分開了,她的眼里心里都沒有了他的位置,他們……回不去了。
江顏溪不熟悉路況,再加上車很久沒用也沒保養(yǎng),另外半路上壞了。他們只好停下車找附近的村莊求助。
走了大概三里路終于看見有村莊,他們敲門求助,一戶村民說:“現(xiàn)在是春節(jié),沒有可以修車的師傅。你們先在我家住下吧,我們再想辦法?!?p> 紫芩感覺自己睡了很久,半夢半醒中看見了秦墨坐在她床頭,她驚嚇地坐起來。
“你……這時候怎么會……”紫芩記得自己玩煙花很開心,非常疲勞了,就回房睡著了。
“我……紫芩,我喜歡你,從小到大從未改變過……”
“你別說了,你知道我的心意,我們現(xiàn)在不可能,將來也不可能在一起。以前年少無知,以為那是愛,其實我覺得應(yīng)該是依賴?!弊宪舜驍嗨脑挕?p> 突然秦墨抓住紫芩的雙手想要吻她,紫芩立刻清醒了大半,拼命推開他,可能秦墨腦子有點暈乎,他被紫芩推到了墻上。
紫芩想要逃出房門,卻被秦墨的身體擋住了,還反鎖了。
紫芩驚恐地看著撲過來的秦墨快速躲閃。經(jīng)過幾個回合,紫芩終抵不過這般折騰,扶著墻喘氣。
秦墨可能也累了,緩步逼近紫芩,一把抱住她,把她扔在床上。紫芩被摔疼了,她翻了個身來不及起身查看傷口,秦墨欺身而來。紫芩下意識地喊:“陸昌菥!”
秦墨聽到紫芩呼喊瞬間惱火,俯身吻紫芩。紫芩誓死不屈,她深鎖眉頭緊閉唇齒。
這時門被撞開了,陸昌菥剛聽見紫芩的呼喊就毫不遲疑地撞開了門,他用手中的木棍朝秦墨背上砸去。秦墨吃痛地轉(zhuǎn)過身滿身怒氣地看著陸昌菥。
陸昌菥第一次如此心痛:“為什么是你?我把你當(dāng)成好朋友,而你對我未婚妻做什么?”
“你的未婚妻,紫芩本是蘇家獨女,自小與我有婚約結(jié)契,而你從半路冒出來的與我爭奪?!鼻啬珟е鍤饪粗懖?,“我不需要什么朋友,只要紫芩?!?p> 紫芩趁他們說話,悄悄拿起魚燈,陸昌菥自然看見了紫芩所為,默默配合她。紫芩猛地朝秦墨腦袋上一敲,秦墨疼暈過去。
“快跑!”陸昌菥拉著紫芩的手奪門而出。
秦墨醒來摸摸頭,觸到頭上的大包,他突然想起紫芩和陸昌菥跑了,趕緊跑到外面看,只見陸昌菥和紫芩跑到了門口,秦墨掏出手槍朝陸昌菥射擊,紫芩聽見槍聲忙往陸昌菥身上撲去,他們朝山下滾去。陸昌菥一路護(hù)著紫芩,自己的身體被石頭劃破。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的身體被一棵大松樹攔截。紫芩慢慢地扶陸昌菥坐起來:“讓我看看你的傷口?!?p> 陸昌菥乖乖地卷起褲腳,只見褲子都劃破了,褲子連著腿上的皮肉。腿上的肉被綻開,血肉模糊。
紫芩皺著眉頭:“你還好吧?”
“你好我便好!”陸昌菥看著紫芩,溫柔地?fù)崞剿拿碱^,咧著嘴笑道,突然想起什么,“紫芩,你沒有受傷吧?”
“我很好!”
紫芩取山澗里一汪清水洗去陸昌菥腿上的淤血后四處找草藥,突然看見地上干枯的側(cè)柏,她撕開自己的衣服,敷上側(cè)柏葉用布條纏繞著他的腿。
“這樣有沒有感覺好點?”
“嗯,沒有淤積的血塊感覺更好了?!?p> “我們回家!”
“現(xiàn)在天還沒亮,我們坐下來聊聊天吧!”
“好!”
“陸昌菥,我會對你負(fù)責(zé)的!”
江顏溪和蕭致鵬在別人家徹夜未眠,聽到外面有點動靜。
“兒子,你怎么才回來呀,我以為今年你又不回來了!”
“恒叔,怎么啦?”蕭致鵬出房門看見農(nóng)主也是剛剛起身。
“哦,鄰居家的兒子從外面做工回來了,這不,剛到嘛,他爹娘高興呀,往年過年他沒回來幾次,說過年期間掙得錢更多。哦,對了,他兒子學(xué)過修車,今兒天亮你們找他吧!”恒叔打著哈欠,然后自言自語,“馬上五更天了,要放鞭炮了?!?p> “這車生產(chǎn)年代稍遠(yuǎn),這里的輪胎可能沒有適配的,這可如何是好?”鄰居家的兒子小柱子檢查了一下車輪胎發(fā)愁地說道。
“這樣吧,我們先乘火車回去,找到適配輪胎后來取。這段時間叨嘮各位了,祝大家新年快樂!”江顏溪想了一會兒才回答。
“也只有這樣了,小江,小蕭你們路上注意安全!”
“我們現(xiàn)在這般狀況,紫芩可怎么辦呢?”江顏溪路上和蕭致鵬說。
“我看見陸昌菥先走了,不知道他是否順利?!边@是蕭致鵬第一次如此擔(dān)心陸昌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