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青在地上坐起來,衣服上到處都是土,整張臉都冷著說道,“你確實是犯錯了?!?p> 她錯在不應(yīng)該太歲頭上動土。
謝靈的頭低垂著,飛快的拿著自己搶下來的東西就跑過去生火。
以功抵過,這個道理她明白!
有了顧長青的衣服料子做引柴火,火很快就生起來,空氣中也漸漸的有了溫暖,不再像剛才那樣的寒冷逼人!
顧長青和謝靈在火堆的兩邊各據(jù)一隅,誰也不說話,任由沉默結(jié)成冰。
在火堆邊上一直昏睡的建成慢慢的醒過來,睜開眼睛第一句話就是對著顧長青說,“大人,你沒事吧,我剛才好像看到一個不人不鬼的東西在撕咬你。”
顧長青瞥了一眼謝靈,緩緩說,“我沒事,那個不人不鬼的東西已經(jīng)跑了?!?p> 謝靈偷偷的做了一個鬼臉,心里說,你才是不人不鬼的東西呢。
建成一顆心放下來,但還是小聲的說,“大人,剛才那個到底是什么東西???”
顧長青緩緩說道,“這個問題道長知道,你應(yīng)該去問他?!?p> 謝靈在一旁冷哼了一下,豪氣的說,“建成啊,有我在,你不用怕,我保護(hù)你,以后就跟著我就好了?!?p> 建成連考慮都沒有考慮,直接搖頭,他可是記著謝靈是可以看見鬼的,在縣衙里,這個事情沒有人不知道。
邊搖頭還邊往顧長青的那邊靠了靠,謝靈怒氣沖沖的說道,“好,以后你身邊有鬼我也不告訴你,讓它天天跟著你?!?p> 夜?jié)u漸的深了,眼看著月光都開始隱藏在云層里要睡下去了。
謝靈打了一個哈欠,剛對著顧長青說,“你看著點,我瞇一下,好困?!?p> 那個好困的話音剛剛消下去,那燃燒著的火堆突然地沖天而起照亮了半個山坡,可是那熊熊燃燒的火苗又轉(zhuǎn)瞬而逝,一絲的火星都沒有再留下。
建成見狀害怕的躲在顧長青的背后,謝靈也站起來,顫著音說,“是不是她來了?!?p> 顧長青絲毫沒有給面子的說,“你問我?我又看不見?!?p> 謝靈想想也是,但是看了一圈,除了三個人什么都沒有。她只好又重新坐下來,等著柳氏自己現(xiàn)身。
大概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謝靈已經(jīng)坐在那里昏昏欲睡,夢里的她正在吃雞腿,一個冷清的聲音緩緩地在她耳邊響起來,“他是你男人?”
夢里的謝靈嘟囔的問了一句,“誰???”
說完,猛地覺得不對勁,驚醒過來就看見柳氏在自己的身邊無聊的對著自己的頭發(fā)吹著氣。
她連連后退了兩步,再看看顧長青和建成,兩人已經(jīng)睡著了,她只好一個人面對,顫顫巍巍的說,“你,你怎么來了?!?p> 看到柳氏的面容,想起那晚她憤怒的樣子,她還是覺得心悸和害怕!
“不是你們在找我嗎?我就來了!”柳氏的言語里盡是委屈,像是被謝靈欺負(fù)了一樣。
“我們確實找你,你能不能放了言木?”
“言木是誰?”柳氏換了一只手?jǐn)[弄著自己的頭發(fā),問道。
“言木就是被你控制住的那個,在縣衙里,他是好人,你放了他?”
“好人?”柳氏的聲調(diào)突然提高,“你說他是好人,可我覺得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她突然朝著謝靈靠過去,一人一鬼的距離只有短短的一寸,謝靈屏住呼吸,她可不想和鬼有這么近距離的接觸!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闭f完,柳氏又大聲的笑了兩下,“姐姐看的出來,你喜歡他?”
謝靈搖搖頭,“我不喜歡?!?p> 柳氏冷眼一撇,“既然你不喜歡,那我就直接殺了他好了。我都看到了,他總是對你冷言冷語的,一副根本就不在乎你的樣子,就該死?!?p> 柳氏的眼睛逐漸變了顏色,謝靈也感受到了,空氣中彌漫的殺氣,那一堆火苗也瞬間重新燃燒起來,如同她的眼睛。
那一刻,謝靈滿腦子就只有一句話,就是不能讓顧長青死。
她和柳氏一同朝著顧長青撲過去。
一生一死,就在轉(zhuǎn)瞬間。
她以自己此生最快的速度拿著符咒擋在顧長青的前面,柳氏則是因為那被北風(fēng)吹起的突然改變了方向的火堆阻礙了一下,從而落后了一步!
“你要是敢動他,我們就同歸于盡?!敝x靈手里拿著符咒,擋在顧長青的身前,厲聲說道。
“柳氏,你不要再殺戮無辜的人了?那些該死的人犯錯的人我們都會去繩之以法,他和言木都是無辜的。”
此時的顧長青聽到聲音也已經(jīng)醒過來,他看著謝靈拿著符咒一臉凝重的模樣,也就知道了,一定是柳氏來了。
他看不見柳氏,只能上前和謝靈肩并肩,對著空氣說道,“柳氏,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如果最后沒能成功,那么我任你處置,不過你要先放了言木,他真的是無辜的!”
謝靈本來還盯著柳氏,害怕她突然又做什么,但是看著顧長青對著空氣說的一本正經(jīng),實在是不愿意讓他的話白費。
于是,手把著他的頭給他轉(zhuǎn)了一個方向,“柳氏,在這里!”
顧長青長吁一口氣,繼續(xù)說道,“柳氏,我知道你是無辜的,你應(yīng)該最懂得無辜之人被傷害是什么感覺。我答應(yīng)你,我會用盡全力去將他們繩之于法,但如果最終我沒能做到,我也會替你去殺了他們?!?p> “顧長青?!”謝靈眉頭一緊,道。
他應(yīng)該知道,這樣的話不應(yīng)該出自他的嘴。
“無辜的人?”柳娥重復(fù)了一下這句話,吼道,“那我兒子呢,他那么無辜,還是一個孩子,為什么定是沒人幫他?”
提到大寶,柳娥的情緒有些失控,尖聲唳叫著,“為什么?你告訴我啊,這是為什么?”
這個問題,誰也回答不出來,為什么?難道要說,就是因為他們無辜善良才會這樣嗎?
因為無辜,所以才會被人欺凌。
謝靈緩緩的說,“柳娥,你放心,我會幫你,他也會,他是好人,我確定,我們都會一起幫你,找到那個罪魁禍?zhǔn)住!?p> 柳娥沉默著,一句話沒有說只是頹然的坐到了地上。仿佛剛才的發(fā)火已經(jīng)用盡了畢生的力氣。
謝靈指著顧長青繼續(xù)說道,“他,顧長青,已經(jīng)在你的案卷中發(fā)現(xiàn)了破綻,我們都會幫你的,真相會大白,那些壞人也都會歸案的,你要相信我們?!?p> 柳娥哈哈的大笑著說,“相信你們?你叫我如何去相信你們。我被囚禁的黑暗之中的時候,日日等待著有人可以來幫我,我期待著上天可以睜開眼看一看我??墒菦]有人愿意幫我,哪怕只是抬一下手。現(xiàn)在,我不需要了。這五年里,所有人都怕我,什么周大人,李大人,趙大人,那些根本就不曾有人心的人全都被我殺了,只有殺了他們我才能解氣?!?p> “……”
說著說著,柳娥的氣息越來越弱,從頭到腳都在逐漸變得透明,“可是你知道嗎?每殺一個人,我的力量就會被削弱一點,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接近透支了,否則你以為在府衙的那個人會這樣安然無恙,只是像睡著了一樣。”
說完,她頹然的倒在地上,大口的呼吸著,在銀色的月光之下,她渾身都包裹著一種絕望的氣息。
如果可以,誰不想入土為安投胎轉(zhuǎn)世,誰又會愿意帶著恨和怨氣輾轉(zhuǎn)在冰冷的夜晚。
聽到柳氏提到言木,謝靈趕緊忍下心里的悸動道,“言木什么都沒有做過,你不應(yīng)該把所有的錯都壓在一個無辜的人身上,放了他,放了他我們就一同去尋找當(dāng)年帶走大寶的人?!?p> 謝靈有些激動地拍著胸脯發(fā)誓,因為著急,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柳娥微楞,眼睛里也閃過一絲不自然,“我不會去傷害無辜的人,你說的那個言木只是昏睡,不會死,只要你們找到兇手,我就會立馬放了他。我時日不多,這么多年留在人間已屬僥幸,但我要是消失了,他也會立馬死掉!”
謝靈心里微微一驚,如果按照柳氏所言,言木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但如此情形之下,建成卻仍舊在酣睡中。
柳氏看了一眼在一旁已經(jīng)發(fā)出輕微的呼嚕聲的他,一改剛才的狠利,柔和地說,“大寶小時候睡著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呼吸特別重,就像是打呼嚕一樣,你說小小的孩子,長大可是怎么好。”
見柳氏的神情變得柔和起來,謝靈抓緊機(jī)會問,“你可否告訴我們五年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只有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我們才能夠找到證據(jù),才能為你平反。”
“五年前?”那時的場景仿佛觸手可及,冰冷而又刺骨的寒夜,好像從未遠(yuǎn)離自己,“五年前,那是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