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
楊昭華微瞇眼,望著躺在姑母懷里的張曦,有點不愿意相信。
正常四個月的奶娃娃,能知事?
除非和她一樣。
想到有這種可能,楊昭華的神經(jīng)一下子高度緊繃起來。
她這次來得太突然,來的也不是時候,一來就讓那個惡魔張昕給毒啞了喉嚨,除了知道華令儀還活著外,其他的,她還一概不知。
只是哪怕張曦真的知道,她楊昭華也不懼。
別說張曦現(xiàn)在還是個不濟事的奶娃娃,就是長大了,張曦對她也構(gòu)不成威脅,張曦和小妹楊昭訓(xùn),都是屬于那種被保護得太好的小女娘。
而且張曦的命還特別好。
張曦的人生,是真正天之嬌女的寫照。
除了一點,這樣的嬌女,偏偏是個花癡,眼光不好,選的夫君太差勁。
世間從來是妻憑夫貴,然而在張曦身上,倒轉(zhuǎn)了過來,夫憑妻貴,滿洛京的英偉男兒無數(shù),家世、才干、模樣,顧云卿樣樣不如人。
哦,模樣算拔尖,也只有這一項,顧云卿能拿出手。
然而無論是上一輩子,還是在真正的歷史上。
張曦的夫婿,都是顧云卿雀屏中選。
上一世,那個惡魔張昕多會算計的一個人,可惜多方阻擾,恁是沒攔住,更使得癡戀于張曦的賀若隆遠走秦地,一直未娶。
——*——*——
“可打聽清楚了,今日暖閣內(nèi)有誰?”
朱俊從宮中出來,還未進御史臺署的門,他派出去的人就有消息傳回,“都打聽了,除了楊家的那位慶陽縣主,另一位便是張家小娘子?!?p> “張嬰的幼女?”一提張家小娘子,朱俊只能想到這一位,卻又盼著不是。
“是?!?p> “消息可準(zhǔn)確?”
青衣男子回道:“消息是從管轄宮門出入的內(nèi)官口中傳出來的,而且楊中侍也對外露了口風(fēng)?!?p> 一聽這話,朱俊笑罵了一句,“這個老家伙?!?p> “算我承他一回情?!?p> 說完,朱俊扔給青衣男子一錠金子,大踏步進了御史臺署。
剛回來不久,治書侍御史黃奇就跑了過來,“長官,今日一上午,大理寺和廷尉署,都來臺里要了一回人。”
“不用理會他們。”
朱俊擺了擺手,又問道:“審訊有結(jié)果了嗎?”
黃奇臉色微赧,“下官辦事不力,那小子瞧著年紀小,沒想到是個硬骨頭,下官來,正要討長官的主意,要不要讓底下的人試一試長官的新刑具?”
朱俊沒有立即回答,手指敲了敲幾面,良久才道:“先停停,暫時別用刑了。”
“長官,”
黃奇抬頭,滿臉詫異地望向朱俊,“是不是宮里有什么新的指示?”不然,朱俊不會發(fā)這樣的話,畢竟,御史臺只最監(jiān)察百官與地方行政。
真正審訊判決,是廷尉署或大理寺的職責(zé)。
因朱俊是從大理寺出來的,熟悉刑法,又極得楊太后的寵信,所以,近來御史臺的權(quán)限有所擴大,但也由此造成了他們時間緊迫。
他們在臺署里的審訊,向來速戰(zhàn)速決,決不能拖延。
一旦時間長了,廷尉與大理寺都會來要人。
只聽朱俊朗聲道:“這些你不用管,聽我的吩咐就是了?!?p> “那廷尉署和大理寺再來要人,給不給他們?”黃奇硬著頭皮問了一句。
“不給,先關(guān)押一段時間?!?p> 朱俊說完,拿小眼睛脧了黃奇一眼,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外面的壓力,一切由我來承擔(dān)?!?p> “華家的事,給我盯緊了辦,另外,交待下去,張家先盯著地方上幾個大員,洛京的暫時不動。”
“唯。”黃奇忙應(yīng)一聲,壓下心中的興奮。
他與朱俊一樣,出身寒門庶族。
對于這些士族大家,有一種植于骨子里的仇視,當(dāng)初對趙郡李家動手前,于興奮中還夾著一絲畏懼,隨著趙郡李氏的大廈傾覆,轟然倒塌。
原來令人畏懼的龐然大物,也不過在他們的翻手覆手間。
翻手抄家,覆手滅族。
那種成就感,無以言喻。
所以,這次對平原華氏動手前,他們再沒有一絲畏懼,只有熱血沸騰,只有得心應(yīng)手,尤其是派往平原郡的屬官,一個個都磨拳檫掌,箭在弦上。
就等著動手。
今年的這個年節(jié),注定無法太平。
承和元年,臘月二十六,御史臺以平原華家勾結(jié)李氏、私受李氏族中祭田為由,查抄華家祖居之地,此舉遭到華家族人與部曲的全力抵抗。
止三日,傳至洛京,舉朝震驚。
各世家大族,聯(lián)合起來,紛紛攻擊御史臺,朝野內(nèi)外輿情沸騰。
隨著身在平原郡的檢校御史劉東控制郡守謝升,指揮郡司馬,調(diào)動郡內(nèi)駐軍攻打華家部曲,這一舉動,直接激起平原郡內(nèi)所有世家大族的嘩變。
集結(jié)起來,組成了一支對抗朝廷駐軍的親兵。
對峙的戰(zhàn)火,幾乎一瞬間點然,并漫延擴大到整個平原郡。
朝廷的駐軍節(jié)節(jié)敗退,事情的嚴重性,已完全超出所有人的預(yù)料,甚至連宮中的楊太后,也不曾預(yù)料到,一日向平原連發(fā)十道安撫詔書。
只追問趙郡李氏祭田,不問其他,以期息兵。
“現(xiàn)在朝廷想息兵,也得看那些世家大族,愿不愿意輕易停戰(zhàn)了?!?p> 前往平原的官道上,朝廷官員出行的盛大儀仗隊中,有一座四乘馬車里傳出譏諷聲,是一位年輕人的聲音。
緊接著一個略顯厚重的聲音響起,“老夫只盼著,那些人千萬別獅子大張口?!?p> “哼,不趁這個時候要自治權(quán),那不白鬧了一場?!?p> 依舊是那個年輕人的聲音,“經(jīng)此一役,以后朝廷的政令,就難以進入平原郡,更為要緊的是,其他地方,很可能會紛紛效仿,那才是麻煩事?!?p> “這樣也好,讓宮中的那位,長長記性,真以為動了一個趙郡李氏,其余士族大家,她也能想殺就殺,焉不知,趙郡李氏是犯了眾怒,所以才集體默認?!?p> 這一老一少,是朝廷派往平原郡的安撫使,宗正卿宇文作,以及太常少卿東方浚。
年輕的東方浚,正是出身平原士族東方氏,這次平原士族嘩變,東方氏是主力之一,所以他的言辭才格外尖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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