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1 糖葫蘆(全文修改)03.05
十三年后
“啊——”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起,便是最后的遺言。
一道黑色的身影在暗夜中倒下,全身抽搐,鮮血浸染了他臉上的黑色面紗。
——核金?。?p> 猛地呼出一口氣,瀕臨將死的女孩又一次睜開了眼睛。
生生死死。
她這日子過得,不停的走在去死的路。
——主人。
核金印的聲音機械的蕩進了她的精神網(wǎng)中,漾起細細的漣漪。
而聽到了這個聲音,也證明了她是真的又一次從死亡中活了過來。
蒼白的臉頰沒有一絲血色,所以她嘴角噙著的血跡就變得格外刺目。
——那個人怎么樣了?
——空間場追蹤范圍有限,只檢測到他的左側(cè)肩甲,腹部小腸,右部胸腔、肺部都有貫穿性傷口,而且失血過多,已經(jīng)出現(xiàn)慢性休克的反應。
——那就是說,他活不成了?
金屬音在她的精神網(wǎng)中,發(fā)出了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機械笑聲。
——哈哈哈……
被它的笑聲一激,卷縮在黑暗中的身影頓時一顫。
——你笑什么?
——主人,根據(jù)人性仇恨值的判斷,要殺你的壞人死了,難道這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嗎?
——可你也不能這么笑啊,這大晚上的聽著瘆人。
——主人是你給我設定了人性化反應模式。
空氣中一陣沉默。
——那就取消這個模式。
——已經(jīng)取消,主人有其他設定嗎?
——沒有。
又是片刻的沉默后——
——核金印,今天這個是第幾個殺手了?
——第二百七十八個,您需要具體的概率嗎?
——不需要了。不過他是怎么死的呢?明明該死的人應該是我。
——主人,如果將能量存儲的單位是以十為單位計,那現(xiàn)在你身體中的能量值應該是負八萬二千八。而對方的能量值是你三百七十八倍余七萬九千。按照正常情況下的輸出值,你已經(jīng)死了四百五十六回了。
——等一下,為什么我會死四百五十六回?哪怕是一比一的比例,也只有三百七十八,最多三百七十九。
——主人,你的預期并不包含過程中的身體損耗,以及生命值的浮動。
——難道他殺我,不需要能量損耗?
——可相對于你來說,他的生命損耗可以得出一個比例1:4.6374。
——這個比例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對方殺你四次到五次之間,會死一次。這期間還有意外系數(shù)和僥幸機率的存在。
空氣中又是一陣沉默。
所以說她現(xiàn)在還能活著,就是因為意外系數(shù)和僥幸機率。
——那我還真是夠幸運的,竟然現(xiàn)在還活著。
——主人,我會一直為您奉獻最忠誠的服務,無條件執(zhí)行您的任何命令。無論你是暴躁生氣,還是失落傷心。對我來說,我都希望您健康幸福的度過每一天……
——核金印你可以閉嘴了,有什么功能能夠治療你的嘮叨?
——主人,我已經(jīng)跟您說了7234次,我的極限功能就是監(jiān)控您的身體狀況和紓解您的情緒,而跟你聊天是在有效的調(diào)節(jié)您失落的情緒。
——那就關閉你的極限功能。
身為主人,他為什么要一直忍受它的聒噪和嘮叨?
——主人,給您一個溫馨提示,這次將是第7234次關閉此項功能。
——閉嘴。
核金?。骸啊?p> 直到陽光順著頭頂?shù)囊坏揽p隙鉆了進來,才給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帶來了一點點光,而卷縮在墻角的身影也微微動了一下。
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帶著幾分惺忪的眼瞳中,浮現(xiàn)出淡淡的潤色。
她的身體動了動,穿著一身襤褸的衣服下,卻有著白皙嬌嫩的肌膚。
纖細的手指沿著墻角摸索到一塊堅硬的石頭,習慣的在一側(cè)的墻壁上用力的劃出一道豎線。
可她的目光卻怔怔地看著灑落在地上的那一小塊聚光點,喃喃低語:“又過了一天,我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從這里出去???”
**
春頭已過,五月入夏,還滲著一點點風涼。
喧鬧的大街兩旁,店鋪一家挨著一家。
“糖葫蘆,娘,我想吃糖葫蘆?!?p> 看見紅彤彤的山楂外面裹著的透明糖衣,小女孩忍不住舔了舔唇角,拉著婦人的手不斷的央求著。
婦人實在是拗不過她,給她買了一串糖葫蘆。
“楠兒,你就在這玩,不要亂跑。娘去給把東西送進去就出來?!?p> 把小女孩安置在一旁的臺階上,婦人快步走進了一旁的布店里。
這時一個身量不高的小男孩正好走到了女孩的面前,然后就跟惡作劇一樣,一把搶走了女孩手里的糖葫蘆。
女孩“哇”的一聲就哭了,哭聲驚動了布店里的婦人。
可當婦人快步走出來的時候,卻只看見一個小男孩快速跑開的背影。
“這是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娘,他搶我的糖葫蘆,我要我的糖葫蘆。”
婦人看著小男孩的背影就是一陣叫罵:“哪家的臭小子,有娘生,沒娘教的野東西。竟然搶別人的糖葫蘆,別讓我碰見你。”
小女孩抽泣著唇角,摸著眼淚,揪著母親的衣角說著:“娘,娘,是叔叔?!?p> “楠兒,你說什么?”
小女孩指著小男孩跑走的方向說:“是叔叔,叔叔。”
“什么叔叔?”
“就是叔叔?!?p> 婦人聽不懂小女孩的話,只是敷衍著領小女孩進了布店。
**
看了一眼放在角落中的飯碗,一股難聞的味道從里面冒了出來。
看來今天又是沒東西吃了。
十三年了,每天都吃這樣的東西,到現(xiàn)在沒死的原因,還真不是自己的命硬,關鍵還是核金印的功勞。
這樣想想,自己的這條命跟它的嘮叨比起來,她最終還是妥協(xié)的給它解禁了。
——你可以說話了。
連接的精神網(wǎng)傳來核金印那熟悉的金屬音:——主人,我就知道你會這樣做的,這種情況就像每天吵架的夫妻,弟弟調(diào)皮搶了哥哥的蘋果,媽媽拿著鍋鏟叫女兒起床。
慕長安聽著它的嘮叨鬧著耳朵,她又后悔了。
——核金印,你到底想說什么?
——主人,這是一種比喻,就是親近的人之間才會出現(xiàn)的一種默契反應。
——你說錯了,我跟你沒有默契。
——主人,所謂默契就是人腦對某些事物的特定反應,而我連接著您的精神網(wǎng),所以我可以清晰的知道你的想法。
——少羅嗦,你到底想說什么?
——主人,我們很有默契。
慕長安:“……”
多想它只是放了一個屁。
不過說起來,她和核金印還真是相依為命的一同長大。
從她醒來開始,她就待在在這里。
一個潮濕、昏暗、寒冷……類似地牢般的地方。
剛開始只有她尚在襁褓中,沒有人來照顧她。
頗有點任她自生自滅的意思。
只不過憑借核金印的終極身體監(jiān)控功能,可以隨時調(diào)節(jié)她身體的狀態(tài)。
由它進行對周圍生物能量的吸取和轉(zhuǎn)換,然后使她的身體從中獲取一定量的自然能量作為充饑。
雖然這種能量不能存儲,但就等于一天三頓飯,倒也餓不死她。
不過不得不說的是,最困擾她的問題不是吃喝,而是拉撒的問題。
就在她感覺自己也許會被自己臭死、憋死在這個地方的時候,總算有人來照顧她了。
那個女人說她叫鳳涴,還叫自己為少主?
少主?
雖然不明白她為什么要這樣稱呼自己,可慕長安卻對鳳涴感覺不到陌生,似乎她們之前就見過,雖然那記憶感相當?shù)哪:?p> 再后來,這個叫鳳涴的女人照顧了她三年,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只是鳳涴在離開的時候,仿佛已經(jīng)料到自己會離開一般,在她的脖子上系了一塊玉。
那形狀很奇怪,就像是一滴眼淚,可玉的中心卻是含著一抹血色。
慕長安在很多無聊的時候,就會把這滴玉淚拿出來對著僅存的一縷陽光看看,她總覺得這里面紅色的玉心仿佛會流動,更像是一滴血。
**
“咣當”一聲,那一縷光線突然被什么東西給掩蓋住了?
周圍陷入了她習以為常的黑暗中,慕長安眼角微瞇,靜靜的聽著頭頂傳來的聲音。
是腳步聲?
一個人。
步子很重,步伐很穩(wěn),他的腳步是有意識的在朝這里接近。
——核金印。
——主人,空間場檢測:一個人,沒有同伴。男,體重80kg,身高128cm-130cm,年紀在55歲-70歲之間,身體沒有檢測到其他異常能量波動。
六七十歲的男人……身高只有一米三?
——為什么年齡跨度這么大?
——主人,這個人的氣息無法確定,他好像很會隱藏自己的氣息。我是根據(jù)空間場傳回來的呼吸頻率做出的初步判斷,無法再精確。
慕長安并不懷疑核金印的判斷,只是這個人實在是很特別啊。
放下手里的項墜,她抬頭看了過去。
根據(jù)核金印的分析,她所在的地方應該屬于地下,距離地表有一段距離。
而且周圍的植被能量豐富,還有多種礦物含量,大體地點應該是在野外或是山林。
她被關在這里十三年,也不是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過困著她的這個地方。
只是每一個發(fā)現(xiàn)她的人,最后的結(jié)果——
都會死。
**
“咚咚咚”
這是有人敲打著頭頂土層的聲音。
慕長安嘴角微微勾起,就連手段都更新了嗎?
這個人想要直接跟她對話嗎?
核金印的分析是,這個土層上面有著一層神秘的能量。
那是一股奇怪的吸力,這種能量并不是不能吸收,而是吸收之后沒有任何的作用。
就算吸收了其中的能量,這股能量也會莫名其妙的消失?
還會將身體中原本的能量全數(shù)卸掉,重點就是可以用來攻擊的能量會一點不留。
而這股能量源也不會因為被吸收走了能量就會減弱,反而還會不斷的補充,你吸收了多少,就會被補充多少。
這種循環(huán)系統(tǒng)的作用,更像是一把鎖,加固了這個黑暗牢籠的防御。
根本不給任何人沖出去的機會。
“你是誰?”
慕長安揚聲問道。
上面先是沉默了片刻,而后一道小心翼翼的聲音傳了進來。
“……這里有人?”
竟然是一個孩子的聲音?
慕長安的頭頂落下一縷光線,只不過這一次的光線在漸漸的變粗,有一根成人大拇指的粗細程度。
只是下一刻,這道光線就被什么東西覆蓋住了。
慕長安在長時間的黑暗中,練出了一雙夜視眼。
她可以看到一只眼瞳從縫隙中出現(xiàn),只不過她這里太黑,上面看下來的視線,好像不是很清楚。
“是你在說話嗎?”
那聲音實在讓人升不起防備的心思,可慕長安知道,這才是最善于偽裝的危險殺手。
對于氣息的問題,應該就是這個人為了模仿小孩子的聲音,所練就的特殊的呼吸方法。
“嗯,是我。小家伙,你怎么會來這里的?”
上面的人此刻似乎很好奇的趴在地上,聲音從縫隙里傳了進來,比之前更加清晰了些。
“是我爹帶我來的,你是誰?”
“我?”你要殺的人,難道你會不知道嗎?
“慕長安?!?p> “這是你的名字嗎?”
慕長安很有興致的陪著他演戲,“嗯?!?p> 畢竟很多時候她這里都太安靜了,需要有人來調(diào)劑這種枯燥的生活。
“你住在這里?”
找了一個有點光線的地方坐下,她仰頭朝他看去,“嗯,我住在這里?!?p> “你怎么會住在這里?”
慕長安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那你出去過嗎?”
“……沒有?!?p> “那你吃過糖葫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