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吟被一陣陣海鷗的鳴叫聲叫醒,他坐了起來,只動了一下,感覺身上還是疼的厲害,但在一位美貌女子面前,他還是要保持住他的桀驁不屈的形象,所以他并沒有露出任何聲色。
“你就別硬撐了,我說,你那傷可不是睡一夜就能好的了的,嫌痛就喊出來,忍著多難受啊?!焙谝屡娱_玩笑道。
風吟被挖苦了一番,但心中并不惱怒,一是一路走來他已經(jīng)習慣了黑衣女子說話的方式,二是黑衣女子與他閑聊起來也緩解了他的苦悶,讓他暫時忘記了痛苦。
風吟苦笑了一下,知道黑衣女子是與他開玩笑,也想與她爭辯兩句,權(quán)當消樂,但又轉(zhuǎn)念一想自己不擅于與別的女子打交道,別惹人家不高興了,自己的命可畢竟是人家救的,別她一不高興,把自己扔進海里喂了魚,可就慘了。
“我說,你倒是說句話啊,一路上你要么是睡覺,要么是一聲不吭,你就不怕你把自己憋壞了?”黑衣女子埋怨道。
風吟聽了,感到十分尬尷,與她對話,就只有被她揶揄的份,不吭聲,又惹她不高興,他還真是進退兩難。
“嗯,那么,請問姑娘,你希望聊些什么呢?我們應(yīng)該從哪里聊起?”風吟問道。
“唉!我說你這個人啊,你是故意氣我的還是真心氣我的,真是口舌愚鈍,天然呆,算了算了,我看你還是睡覺吧?!焙谝屡优牧伺念~頭說道。
風吟感到黑衣女子對自己并無好感,于是便不再言語,又躺了下來。
此時風吟想到了自己的家,清水莊園,不知道父親和哥哥們怎么樣了。他們一定在為自己擔心,說不定正在策劃如何營救自己,但自己已經(jīng)逃出來了,希望他們不要再為自己費心了,更重要的是他們千萬不要被自己連累了。
想到這里,風吟突然心頭一緊,立即又坐了起來,全然忘了身上的傷痛,暗叫一聲:“不好,恐怕家里是兇多吉少了?!?p> 風吟頭上此刻已經(jīng)冒出了冷汗,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這樣一緊張,傷口就被拉扯了一下,本來已經(jīng)止住的血,再次流了出來,很快就又染透了衣服。
黑衣女子感受到了風吟情緒的波動,以為是自己說話太過分了,惹怒了風吟,便回過頭看他是怎么回事。只見風吟的衣服上不斷滲出新的血跡,他低著頭,眼中的淚一滴一滴地掉了下來。
黑衣女子看到這種情況,心中便明白了幾分,想安慰他幾句,但又想到一個年輕女子安慰一個哭泣的男人,一定會折了他的面子,他也一定不會聽。這種情況下,安慰對于風吟是徒勞的,只會增加他的內(nèi)疚與憤怒,在這大海之上,距荒骨島還有一些距離,她也不想多生事端,不如就這樣,讓他痛哭一場,好好發(fā)泄一下自己的情緒吧。
但是風吟此時過于激動,傷口已經(jīng)全部裂開,越來越嚴重,如果再不加及時制止的話,他一定會死的。于是黑衣女子便輕輕地站了起來,嘆了一口氣,走到風吟旁邊。
“這不關(guān)你的事,請你離開?!憋L吟說道,語氣憤怒的語氣中略帶哽咽。
黑衣女子輕輕坐了下了,緊貼著風吟,說道:“我知道,我不會勸你的,勸你也沒有用?!闭f完,一只手放在了風吟的手背上。
風吟感到一陣溫暖,這種溫暖他很熟悉,這種感覺再次令他想到了他和羽衣在一起時的時光,在他最無助的時刻,又是這種感覺擁抱了他,撫拭這他那顆鮮血淋淋的心。
風吟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對黑衣女子輕聲說道:“謝謝?!?p> 黑衣女子微笑了一下,對他點了點頭,同時一只手向風吟脖后擊去,風吟突然感覺腦后一陣熱流襲來,接著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黑衣女子趕快接住將要倒下去的風吟,輕輕把他放下,說道:“睡吧,暫時忘掉這一切,雖然醒來你還是要面對現(xiàn)實,但你現(xiàn)在要做的是活下去!”
黑衣女子站了起來,下面洶涌澎湃的大海發(fā)出陣陣水浪相擊的聲音,她看了看腳下的風吟,說道:“每個人都有痛苦的回憶,但那畢竟是回憶了,時光無法倒流,你能做的,就是面對這血腥殘酷的現(xiàn)實,如果以前的路不由得你,那么以后的路怎樣走,你自己選?!?p> 凱恩府邸,羽衣躺在臥室的床上。
刑場上,四周圍滿了人,他們一個個露著猙獰恐怖的表情,大聲歡呼著,像是觀看一場精彩的表演。風吟跪在刑場上,全身被鐵鏈捆綁著,他身上的皮膚全都裂開,白色的骨頭清晰可見,血順著各處的傷口一直往外流,像一條一條紅色蠕動的毒蛇。旁邊的劊子手脖子上帶著一串人的頭骨,手中拿著一把大砍刀,寒光閃閃,令人不寒而栗。鐘響之后,劊子手高高地舉起了砍刀,用力以極快的速度朝風吟的脖頸處劈去……
“風吟哥哥!”羽衣驚叫著,立即坐了起來。
羽衣喘著粗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原來是場夢!”羽衣驚道。突然,她想起了什么,立即起床,飛奔到樓下。
樓下大門從里面加了一條鐵鏈,上面有一把大鎖,羽衣大聲叫道:“開門,快開門,我要去救風吟哥哥。”
屋里的傭人們聽到了喊聲,全都跑了出來,但是都站在原地,沒有人上前去幫羽衣開門。
羽衣此時沒有辦法,也顧不得與傭人們理論,“多耽誤一秒,風吟哥哥就離死亡越近,我要趕緊出去?!庇鹨滦睦镎f道。
她立即提運丹流匯氣于掌,當她要拍向那把大鎖的時候,一只手輕輕地放在了她的肩頭,她頓時感到氣息不通,丹流運行不暢,掌中的力量逐漸消散。
她轉(zhuǎn)過頭去,“媽媽,你為什么要阻止我去救風吟哥哥,你還給我喝了紫花果,為什么?”羽衣焦切地問道。
夢娜并沒有回答她,徑自走到一邊,坐了下來,看著羽衣。
“媽媽,到底怎么了,你為什么不說話,你不是說要和爸爸一起想辦法幫我去救風吟哥哥嗎,你是不是也懷疑是風吟哥哥殺了外公,你恨他,不會的,他不會的!”羽衣哭著說道。
“沒用的,風吟被抓走時打傷你,就是為了使我們家與他撇清關(guān)系,如果由著你來,我們真的參與了營救他的行動,豈不是讓我們家再次陷入了危難之中?我想,這與風吟的本意相悖,并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眽裟日玖似饋?,把羽衣攙扶到自己身邊,拭了拭她的眼淚,嘆氣說道:“事情發(fā)展到今天這個樣子,是我們都不想看到的,連你爸爸都沒有想出好辦法,這只能怪風吟他有此一劫,命該如此!”
“媽媽,我求求你了,你放我出去吧,后果由我一個人承擔,我絕對不連累你和爸爸,你讓我去吧,就是死,我也和風吟哥哥一起死。”羽衣跪在地上哀求道。
“傻孩子,媽媽怎么會舍得讓你去死呢,你可是媽媽的心肝寶貝,爸爸手中的明珠,聽媽媽的話吧,今天就不要出去了,在家里休息一天,學校那邊我已經(jīng)給你請好假了,中午媽媽親自為你做菜,好嗎?”夢娜說著,要把羽衣從地上抱起來。
羽衣掙扎了一下,掙脫了夢娜的擁抱,繼續(xù)跪在哪里,哭道:“媽媽,來不及了,求求你,再讓我去見風吟哥哥一面吧!”
“的確來不及了,日出時分風吟已經(jīng)被處決了!”夢娜突然冷臉說道。之后并沒有看羽衣,指了指旁邊的幾個女仆說道:“帶小姐回房間休息?!?p> 羽衣不再說話,只覺得雙腿一軟,癱倒在地上,獨自一人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