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潛在酒吧門口給尚可發(fā)了個消息,一邊打量著這家酒吧。
和李思低調(diào)得一不留神就找不到的暗夜酒吧比起來,這一家就要標新立異得多。酒吧的外墻被設計成是做舊的山石,上面還爬滿了墨綠的藤蔓,居中一棵參天大樹,大門就開在大樹的樹干上,也是仿中古時期的城門的樣式。數(shù)條粗黑的樹根從門下伸了出來,蛇一樣蜿蜒地爬上人行道。
高潛用腳踢了踢,發(fā)覺那樹根還真是木質(zhì)的,黑色的樹皮被他踢掉了一層,露出里面淺色的芯子。
呃......這也太不結(jié)實了。
高潛迅速掃了眼周圍。酒吧門口的人群不是在等人,就是在抽煙透氣,沒人注意到他的舉動。高潛雙手插兜若無其事地踱到了一邊。
這時,一道銳利的視線突然從上方射來,高潛感到頭皮一緊,他迅速地抬起頭。
酒吧是雙層的,第二層被掩映在人造的郁郁蔥蔥的樹冠中,透過枝葉只能看到少許的窗戶,嚴密地拉著窗簾。樹冠的右側(cè),有一根粗大的枯枝,一只墨色的夜鴉站那里,顯得突兀而詭異。
被人緊盯著的感覺消失了,不管曾經(jīng)什么人在盯著他,那人已經(jīng)離開了。
高潛微微皺眉,將目光落在那只夜鴉上。
那夜鴉做得栩栩如生,身上的羽毛油光發(fā)亮在各色霓虹的照耀下,不停地變換著色彩。夜鴉合著翅膀,漆黑的眼冷冷地注視著下方進出的人群。像一個冷靜的監(jiān)視者,又或者只是在尋覓合適的獵物。
高潛盯著那只夜鴉半晌,心里涌起一種古怪的感覺,仿佛那只夜鴉真的有生命似的,那雙漆黑的眼睛正冷冷地盯著自己。就在這時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老兄,有貨嗎?”
高潛詫異地看了一眼那人,一個臉頰通紅的青年男子,看樣子是喝酒上了頭,他斜乜著眼,示意了一下高潛的電腦包:“有三號嗎?”
高潛大概明白了,敢情自己被當做藥丸販子了。也是,誰泡吧會帶著電腦包呢。
高潛有些晦氣地搖了搖頭,甩開那人,向另一側(cè)走去。誰知那人竟然追了上來,跟在他身邊道:“哥們,我就要一支,我知道這東西現(xiàn)在緊俏,價錢好說,這個行不行?”他伸出五個手指頭,在高潛面前比了比。
五十?五百?
高潛皺眉:“我沒有,你找錯人了。”
“那六千?六千總行了吧?我付現(xiàn)金。”那人不知怎么就認定了高潛,不懈地糾纏道。
六千?什么藥丸這么貴?
“不管你說什么我都沒有,”高潛停住腳步,回身冷冷地盯著那人警告道,“別再跟著我,不然我保證你會后悔。”
高潛陰森的眼神讓那青年人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兩步,但是他的目光在高潛的電腦包上停了一瞬,又心有不甘地喊道:“三眼啊,你裝什么傻,你是送貨的,當我看不出啊?!?p> 周圍閑散的人群一下子靜了下來,一個個都盯向高潛。準確地說是盯著高潛的電腦包。
高潛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的人群眼神貪婪,仿佛他的電腦包里裝了什么他們急渴求的東西。高潛心里暗罵一句,就想先離了這個是非之地,先進了酒吧再說。
這時,尚可步出了酒吧大門,看到周圍靜悄悄的人群,和臉色難看的高潛,尚可快步來到高潛身邊低聲發(fā)問:“這是出了什么事?”
“沒什么,碰到個瘋子。”高潛咬著牙平緩了臉色,“走,進去。”一直到進了酒吧的大門,身后那些似狼群一般的貪婪目光才散了去。
門廳里燈光昏暗,如同進了一個真正的樹洞一樣,四周是粗糙暗沉的樹身,將這個空間包裹成一個蛋形。迎面是一塊黑色的原木影壁上鑲著一支真正的火把,影壁上雕刻的圖案延續(xù)了酒吧外觀的主題,大樹和夜鴉。地板上的樹根裝飾更加密集了,激烈的音樂聲在耳邊震耳欲聾地轟響著。
高潛努力將剛才的不快壓了下去,試著和尚可說笑。他提高聲音:“這地方看上去挺不錯的,你們是不是磨好了刀,就等我了?”
酒吧里的音樂聲很大,兩個人都不得不聲嘶力竭地說話,尚可湊近高潛的耳邊,大喊道:“怕了?”
“我是血牛!”高潛吼了回去。
尚可笑著拍了拍高潛的肩,帶著他轉(zhuǎn)過了影壁向酒吧深處走去。
酒吧的內(nèi)部看上去正常多了,除了裝飾風格還是偏于復古外,和一般的酒吧也差不太多。舞池那里傳來噪雜的電子音樂,整墻的LED大屏上閃爍著光怪陸離的圖案,一大群男男女女在忽紅忽綠的光線下,擠在一起,不知疲倦地扭著相互摩擦的舞步。時不時還能聽到有人癲狂地尖叫。
桌子邊只有零星的酒客,看樣子要不是他們喝得爬不起來,他們也會去跳進舞池,加入那群瘋狂的男男女女。
空氣里充斥著香水,汗水,體味,還有一種令人作嘔的的甜香,高潛微微皺了皺眉,目光掃過隱在陰影中的那些桌子。
這時尚可拽了拽高潛的胳膊,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像是酒窖入口一樣的木門。
原來那里才是真正喝酒聊天的地方,高潛暗松了口氣,他還真沒把握自己在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能忍受多久。
穿過那道木門,就像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一張張古樸的原木圓桌,桌上擺著古老的燭臺,穿著白色束胸和及膝紅黑短裙的美麗酒保捧著托盤,在各個桌子間輕盈地穿梭。在看到高潛時,她們露出甜美的微笑,高潛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些女酒保無論是身材還是容貌居然各個都能打到九分。
空氣中漂浮著細微的音樂聲,酒客們大多都是在小聲地喝酒聊天。視線盡頭的墻壁被啤酒桶和酒架占滿。左側(cè)墻壁上鑲嵌著一個巨大的壁爐,一頭正在流油的烤全羊在火邊緩緩地轉(zhuǎn)動著。
“怎么樣,還不錯吧?”尚可對著一個擦身而過的女酒保吹了聲口哨,換來一個含情微嗔的媚眼,“要不是張婳,不提前一個星期,根本訂不到位子?!?p> 高潛看到不遠處的桌子有人在招手,正是穿著露肩衫的張婳,還有小組的同事們,他浮起微笑,和尚可快步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