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身著深青長袍,年約三十出頭,憨厚的臉上帶著點郁悶。
“江魚哥,這邊兒?!?p> 見到憨厚男子牽馬來到身前不遠處,藏在路邊樹叢中的兩人,小聲招呼了一聲。
“兩位少爺,這回俺可是被您二位拉上賊船了,讓山主知道了,不得打斷我的腿啊?!苯~一副倒霉像。
“這事兒,你不說誰知道,就算是被我家老頭子知道了,你就往我哥身上推就好了,反正他是慣犯?!彼{衣青年臉上帶著‘滿不在乎’的神色。
“行了,趕緊走吧,現(xiàn)在已是未時,最近的青縣,還在三十里外呢,不趕緊點兒,說不得得在野外露宿了。”
白衣青年說完也不給江魚兩人說話的機會,便翻身上馬,一抖韁繩,策馬向山下行去。
“瀟少爺,雖然庭少爺正事兒上還算穩(wěn)重,不過這次下山卻似乎有些不尋常,望瀟少爺能照顧好庭少爺。”江魚望著漸漸遠去的騎馬白衣,抬頭對著正準備策馬追上去的藍衣青年說道。
“放心,我曉得?!闭f完,藍衣青年楊瀟,一鞭抽在馬屁股上,馬兒一聲嘶鳴,便急速遠去。
江魚望著遠去的兩條身影,輕嘆一口氣,轉身向著回路走去。卻猛然瞧見山門下正立這一道不怒自威的身影。心中暗叫不好,疾步走到那人身前,低頭作揖,恭敬道:“山主。”
正待為兩位少爺辯駁幾句。。
“算了,不怪你,沒有你,庭兒這次也會非下山不可。隨他去吧?!眮砣松裆兴朴袩o奈,有似有欣慰。
“是”江魚不敢多想,低聲應道。待他抬起頭時,只見那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短短十數(shù)日時光,楊庭楊瀟兩人便出蜀地,橫穿荊州,入揚州,再有十里之地便入了南楚都城繁華金陵之地。
雖然現(xiàn)在天色將晚,但是官道上卻商旅行人不斷,只見兩騎混于行人之中,雖然與普通行人略顯不同,卻也不惹人注目。
“哥,這一路上你也沒什么話,都到這地頭了,也該告訴我為了什么了吧?!睏顬t偏頭看著身側的楊庭問到。
楊庭望著遠處已經(jīng)隱隱在望的高大城墻,神色之中似有激動之意。
“也罷,也該告訴你了,這次的事情的確不好辦?!?p> 說完這話,楊庭臉上激動之色收斂,整個人仿佛陷入了回憶一般。低聲訴說起來。
。。。
南楚延熙五年(西涼元康七年,即一年半之前)年初,過完二十三歲生日的楊庭,再次下山,瞞著明劍山獨自一人來這南楚金陵參加三年一度的春闈之試。
也是這他入城的第二天,在那熙攘的上元節(jié)夜晚,遇到了讓他不惜千里奔馳,前來相見的那女子。
金陵上元節(jié)夜,圓月懸于天際,金陵秦淮河畔,處處鐵樹銀花,張燈結彩,仿若不夜天。楊庭和幾個剛剛結識的川蜀學子,共游這難得的上元節(jié)。
幾人看夠了絢麗的煙火,行至燈謎街。這燈謎街不是街名,而是每逢上元節(jié)時,賣燈的小販商人便會在這條街道兩旁掛滿附有燈謎的彩燈,共游人欣賞采買。
楊庭的這幾位同伴皆是有學識之士。一路行來,便已經(jīng)解出了不少的燈謎。兩文一猜卻最低造價五文的各式彩燈便已經(jīng)讓兩位青衣小仆提滿了雙手。
“庭兄,這一路上你還未曾出手,這是嫌棄這滿街的燈謎不夠難度啊?!逼渲幸晃簧聿钠郑瑓s也儒雅的狐裘男子望著身側只是含笑的楊庭,調笑道。
“就是,空手而歸,可不大好看啊。?!逼溆鄮孜挥讶思娂姼胶偷馈?p> “不如就這個吧?!敝灰姾媚凶佑檬种械恼凵戎钢粋€通體發(fā)散暖光,有著寒梅剪影的彩燈說道。
楊庭面帶無奈之色,知曉這幾位還不熟悉的友人并無為難之意。抬頭看了眼狐裘男子所指的彩燈。
“乘桴海上任漂浮”
微微沉吟,謎底便浮于心頭。
“謎底——梅?!?p> “公子才思敏捷。小女子已經(jīng)想了盞茶功夫,不想公子卻一眼道破?!?p> 突兀一聲仿若鶯啼的聲音傳入幾人耳中。
幾人回首望去,只見一位身穿青色羅裙的女子正立于幾人身側不遠。借著紛雜的燈光,那女子的氣質更是出眾,皎若秋月,氣若寒梅。即使在冬日厚重衣物的遮掩下卻也能隱隱感受到其姣好的身段。青衣女子身后還跟著一位還未及笄,臉帶稚氣的秀麗女仆。
“這位小姐,我等幾人從街頭猜到了街中,每人少說也有五六支彩燈入手,庭兄方才出手一次,卻有美人垂青。果然這是個看臉的世道啊?!焙梦⑴帜凶右桓薄里L日下,人心不古’的惋惜神色。
“哈哈哈哈”其余幾位青年,應聲附和道。
上元節(jié)本就是少有的未婚男女能夠共同參與的節(jié)日,因此這節(jié)日還有一隱喻,便是為這青年男女提供一個難得的相識之地。
“好了,我等幾人便不在此地有礙市容了。”
“庭兄,等會你便自己回客棧吧,我們這幾個沒人搭訕的去燕春院喝上幾杯?!?p> 說完不等楊庭反應,將方才小販遞過來的寒梅彩燈交與楊庭之手,便招呼幾位同道,向著不遠處秦淮河畔行去。
楊庭見那女子落落大方,并不因幾位友人的調侃而顯的羞怯。烏亮有神的雙眸仍舊看著自己,忽然看到女子的右手虎口之處似有薄繭,分明時常年握有事物所致。觀女子身家不凡,該不會是勞作所致。
運轉內功,稍作感應,只覺得那女子仿若一潭寒潭,自己送去的內力感應,消失無蹤。心中了然。
現(xiàn)天下三分,習武之風甚重,青年一代讓自己摸不準深淺的女子卻是少有,心念一轉,將知名的青年女俠便在心中過了一遍,卻仍舊沒有對的上號的人選。
楊庭望著似是毫無察覺的女子,收回心神,微微抱拳,用的卻是與武林中人相見的禮儀,道:“明劍山,楊庭?!?p> “小女子莊詩夢,見過‘三俠’之劍俠——楊庭少俠?!鼻嘁屡忧f詩夢回禮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