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真愛

　　和尋常龍類的血液不同，陰燭龍的血液中含有一種被稱為β因子的i特殊的物質(zhì)，這種因子能夠識別自身所處環(huán)境從而產(chǎn)生強大的排異反應(yīng)。當(dāng)陰燭龍血入體時，β因子就會作出判斷并不斷分裂分化，中和侵蝕人體的正常細胞，隨著血液循環(huán)最終進入大腦。被侵蝕感染的細胞不斷地在顱骨內(nèi)分裂分化，最終在宿體內(nèi)形成由燭龍意志控制的“第二個大腦”奪取指揮權(quán)，也因如此，絕大多數(shù)人這種情況下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自殺。

　　——《龍類生命物質(zhì)學(xué)研究·血液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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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你哥哥？”

　　三人相處這么久，阿拉從不了解愛麗絲的家庭出生，也從來沒有去過問，更不知道她還有一個哥哥。阿拉松開了手。

　　“愛麗絲，跟我回去吧。”青年揉了揉有些發(fā)紫的手腕，看不出有一絲地生氣，他的眼里只有自己許久未見的妹妹?！案赣H很想你呢?！鼻嗄暧挚戳艘谎叟赃吷点躲墩局膬扇?，多半猜到了愛麗絲心里的顧慮，

　　“你可以帶你的朋友一起回去的?！币恢钡皖^不說話的愛麗絲終于抬起了頭，那雙明亮的眸子動人地閃爍著，詢問地看向了阿拉和弗蘭德。

　　從愛麗絲的眼睛里，阿拉看得出蘊含其中的渴望，這小妮子是想回家了。不論誰在外面漂泊久了都會想家，想回一趟家，不然為何會有那么多人在功成名就之后衣錦還鄉(xiāng)呢。阿拉自有印象起就生活混跡于歐比斯尼市井，小的時候靠偷竊施舍，等到長大一點了便開始坑蒙拐騙，直到成年后才選擇加入了獵龍工會。就連阿拉這個名字也是自己取得，父母留給自己的就只有這幅身體和那柄藍色大劍。如果有一天自己也冒出一個兄弟來對自己說，“跟我回家把，你的父母都在等你呢?！蹦亲约阂欢〞敛华q豫地跟著他回家的吧。阿拉這樣想著，摸了摸愛麗絲的腦袋和煦地笑著，

　　“那就一起回家吧?！?p>　　“嗯！”愛麗絲開心地點了點頭。

　　“那我們走吧?！倍探鸢l(fā)青年略帶感激地看了阿拉一眼，似乎已經(jīng)忘記了剛才發(fā)生的一切。

　　幾個人出了陵園，墓園外停著兩架馬車，馬車邊上是幾個等待著的仆人，見到金發(fā)青年出來后，立馬神情恭謹(jǐn)?shù)卣玖⒂印?p>　　“抱歉，今天我是一個人偷跑出來的，所以只帶了兩架小馬車。小兄弟，只能委屈你和我同坐一輛馬車了?！苯鸢l(fā)青年滿臉誠懇，“愛麗絲，你陪你這位朋友坐后面吧?！苯鸢l(fā)青年禮貌地為阿拉打開車門，這是多年來貴族禮教所養(yǎng)成的習(xí)慣，阿拉倒是沒太注意，大大咧咧地走上馬車坐下。兩輛裝飾華貴的馬車平穩(wěn)地開向歐比斯尼，漸漸消失在西郊陵園的大路上。

　　馬車?yán)镅b修奢華，地上鋪著柔軟的毛皮毯子，角落的大箱子里放著滿滿一大箱的冰，冰里面是各色各樣的酒。阿拉知道，這些都是好酒。車?yán)锏目臻g極為寬敞，完全可以容納四五人，而不像金發(fā)青年說得那樣空間狹小?？磥斫鸢l(fā)青年是故意找機會和阿拉單獨相處的。

　　“你好，我叫卡斯蒂利亞·維克。”維克從旁邊拿出兩個高腳杯，又從箱子里拿出了一瓶上了年份的Brandy倒上。阿拉本來不是太想理他，但又垂涎美酒，也應(yīng)付著打了聲招呼，

　　“阿拉。”

　　“阿拉，很有趣的名字?！?p>　　“有趣嗎？老子倒是覺得你的手腕比較有趣。”阿拉對這些客套話顯然不太感冒，抬起了自己的手腕向維克示意，“兄弟，你這話說得我都快起雞皮疙瘩了，平常沒少禍害良家婦女吧?！?p>　　維克看了看自己發(fā)紫的手腕，也不是很在意，“我說的都是實話，不管怎么說，還是要感謝這兩年你對我妹妹的照顧?！卑⒗緫械美磉@個人，伸手搶過桌上的酒瓶就喝了起來。

　　維克又從箱子里拿出了一瓶酒，打開為自己倒上，“不過，你也應(yīng)該知道，你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本S克就像是對空氣說話，細細地品味著手里的五蒸五釀的極品白蘭地。

　　“她本可以生活地很好，現(xiàn)在卻要向你們一樣風(fēng)餐露宿，成天冒著生命危險去戰(zhàn)斗。雖然這些都是她自己選的，但是一個女人遲早有一天會厭倦這種生活的。等到那時候，她就會知道她的家，她的家族才是真正能夠讓她安心生活的地方。”

　　維克說的是實話，阿拉沒有反駁。

　　“所以，我希望她這次回來以后，就能一直留下來”

　　這話要是換成任何一個人的哥哥說的，阿拉都會不屑一顧的。但說這話的是愛麗絲的哥哥，而愛麗絲是自己唯一深愛的女人。

　　就是因為太愛，才害怕她受到哪怕一點傷害，就是因為太愛，才希望這個傻傻的女孩能夠好好地生活。

　　阿拉又想起了愛麗絲剛才看自己的渴求的眼神，也許她是真的很想安定下來了吧。

　　“我懂?！卑⒗韧炅俗詈笠稽c酒。這倒是大大出乎了維克的意料，本來早就準(zhǔn)備好了一大堆說辭，但看情況卻用不上了。

　　兩個小時后，馬車停在了城北的貴族莊園區(qū)。

　　愛麗絲一下車就興奮地跑到前面的馬車旁對阿拉興奮地說，“這里就是我家！”那樣子十足就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阿拉又笑著摸了摸愛麗絲的頭，

　　“媳婦兒。”

　　“怎么拉？”

　　“我突然想起來有點事情沒有辦完，要出去一趟。你和弗蘭德先回家?！?p>　　“阿？啥事兒阿這么要緊嗎?！睈埯惤z的語氣就像是小朋友聽到父母說帶自己去游樂園而又反悔時的樣子。

　　“沒有啦~，小事情，很快就回來的。我向你保證，晚宴之前一定回來。”

　　“真的？”

　　“傻瓜我什么時候騙過你了?！?p>　　“那，那你早點回來。”

　　“老大早點回來啊?！备ヌm德也傻傻地跟著打招呼。

　　“知道了！”阿拉背對著幾人揮了揮手。

　　你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阿拉漫無目的走在橫貫東西的歐比斯尼中央大道上，腦海里想著的卻是剛才維克說過的話。阿拉走的很慢，就好像在散步一樣。今天的歐比斯尼不同往日，街頭街尾掛滿了五顏六色的好看裝飾，人潮涌動，各色各樣的藝人小販開始大肆張羅，企圖趁這熱鬧的時節(jié)再最后賺上一筆，馬車全都被阻擋在主干道之外無法通行，雖然天氣并不寒冷，但新年的氣氛卻一點沒少。阿拉這才想起來，這已經(jīng)是114年的最后一天。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阿走著走著就到了太陽城的門口。

　　熟悉的太陽城，阿拉一抬眼就看見了她，而站在人群中的她，也正癡癡地望著自己。

　　四目相對，他笑了，笑得很輕松；她也笑了，笑的很撫媚。

　　她那雙流出水的眼睛在說話，她說，你終于來了；他那雙吹過風(fēng)的明眸在回應(yīng)，他應(yīng)道，我不曾走過。

　　他笑著走向她，她就站在原地等著他走過來，心里竟然莫名地有些從未有過的小緊張。

　　他已經(jīng)走到了她的面前，兩個久食煙火的人竟不知道如何開口，“噗呲”一下同時笑出了聲。

　　“你等我一下?！弊詈筮€是她先開的口。

　　“好。”

　　再出來時她已換上一件無肩上衣外加一件米色短裙，仍舊是那么成熟性感。

　　“走吧?！彼鲃永鹚氖?，站在了他的身旁。他握緊了她的手，不顧旁邊那些男人可以殺死自己的嫉妒眼光，帶著她奔跑了起來。

　　她平時從來沒有這樣跑過，就連快步的行走也都沒有。但此刻被他拉著，她像個瘋子似的在街上亂跑。

　　瘋子雖然遭人嫌棄，但無疑是快樂的。況且也沒有人嫌棄他們，在新年的節(jié)日氣氛下，大家都認(rèn)為這是兩個許久不見的小情侶。她不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哪，但是她已經(jīng)決定了，不論他去哪里，她都會跟著他，就算自己跑不動了，也要讓他背著。

　　其實他也不知道要去哪，只是很享受這種自由的暢快感覺。他原本可以跑的更快，更久，因為他是獵龍人。但他沒有，反而故意放慢了速度，他怕她跟不上，怕握著她的手太用力弄疼了她。她拉著他停了下來，停在了一個賣棉花霜糖的小販攤位上。

　　雖然已經(jīng)停下了腳步，但是那種自由暢快的感覺還是沒有消失。

　　“我要吃這個~”她發(fā)嗲地說道，

　　“給你。”他接過遞來的兩個棉花糖，小心地放到她的嘴邊，她咬了一小口，比吃了蜜還甜。

　　他從未見過她小女人的樣子，心中不禁怦然一動。

　　他以為她一直都是這么成熟冷艷，卻忘了撒嬌是一個女人的天性，而她恰巧是個女人，一個面對著自己喜歡的男人的女人。她喜歡著他，他的心里卻一片模糊。

　　他剛把手里的那枚金幣拋給小販，她又拉著他到了另一個攤位前。攤位上放著的是各種形式的花環(huán)，他選了一個自己覺得最好看的，套在了她的頭上，戴上花環(huán)后她變得更美了。她也拿起一個花環(huán)放在他的頭上笑彎了腰。吃晚飯的時候，他們選了一個最浪漫舒適的位置坐下。她任性地把大半碗飯都撥到了他的碗里。端著手里那滿滿的一大碗飯，看著坐在對面雙手托腮的笑靨如花，他突然覺得，心里的那個她似乎也不是無法取代。

　　夜晚的歐比斯尼更加熱鬧了，無數(shù)的煙火在空中燃燒綻放，燃燒產(chǎn)生的刺鼻氣味讓空氣變得更加溫和曖昧。他們來到了最中心的開闊廣場，廣場上站著許多相擁著的情侶，而他們就是最讓人羨慕的那一對?？粗鸵箍展餐`放的美麗煙花，她自然地靠在了他的肩上。而他，卻猛地用力將她轉(zhuǎn)過了身。這次他很用力，用力地嚇了她一跳，她看懂了他的眼睛，笑著用自己的嘴唇堵住了他的嘴。

　　“肩膀能借我靠一下嘛~”他想起了她的音容笑貌，此刻他的腦子里裝的是另一個人。“真的嘛；傻瓜我什么時候騙過你了；要早點回來噢。”

　　但是面對壓在自己嘴上的兩瓣紅唇，他沒有辦法拒絕。

　　這次他很用力，她沒有反抗，反而把整個身子完全貼在了他的身上。

　　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愛上了她。

　　足足過了半小時，他才退開來。他剛才太過忘情了，竟沒有發(fā)現(xiàn)身前兩米有一個人正看著自己。

　　是她，愛麗絲。

　　他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名字叫做阿拉。

　　在看見愛麗絲的一瞬間，阿拉才明白，沒有任何人能夠取代她。在愛麗絲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起，樂芙對阿拉的那些感情就變得如此可笑，如此脆弱，脆弱地在頃刻間崩潰了。

　　阿拉向前走了一步，愛麗絲卻往后退了一步。

　　此時的愛麗絲身著一套美艷動人的紅色連衣裙，心里說不上是什么滋味。

　　她很奇怪，為什么眼前的這個人明明和自己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自己卻能站著看他和別人接吻半個小時。但是她又突然明白了那是一種什么感覺。

　　是心在痛，絞痛。就像是一把心愛的長劍，你不會時時刻刻在戰(zhàn)斗，所以也不會時時刻刻地用它，但是你絕不會讓別人肆意損壞使用自己的劍。而現(xiàn)在，這把劍被敵人搶走了，狠狠地刺在了自己的心口。這一劍刺得好痛，痛的讓眼淚不爭氣地留了出來。她開始懷疑自己在宴會上當(dāng)著所有貴族的面撞門跑出來是否正確，她還清晰地記得父親那張驚怒的臉，還有那刺耳的決裂話語，“你要是現(xiàn)在敢再跑出去，我以后就當(dāng)你死了！”

　　眼淚從那精致的眼角劃過那精致的面龐滴落在了地上，“滴答?！毙履甑溺娐暫吐涞氐臏I水同時敲響，廣場上人們的歡呼聲和煙火爆炸聲也接連響起。愛麗絲轉(zhuǎn)身消失在了人群里，只留下阿拉怔在原地。

　　“去挽留她吧。”樂芙拍了拍阿拉的后背，“你今天能陪我，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边@是樂芙對阿拉說過最長最卑微的一句話。

　　愛麗絲加快了腳步跑出了城，因為她已經(jīng)看見后面緊追而來的阿拉。她害怕再被他刺上一劍。眼淚順著風(fēng)飄走，滴在了后面阿拉的臉上。感受到眼淚的中的悲傷溫度，那就媳婦兒怎么也叫不出口了。沒多久兩人就進入了茂密的森林，阿拉加快了速度，生怕愛麗絲會出事。

　　愛麗絲擦干了眼淚，已經(jīng)決心不理后面的這個人了。前面是突然斷裂的懸崖，愛麗絲腳下一空，跌入了萬丈懸崖之中?？匆姁埯惤z墜崖，阿拉毫不猶豫地跟著跳了下去。他已經(jīng)決定了，就算她要死，自己也陪著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