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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數(shù)十道淺白色的火苗燃燒,漂浮。
其中的一縷火苗突然膨脹擴大。
火苗微弱的輪廓勾勒出一個散發(fā)白色光芒、形象優(yōu)美的男子身影。
包覆在大衣之下,輕輕踩踏在宛若黑色鏡子一般映照出火苗的地板。
他是“獵人”法利亞格尼。
他的臉龐露出疑惑神色,頻頻亟斜著頭。
“瑪麗安,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已走音的聲調更是荒腔走板。
啪的一聲,前方地板上一個大型庭院式盆景,如同受到打光一般浮現(xiàn)。
以玩具隔板和模型組合而成的盆景精確模擬著御崎市全景。
其中可見無數(shù)如同鬼火一般的靈火,四處分散蠢動。
這是代表火炬的標記。
“主,主人!”
“磷子”瑪麗安的語氣表達出內心的動搖。
那個粗制濫造的玩偶就坐在盆景當中仿造最高層大樓的塑膠盒上。
“我‘吞食城市’的布局怎么開始瓦解了?”
法利亞格尼一改冷靜的態(tài)度,掃視盆景。
馬麗安以沒有手指的棉布圓手指向市街一隅答道:
“是火霧戰(zhàn)士!那個小丫頭利用封絕消耗火炬?。??”
講到一半,作為監(jiān)控御崎市全區(qū)之用的盆景一隅,忽地冒出代表封絕的半圓光球。然而,這個代表封絕的標記一冒出便立刻淡化消失。
而在其中活動,代表火炬的靈火也在同時
化為封絕產生之際的能量消耗殆盡。
“怎么一回事?”
法利亞格尼顰起眉。
無法想象火霧戰(zhàn)士會消耗火炬,因為他們是為了維持這個世界的平衡而戰(zhàn),想當然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瑪麗安揮舞著短手短腳說道:
“該不會是故意消耗火炬,造成世界扭曲,把其他火霧戰(zhàn)士引來這里吧?”
“不會吧,不,原來如此,還真有一套?!?p> 法利亞格尼從瑪麗安的話中看穿對方的意圖,于是,他那纖細俊美的臉龐凝結出形同利刃般的微笑。
“原來如此,那個小鬼頭跟那個青面獠牙的魔神之王‘王’,故意營造這個危機重重的狀況,想引誘我掉進他們的圈套?!?p> “引誘?”
“每錯,正如你所說,他們兩人一方面作勢呼叫其他火霧戰(zhàn)士,另一方面將屬于我這項計劃的骨干,也就是火炬給逐一消滅……嗯?”
說著,又出現(xiàn)了一個封絕,火炬也熄滅了一個。
掩不住沮喪的表情,法利亞格尼仍然繼續(xù)說道:“目前是使用即將熄滅的火炬,等到全部消耗殆盡,接著就會找上靈火較強的,只要我一直不出面,火炬就會不斷遭到消耗,我的計劃我的愿望也會隨之破滅,而且,這也同時意味著鄰近火霧戰(zhàn)士的集結以及我的滅亡?!?p> “怎、怎么會?”
法利亞格尼把臉藏在翻飛的大衣里,躍至盆景上方。
漂浮之間輕柔地拾起瑪麗安。
接著在他臉上泛起的是,溫柔的微笑。
“瑪麗安,你不要這么害怕?!?p> 懷中的玩偶表情被縫牢,只有他明白玩偶的表情。
他溫柔微笑,語氣卻顯得尖銳。
“從來沒有遇到如此嚴重的情況,總而言之,這是挑戰(zhàn)書。是獵物故意在‘獵人’面前留下的腳印。他們正對著我說:‘怎樣?有種放馬過來呀!’?!?p> 他們網下俯視,無數(shù)火苗竄動的盆景之中,又出現(xiàn)了一個封絕。
法利亞格尼挑起眉,嘴角抿緊,表情嚴肅地說道:“獵物既然正式宣戰(zhàn)了‘獵人’唯一能走的只有一條路,對吧?”
瑪麗安欣喜地喊道:“是、是的,主人!”
法利亞格尼像在逗弄小孩一般,將瑪麗安高高舉起。
兩人就這樣在黑暗的半空中徐徐旋轉。
就在此時,法利亞格尼左手的無名指冒出一枚戒指。
這只銀色戒指上頭,宛若在中心畫出一條線般刻有怪異的文字串。然后一個接著一個,在黑暗中發(fā)出淺白色光芒,發(fā)光的文字不斷掉落在黑暗之中,不知不覺間掉落的文字有如星空一般淹沒了整片黑暗。
“再一下就大功告成。”
法利亞格尼一臉陶醉的說道,文字凝集一處,形成一個巨大球體。
同時,被高高舉起的瑪麗安胸口體內,也同樣燃起一個文字所形成的小型球體。
看起來就像火炬的靈火一樣的球體是“存在之力”的結晶,其中蘊藏著“磷子”無法吸收的力量。
“我很快就能讓寫進你體內的這個自在式起動為此所需的龐大‘存在之力’馬上就能到手了。”
這個球體的文字列,正是過去創(chuàng)造出封絕此種因果獨立的自在法,讓“紅世使徒”得以成功從這個世界的人們眼中,完全銷聲匿跡的天才自在師——“螺旋風琴”所留下來的遺產。
用不著改變內建筑物的結構與依賴他人的“存在之力”。便能夠適應這個世界并使其在此地生根的“轉生自在式”。
“只要啟動這個自在式,你就能脫胎換骨,不需要依賴任何人,成為一個絕對不會被誤認,獨一無二的存在?!?p> 纖細的俊臉蕩漾著迷癡神情。
對他而言,所謂的密法“吞食城市”,僅僅只是為了啟動需要龐大“存在之力”的自在式,用來籌集能量的手段罷了。
偌大計劃的小小心愿。
這正是,法利亞格尼的目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
法利亞格尼心醉神迷中閃過一道微弱的、但的確充滿疑問的陰影。
若要采取這種把世界的平衡,與對自己挑釁擺在天秤之上的極端做法,就必須對自己的計劃骨干——就是大量配置火炬這一點深信不疑。
其他使徒應該不至于看穿自己的手法才對。
?。ê牵瑹o妨,計劃的準備工作大致已“大功告成”……事到如今也來不及阻止了。)
他的表情再度轉為溫柔的微笑。
“瑪麗安,你待在這里留意整體的平衡,到時視情況而定,隨時都可以著手進行。”
瑪麗安的語氣并非詢問,而是確認。
黑暗之中,數(shù)十道簽白色火焰漂浮圍繞在跳著圓舞曲的兩人。
“當然是,從事‘獵人的工作’”。
在火焰的映照之下,法利亞格尼的笑意加深,形成漆黑陰影。
……………
市街一隅,在人煙稀少的小巷內,一雙眸子輕輕閉上。
接著睜開。
灼眼閃閃發(fā)亮,相同色澤足以燒灼眼睛的熾紅烈焰一沖而出上。
火焰充斥整個小巷,往上方流竄。
接下來路面描繪出怪異的圖騰,在如同攪拌過的瀑布般彩霞屏障包圍之下,出現(xiàn)一個直徑約30公尺的巨蛋型空間。
被囚禁在這個空間里的物體猶如被按下了暫停鍵似的靜止不動。
這是可暫時斷絕,與周遭世界之因果聯(lián)系的孤立空間“封絕”。
火焰圖騰以及彩霞屏障就跟火焰的顏色一樣,充滿力感。
囚禁在封絕里的人,會被迫與原來世界切斷因果聯(lián)系,無法轉移到下一個存在,意即靜止不動。
靈火微弱到幾乎中心位置光點的這個火炬,是個手持餐館提盒,看起來正在送外賣的的年輕男子。
男性火炬仿佛像被吸收般不斷凝結,化為一個小點的火炬宛若垂死的螢火蟲飄蕩在空中,最后停留在一個外表看上去稚嫩面目卻又帶著一股英氣的嬌小少女那直戳天際的食指上。
“又死了一個人?!?p> 浩青他真的沒想到,此刻他們要做的是這種事情。
在被池田拉到他們這邊來之后,他就跟著他們在這地方到處跑,進行這阻礙獵人計劃的事情。
清除火炬。
據(jù)池田的說法,法利亞格尼的計劃發(fā)動需要的就是火炬,優(yōu)先進行排除的話,就能對其造成妨礙。
清除的火炬越多,法利亞格尼就越加越坐不住。
提前現(xiàn)身排除妨礙者,那是遲早的事情。
當然,他們消滅的火炬,都是臨近熄滅的,不然同樣也會造成扭曲。
饒是知道這些,可看著眼前的人類一個個消失,他心里還是有點不好受。
“都說了這些人早就已經死了,”而聽到浩青這番話,少女頭也不轉地,以粗魯?shù)恼Z氣給予駁斥,“別糾結于這沒意義的事!”
“……”
浩青沉默著沒有回話。
“不能說是沒有意義吧……”
和池田一樣身著著黑色立領校服的少年——坂井悠二,輕聲呢喃了一句。
盡管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十分小聲,可少女還是聽到了。
“作為始作俑者的你有資格這么說嗎?”
完全沒有絲毫的客氣。
對此悠二以苦笑回應。
他卻是無從辯駁,因為這一計劃,就是悠二自己提出來的。
“算一算……這已經是第43個了。”
被坂井悠二命名為夏娜的少女灼眼一眨,封絕黯淡冷卻下來,整個解除。
因果再度與外界銜接。應該說,剛剛是刻意等待火炬離人群才設置封絕的,因此再度回到臟亂的小巷之際,并未產生太大的不協(xié)調感。
修修補補的路面夾在舊大樓與長年擱置的施工圍籬間,所形成的街頭暗處。看來這個場所正適合用來讓落單的人無聲無息消失。
悠二發(fā)出聽似自嘲的嘆息,仿佛在笑自己什么事都想的太多。
“……對方應該差不多覺得事關緊要了吧。”
正如夏娜所說,這是自己所提議的一連串行動,不過悠二希望事情的進展愈快愈好。
與少女并在位于其脖子上那帶著金環(huán)的吊墜上的紅世魔王亞拉斯特爾答道:“嗯,假若真如你所說,數(shù)量與規(guī)模具有緊要意義的話,一旦陸續(xù)減少,那家伙很快就會出現(xiàn)?!?p> “到了那時候,你們就可以對付他了?!闭f到這里,池田接過話頭,同時看向了沉默下來的浩青,“想?yún)⒓訂幔俊?p> “嗯。”浩青輕輕點了點頭,不過隨后他就道,“不過……如果對方的實力和夏娜差不多的話,現(xiàn)在的咱也許根本幫不上忙啊……”
他能感覺到,那看似嬌小的少女身上有多么強大的力量,就和她身上時不時散發(fā)出來的強大存在感一樣。
盡管他對“存在之力”這東西是一竅不通,可他就是能感覺到,對方很強,現(xiàn)在的自己完全不是對手。
能與之戰(zhàn)斗的紅世魔王獵人法利亞格尼,肯定不會比這差多少。
不過,浩青心中并沒有產生絲毫的挫敗感,有的,只是即將面對強敵的興奮感。
但是他對自己現(xiàn)在所擁有的能力如何也很有自知之明,所以饒是想要與之戰(zhàn)斗的心情多么強烈,他還是如此道:“但是咱會盡力而為,盡量幫上你們的忙。”
“是嗎,”聽到這里,夏娜微微抬起頭,看了浩青一眼,對方眼神當中隱含的戰(zhàn)斗欲望讓她不由為之側目,但是結合對方當前的能力,她還是很直白地道,“到時候你不要拖后腿就行了。”
盡管對方是能在封絕當中活動的特殊人類,但就池田的描述以及她的觀察來看,對方還遠遠不具有參與與紅世魔王戰(zhàn)斗的能力。
說實話,要不是池田一力推薦,以及這個人類自己堅持,她真的不想把這剛剛認識的家伙帶到這里來。
畢竟在與紅世魔王交戰(zhàn)的戰(zhàn)場上,她可不一定顧得來他。
人類的身體,還是太脆弱了。
浩青也清楚這一點,所以他也沒有與他們多說話,只是默默地調整自己的狀態(tài),感受周邊有沒有異常的物體接近。
盡管對于存在之力感知近乎于無的他來說,這種行為沒有多大意義,但是他有著一種對于危險那本能的直感,總聊勝于無。
當然,現(xiàn)在在他身邊的人對存在之力的感應都比他靈敏,但有事情可做,總能讓人安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