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的早晨,在班主任的帶領(lǐng)下,我們來到了一個居住著少數(shù)民族的地方。
王蕓晴對我們說,這是她的家鄉(xiāng)。
我知道。
她曾經(jīng)在課堂上說起過,那時,她的眼睛有些亮,像是用水在眼眶邊緣用力的擦拭著,一直擦到眼球里面,亮的發(fā)光,那時,我便想,她應(yīng)該很久沒回家了。
所以,我覺得這次的目的地定在這里,準(zhǔn)是她的私心。
不禁會思考,其他班級,他們的班主任會帶他們?nèi)ツ睦锬?,大概是個可以游山玩水的好地方吧,誰知道呢。
不過我也不是不滿意,老實說,我滿懷憧憬。因為很久之前班主任跟我們講過這個少數(shù)民族,我向往著,而且這個少數(shù)民族太神秘了,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它沒有載入歷史,也沒有任何一篇有關(guān)于它的報道,就是我們知道這個民族都是聽班主任說的,所以只有本族人才了解這個地方,外人是無從所知的。
越是神秘,越想剝開那層薄紗,看看里面藏著什么不可知的東西。
“小姑娘,臉生的很,外面來的?!?p> 不遠(yuǎn)處的地方站著一個年邁的老奶奶,陽光照耀下,她銀白的發(fā)絲閃著光,嘴角是上揚著的,陽光太耀眼了,好像全部投射在她臉上,以致于我看不清她的臉,她踏著光向我走來,繡著不知名圖騰的布鞋在樹葉的身體上踩過,發(fā)出沙啞的聲音。近了,她此時已經(jīng)走到我面前,我看清了她的樣貌以及她臉上生出的一道道皺紋,歲月曾在那里停留過,真是一個慈祥的老太太,因為她此時正在對我微笑,雖然我也不知道,她為什么要對我突然的露出笑容,可能她本來就是親切的人吧。
我的注意力漸漸落在了她的衣著上,衣服十分洋氣,完全不是鄉(xiāng)下老太太那種用粗糙布料加上拙劣手工制作的衣服。那是一件以黑色為主色綢緞織裁的衣服,看上去很光滑,不知道手感是否與視覺一致,上面還繡著有序的紋理和幾朵不知名的火紅色花兒。
她應(yīng)該是族里人,我根據(jù)她的著裝和話語在心里迅速的做出判斷。
所以,在我判斷她的時候,她,是不是也在心里打量我呢。
我想,她一定知道,我是從外面來的,最后一句話,她用的陳述句,不是問句,她在陳訴一個明確的事實,至于為什么明知故問,大概是想和我打招呼,或者有什么事要同我講,當(dāng)然,這只是我愚昧的猜測。
“嗯?!蔽覝\淺地從鼻腔里發(fā)出一個單音節(jié),然后輕輕的被風(fēng)迅速的吹散。
“小姑娘,聽故事嗎?”她突然的問我,表情卻仍像上一句話那么自然,我卻覺得有些突兀起來,為什么她那么自然的從前一個話題跳躍到下個話題呢。
我們,畢竟不熟??!
雖然這令我很詫異,但是我還是回答了她。
接著她便開始講她的故事,講這個族里流傳的,那些說是真實又讓人覺得不真實的故事。
“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讓人遺忘的時間里……”
我靜靜的在旁邊傾聽,想滿足我的好奇心。
她好像望了一下天空,又好像對著哪里嘆了一口氣,然后她低著頭不知在思索著什么,接著耳邊便傳來她低沉沙啞的聲音,聲音停停頓頓的,像是深思熟慮后才緩緩發(fā)出來,奶奶用她略沙啞的聲音清晰的向我描繪她想讓我知道的事。
“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讓人遺忘的時間里,就在這里,這片土地上,生活著一個神秘的部落,部落的首領(lǐng)是一個年方二八的少年,少年很英俊,一雙墨色的雙眸清澈如琉璃般通透,他時常站在高高的山頂,眺望著他四周的草木,給人總是一種孤獨的感覺,他好像在等著什么人,高大的背影以及披肩散開的黑發(fā)在孤寂的山頂顯得格外空曠,心臟缺失了什么空蕩蕩的感覺,他總穿著白袍,也不知道是為什么,他大多時候會指揮部落的男子操練,在部落周圍設(shè)置各種稀奇古怪的機(jī)關(guān),如果沒有他的允許,外人強(qiáng)行闖入會被機(jī)關(guān)直接處理成一具尸體,超高的智商和一身本領(lǐng)贏得部落所有人的愛戴和敬畏,他們在那里過上了安定的生活。”
“什么時間。”我打斷了她的話,不知怎么很突兀的問了這個問題。
“什么?”她疑惑的看著我,兩條蹙在一起的眉像是不解,像是不滿,我打斷了她好不容易起的話題。
“很久很久之前,具體是什么時間?”
“靈歷2017年?!?p> “靈歷?”
“對,靈歷?!?p> “不是公元或公元前嗎?”我嚴(yán)重懷疑她,這不真實,以至于我重新審視她之前對我說過的話,果然,老人年紀(jì)大了記憶容易出錯。
“不是?!?p> “不必懷疑,我不是那種會出錯的人。”
“呵哈,是嗎,那就真是再好不過啦。”
“你不信?”她看著我,突然變得嚴(yán)肅了起來,臉上繃起來的皺紋像一條條浮在水面上的細(xì)小線段,遲遲未見撫平。
“太神奇了,哈哈,我還沒聽過這些?!蔽遗Φ南胍褮夥兆兊幂p快些。
她沒有說話。
正當(dāng)我已經(jīng)開始向沮喪邊緣傾斜的時候,正當(dāng)我以為她,她會像那些大人一樣,戲謔的看著我,然后對我說一句,“年輕人,你又懂得了什么。”但是,她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說了一個嗯。
“
就像兩個不同的空間?!蔽以囍徑庖幌聦擂蔚臍夥眨粩嗾倚碌脑掝}。
“或許它們本來就來自一個空間,只是后來互相不融合,便分開了,形成了兩個空間,然后我們適應(yīng)著這個空間,所以在這里生活了下來,那個空間漸行漸遠(yuǎn),或許那里還有人,或許他們已經(jīng)離開了,或許他們來到了這個空間生活,誰知道呢?!?p> 老奶奶連貫的說了一段長長的話,一點也不像講故事那樣斷斷續(xù)續(xù)的,好像這些話是自然脫口而出的。
“靈歷2018年?!?p> “什么?”
“那是一個重要的時間段?!?p> “那一年…”
“雪,原來你在這啊?!崩钚∥鯕獯跤醯呐苓^來。
“要集合了,就差你一人,快和我回去?!?p> “奶奶,我要去集合了。”
“只能下次再來找您聽剩下的故事了?!闭婧闷婧竺娴氖虑閰s不得不中止在此,心里如果說不失落,那一定是假的。
“下次我在這里等你?!?p> “啊?”
“我說下次就在這里見面?!?p> “哦,好的好的?!蔽颐c了點頭,為自己遲鈍的反射弧懊惱的撓了撓頭。
“對了?!?p> “什么?”
“這個送你?!闭f完她便把她揣在上衣口袋的東西拿了出來。
“啊,不用不用。”我推辭著。
“小姑娘,你要是再拒絕,我這個老太太可要生氣了?!?p> 臉又變得嚴(yán)肅了,我急忙接過去,再也不好說拒絕的話,再拒絕就變得做作了,雖說還是覺得不好意思。
那是一條紅手繩,上面吊墜著一塊紅色和黑色的精致小鉆,透著日光折射出閃耀的光芒。
“真好看啊。”我仔細(xì)的端詳著躺在我手心的手繩。
“哎喲,姑娘喜歡就好。”
“對了?!?p> “什么?”
“這個手繩還能保平安噢?!?p> “這么好的嗎?”
“心誠則靈?!?p> “希望如此吧?!闭f完準(zhǔn)備把手繩往手上系,奶奶笑了笑輕拍掉我動作的手。
“我來吧,這手繩系法不一樣。”
奶奶輕巧的系著手繩,有規(guī)律的繞著手繩上奇怪的幾個活扣。
“好了?!?p> “謝謝奶奶?!?p> “奶奶,那我去集合了,奶奶再見?!背棠虛]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