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不過是有些醉了,懶得回去了?!甭逡缐m眸光閃爍,有些躲避的敷衍著。她如何能說段凌肅昨日在這里?這事兒若是叫洛華安知道了,非要逼著段凌肅把她帶回京里去做妾,沒準(zhǔn)兒依著洛華安的心思,還能借此攀上個側(cè)妃的位置。
“小姐還是快些洗漱吧,一會兒還要去前院兒里請安,今兒初一,晚不得的?!庇裣锨皫撞奖銓⒙逡缐m往屋里拉,請安的事情平時不上心也就罷了,大年初一這樣的日子絕對是由不得她任性的。
“好,將昨日那套新衣裳取出來吧。”玉汐聽到這話瞬間有些怔愣,難不成喝上幾杯酒,便能轉(zhuǎn)了性子不成?以往哪里見過她這么積極地去請安。
“奴婢這就去取,小姐先洗漱,馬上就來?!庇裣滤椿谒频?,極快地跑到屋里去找衣裳。
洛依塵坐在梳妝臺前面,任由玉艾兩人擺弄,心里卻一直在想著昨兒晚上的荒唐事。幸好沒有發(fā)生什么過分的事情,否則,難不成真的要那人負(fù)責(zé)?
“小姐真好看,原先沒打扮就已經(jīng)很好了,如今好好的收拾起來,決計是不比那勞什子第一美人差。”玉汐一直沒見過洛依塵仔細(xì)打扮,如今被二人一收拾,竟是這樣美艷。
洛依塵這時候才看向銅鏡,到底是平時懶得拾掇,這時候看來,也著實(shí)是不錯。只見鏡中的人是著一件寶石藍(lán)的衫子,袖口用銀線繡著幾枝海棠花,鵝黃色的衣領(lǐng),金線勾了幾道邊兒。下身的裙子是比鵝黃深一些的杏黃色。都說人靠衣裝,果然如此。
“三妹妹,可是起來了?時候不早了,咱們要去前院兒給父親母親請安的,妹妹可是同去?”剛剛收拾完,外面便傳來了洛清晏的聲音。
這話說著是姐妹情深,但聽在別人耳朵里,反倒是在說洛依塵不孝,年初一這樣的日子,請安也會遲到。煙雨閣離松風(fēng)苑又近的很,洛清晏這番作為也就不言而喻了。
“大小姐這樣也太不要臉了,大早上的來鬧騰什么!”玉汐極是不屑得向門口望了一眼,剛要出去趕人,卻被洛依塵給攔下了。
“她既然來了,便是要看我衣裝不整,拉著我去請安,你現(xiàn)下出去趕了她,豈不是令她正中下懷?”洛依塵冷冷一笑,這洛清晏,腦子沒多少,還當(dāng)所有人都和她一樣傻。
“難不成小姐就任由她在煙雨閣鬧下去?”玉汐不忿地抱怨著,仿佛洛清晏欺負(fù)的人不是洛依塵而是她一樣。
“你不是不知道,她分明是鬧給松風(fēng)苑里那位瞧得,咱們?nèi)羰遣慌闼菅輵?,有什么意思?”只見她瞬間掛上了愉快的笑,笑得恣意而放肆,這樣做,為的就是讓洛清晏沒臉。
盈盈起身,腰上流蘇發(fā)出細(xì)微的碰撞之聲,玉汐一手推開房門,玉艾則亦步亦趨跟在身后,緩緩走出去,楊聲言道:“大姐姐起得早,妹妹自愧不如,既然姐姐急著去請安,又何必繞大半個洛府來尋妹妹同去?”
這話明眼人一聽便明白過來,既然急著請安,干什么還來折騰這一趟,分明就是來尋釁滋事的。再看看對面的三小姐,年紀(jì)倒是不大,但貴在儀態(tài)上,容貌雖尚有些青澀,但可看出來,以后一定不會比大小姐差。
“瞧妹妹說的,姐姐素來是這個時候去請安的,今兒個初一,妹妹就算再怎么憊懶,也不能耽誤不是?!甭迩尻淘捓锏囊馑荚倜黠@不過了,她也不是為了用這一兩句話討個便宜,而是希望洛依塵惱怒,做出出格的事兒來,那樣可比說什么都有用。
“既然姐姐不想耽誤時間,那現(xiàn)在便去好了,在這兒說這些有的沒的,平白浪費(fèi)了時間?!甭逡缐m面上絲毫不見怒色,也不去看她,徑自向門外走去,這番作為反而叫人挑不出錯來。
“三小姐這是要去請安嗎?本王初來沒幾日,三小姐可愿同往?”剛一出門,就聽到段凌肅的聲音,洛依塵心中恨不得上前抽他,陰魂不散嗎?!
“王爺不認(rèn)路?那昨兒晚上是怎么回事?陰魂不散嗎?!”洛依塵也察覺出他稱呼上的變化,回頭看了一眼那些婆子丫鬟,還有跟出來的洛清晏。語氣極是不好,但聲音卻不大,短短一句話,說的咬牙切齒。
“玉棠,你要是再不答應(yīng),你大姐姐可就跟上來了?!蓖{,絕對的威脅!若是讓洛清晏聽見,往后還不是要天天找事兒!
“你!段凌肅,你還是小心被我那大姐姐纏上吧?!闭f完,從容自若地轉(zhuǎn)過身去,頭也不回地離開。
“王爺?!”剛剛過來的洛清晏看到段凌肅一陣怔愣,連忙行禮,臉上微露喜色。行了禮,又?jǐn)[出一副無奈的樣子道:“三妹妹沒學(xué)過規(guī)矩,王爺別和她一般見識?!?p> “本王不是小肚雞腸之人,自然不會在乎請安的一時半刻。”那小丫頭若是不識禮數(shù),那宮里的妃嬪親眷都要去撞墻了,她的宮禮極是標(biāo)準(zhǔn),就算是皇嫂見了都挑不出錯來。
洛清晏一時訥訥,很快又笑道:“王爺身份貴重,今日也是要去前院兒受安的,不如與臣女同去?”
段凌肅看了看她,并沒有反對,借住在人家家里,也不能太放肆不是。再看洛清晏,身穿一件雙蝶戲花的淡紫外衫,繡著細(xì)碎的梅花,下著一件水藍(lán)色的百折細(xì)絹絲玲瓏羅裙,腰間束著一根雪白的織錦攢珠緞帶,發(fā)間斜斜的插著寶藍(lán)吐翠孔雀吊釵,細(xì)密珍珠的流蘇隨著步子搖動。
不得不說,洛清晏很會打扮,但是今日看到那小丫頭換上新衣服打扮之后,洛清晏便有些失色了。看來自己的眼光還是挺好的,段凌肅邊走邊想,洛清晏看著他有些曖昧的眼神,不自覺地想歪了。
洛依塵到了門口,卻沒有進(jìn)到屋子里去,倒不是她要自個兒找罪受,而是何氏借口尚未準(zhǔn)備,要她在門口等著,這樣倒也沒什么,不過是為了讓她在闔府的丫鬟面前失了臉面而已。但若是她就此甩袖離去,那這罪名便是不孝了。
洛依塵自是不會如了何氏的意,但也不愿平白吃這個虧。既然段凌肅和洛清晏馬上就到了,倒不如好好得給何氏個臉面。
洛清晏到了門前,當(dāng)先看到的便是洛依塵站在門外一語不發(fā)。眼角的余光看見洛清晏來了,隨即吩咐玉汐再去通報。
洛依塵笑看了洛清晏一眼,并沒有說什么。但那笑意卻并不和善,仿佛在算計著什么,又像是鬧著脾氣不愿進(jìn)去。
“三妹妹怎的不進(jìn)去?站在這兒做什么,莫不是妹妹不想給母親請安?姐姐知道,母親并非是妹妹生母,妹妹平素不怎么親近也就算了,怎能初一就耍小性子呢?!甭迩尻陶f的也是事實(shí),何氏不是洛依塵生母,二人并不親近更是眾人看在眼中的,但這般說出來,便全然是洛依塵的不是了。
“三小姐再等等吧,夫人還未梳洗,待過會兒梳洗好了再請三小姐進(jìn)去。”那丫鬟出來極是不屑地通報,全然沒看到洛清晏還在旁邊,說完話便頭也不回的進(jìn)了里屋。
“大姐姐可是聽見了,并非是我不想進(jìn)去請安,而是夫人不愿見我。不如大姐姐派人通報一聲,夫人定是梳洗好了?!甭逡缐m這話便是顯而易見的諷刺了,剛剛還說是她不敬主母,如今便成了繼母無德。
“雪竹,進(jìn)去通報,就說我來請安了。母親素日里待三妹妹視若親生,怎會不愿見呢?想來是三妹妹多心了?!甭迩尻屉m然仍是面帶笑容,心中卻早已恨的咬牙切齒。
“但愿如姐姐所說,玉汐,再去通報,就說我已經(jīng)回?zé)熡觊w去了,看看夫人到底梳洗完了沒有?!边@事情倒是做的絕了,若是她不說這一句,何氏頂多是讓洛清晏等上一會兒,做做樣子,若是這樣做了,那何氏又怎忍心讓洛清晏受委屈,自然是立刻請進(jìn)去的。
段凌肅見洛依塵如此做,險些笑出聲來,心中暗道,若是這小丫頭進(jìn)了宮,絕對只有她算計別人的份兒了。
不過片刻,房中便走出個丫鬟,滿臉笑意的道:“大小姐快進(jìn)去吧,夫人等了許久了,就盼著大小姐來請安了。”這丫鬟與之前那個是同一個,但這態(tài)度卻是大相徑庭。
洛清晏聽到這話,臉色忽的一變,趕緊向那丫鬟使眼色,示意她洛依塵并沒有離開。
“三小姐?!你不是回去了嗎?怎的還在這里?”那丫鬟也是一驚,明明已經(jīng)著人通報說是離去了,怎的還在這里?
“我是不是回去,難不成還要問過你的意思?還是說我本就不應(yīng)該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向那丫鬟。
冷眸一轉(zhuǎn),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的直視眼前之人,若有一種無形的壓力:“王爺?shù)故钦f說,怎的同是嫡出小姐,我就不應(yīng)來了?”
“本王倒是覺得,三小姐不應(yīng)該來。若算起來,三小姐的地位本就是不必來請安的?!甭迩尻搪牭竭@話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這話不就是明擺著在扇她的臉嗎?
“母親并無此意,王爺誤會了,三妹妹也等了許久了,一起進(jìn)去吧,都是一家人,何必斤斤計較?!边@話倒是有意思的緊,明明是何氏的錯處,偏偏讓她說成了自己斤斤計較。不過倒也無需計較這些,段凌肅的態(tài)度才是關(guān)鍵。
“既然這樣,便罷了,進(jìn)去吧?!甭逡缐m拂開她搭在自己手上的手,聲音微冷的說著。不過是請個安,便又廢了這些口舌,果然,這大宅院里的日子不好過。
洛清晏和洛依塵一并走進(jìn)屋里,段凌肅走在最后,卻是直接坐在了客位的上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