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馬場暖閣中,伺候的小太監(jiān)不停的用涼水給陳子離降溫,而陳子離除了偶爾說兩句胡話,再無其他動靜,高燒依舊不止。
洛依塵在院子中站定,穩(wěn)了穩(wěn)心神,命人將太醫(yī)叫出來,問道:“王爺?shù)牟∏榈降自鯓樱窟€有沒有什么法子退燒?”
太醫(yī)小心回道:“娘娘,王爺高燒一直不退,如此下去怕是兇多吉少,只能盡人事聽天命?!?p> 洛依塵腦袋一片空白,一人在院里冷靜了一會兒,然后才朝行慎刑司跑去。到了慎刑司,洛依塵一問。得知昨夜幾個馬廝的當(dāng)值太監(jiān)全被杖斃,當(dāng)下握緊了雙拳,面目甚是猙獰,血直往上涌。
太和殿內(nèi),皇帝的心情和精神看著都不大好,一幫臣子都小心翼翼的應(yīng)對著。段凌肅一早就派人去宮里打探,心中不由有些擔(dān)憂,陳子離的病情沒什么好轉(zhuǎn)。因陳子離不在,段凌肅的心思便不在朝堂上,任由思緒飄到了老遠(yuǎn)。
段凌肅正恍惚著,就聽得殿外一陣喧嘩,不由來了精神,不想下一刻就聽到洛依塵的吼聲:“給本宮滾開!”
段凌肅打了個激靈,還沒作出反應(yīng),就聽皇帝有些無奈的道:“讓皇貴妃進(jìn)來?!甭逡缐m掙脫攔他的侍衛(wèi),如潑婦般的沖了進(jìn)來,當(dāng)下也沒有著皇貴妃應(yīng)穿的衣裳,只是一身短褐,擺明了是來找事兒的。
王逸卓忙小跑過去,小聲道:“皇貴妃還是快些回宮吧,皇上這上著早朝呢!”洛依塵理也不理,一把將王大總管推開。下盤不穩(wěn)的王大總管便倒在了一旁的御史身上,御史也是手無縛雞之力,順勢往后倒去。
崇國公此時挺身而出,訓(xùn)斥洛依塵道:“皇貴妃,君前喧嘩,你意欲何為?”洛依塵咬牙看著崇國公,冷不丁的一拳就打了過去,一幫大臣全傻了眼。
就算崇國公眼下不怎么受皇帝待見,可也是皇后的親爹,當(dāng)朝的國公爺,洛依塵當(dāng)眾毆打國公爺,又擅闖大殿,這可是殺頭的罪過。
眾人還沒醒過神來,洛依塵的拳頭又如雨點般朝崇國公砸了下去。崇國公雖說年紀(jì)大了,但拳腳功夫也不差,反應(yīng)過來后,忙出手招架,可哪是發(fā)瘋的洛依塵的對手,轉(zhuǎn)眼,臉上又挨了兩拳。
大臣們不敢上前,只能是一眾皇子忙趕過去拉架,文興郡公此刻見自己老爹吃了虧,便陰著一張臉,道:“皇貴妃這是干什么?朝堂之上豈容無知婦人胡鬧放肆!”
世宇則是緊緊抱住了洛依塵,王公公也趕上來將洛依塵朝后拉,崇國公則趁勢給了洛依塵一腳。段凌肅這時也顧不得許多,忙趕過去抱住崇國公,生怕洛依塵吃了虧。
禮部尚書忙過去勸崇國公息怒,場面一片混亂?;实蹥獾貌铧c背過氣去,他倒不是怪洛依塵找事兒,而是找事兒也要分情況,這時候他也沒辦法偏心太過。隨即站起來,渾身發(fā)抖的指著洛依塵,道:“你要造反了不成!來人啊,將咆哮朝堂的皇貴妃給朕帶回承乾宮去!”
段凌肅見崇國公沒了掙扎,忙放開崇國公,忙就跪下道:“皇上息怒!”
崇國公也俯身倒地,哽咽道:“老臣無端受辱,請皇上做主?!?p> 除了攔住洛依塵的世宇,皇帝的其他兒子都忙跪了下去,一邊跪著,一邊紛紛叫著:“父皇息怒?!?p> 而一幫大臣看完了皇帝的笑話,也紛紛跪下,七嘴八舌的請皇帝息怒,請皇帝治洛依塵的罪。整個太和殿如菜市場般,哪還有上朝該有的莊嚴(yán)肅穆。
世宇見洛依塵火氣稍小了些,使了個眼色,也不管洛依塵有沒有看到,便給皇帝跪下,還輕輕拉了拉洛依塵,洛依塵則挺直了身子,站在太和殿上,與皇帝怒目而視。
見洛依塵紅著雙眼,依舊桀驁的盯著他,皇帝咬牙道:“帶皇貴妃回宮去,無旨不得出承乾宮!”
一幫大臣則靜觀其變,沒有動靜。兩個侍衛(wèi)硬著頭皮朝洛依塵走過來,不出所料,洛依塵果然抗旨了,拳腳并用,將侍衛(wèi)打倒在地。
倒不是洛依塵有多神勇,而是她拼了全力,侍衛(wèi)卻不敢傷著她,人家夫妻之間的事,誰說得準(zhǔn)呢?
皇帝怒極反笑,道:“潑婦!你這是要做什么?朕的妻子難不成就是潑婦一般的角色?來人!”
不等皇帝說完,也不等眾人再次求情,進(jìn)殿就開打的洛依塵終于出聲了,瞪著皇帝的道:“潑婦?妻子?皇上就不曾將我當(dāng)妻子看過,又哪來的妻子一說!”
王逸卓此刻為難的跪著走向洛依塵,一邊與世宇合力拉洛依塵跪下,一邊聽世宇小聲訓(xùn)洛依塵道:“母妃不要命了?”
皇帝指著她,怒道:“你,你,合著朕還虧待了你不成?”皇帝原本還不覺得她咆哮朝堂怎么了,但此刻卻給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洛依塵一點也不示弱道:“作為臣子,皇上自然未曾虧待?!币娐逡缐m改了口,段凌肅腦袋已經(jīng)完全空白,難道陳子離沒撐過來?
世宇也以為陳子離不幸離開了人間,忙道:“母妃你想想世文和兒臣,別鬧了,趕緊給父皇認(rèn)錯!”
洛依塵冷笑道:“我在世的時候雖然護(hù)不了兒子,可卻也不會任由他們在世間受人欺凌,我自會請皇上將我滿門抄斬,讓我母子到陰間團(tuán)圓去。”
皇帝差點被氣得中風(fēng),半響才咬牙道:“好,今兒滿朝大臣都在,朕倒要問問,朕哪點對不住皇貴妃了?”
洛依塵反問道:“臣妾眼下還沒被廢?”
皇帝冷笑道:“朕給你留著,讓你穿著皇貴妃禮服上斷頭臺!免得天下人說朕對臣子薄情寡義!”
洛依塵此時終于跪下,段凌肅剛松了口氣,就聽洛依塵道:“臣妾此番來告御狀了,請皇上為臣妾做主!”
皇帝氣得拍案而起,道:“是嗎?如此告御狀,朕還真是聞所未聞!”他說完,卻也沒再站著,而是不等洛依塵請罪就自己坐下。
洛依塵沒好氣得道:“皇上,苦主見了仇人,自然忍不住,在民間公堂上,苦主找仇人拼命的事多了,不信可以問刑部尚書?!毙滩可袝Τ蠖懔硕悖卤粻砍哆M(jìn)去。
皇帝才沒心情找人核實,緩緩坐下,道:“咆哮公堂,重打四十打板,皇貴妃此番咆哮朝堂,請問,該重責(zé)多少啊?”
洛依塵雖然嗓子有些啞了,但依舊大聲道:“若能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臣妾縱然是萬死也不辭?;噬希烙钤獬鐕莺?,不想十八爺幫著受了一劫,如今生死不知,請皇上為臣妾做主,望皇上秉公而斷,以當(dāng)天下表率!”
洛依塵頓了頓,又接著說道:“皇上若要偏袒崇國公,臣妾就是拼著搭上臣妾和世文的命,也要叩請皇上以天下蒼生為念,不能讓那些徇私枉法之徒有了依仗!臣妾兒子的生死事小,可若讓黎民百姓以為,權(quán)貴犯法與庶民同罪不過是一句空話,我煊國律法豈不成了亙古以來最大的笑話?臣妾叩請皇上秉公執(zhí)法!”說完,洛依塵還給皇帝磕了三個響頭。
洛依塵說話的聲音響徹整個太和殿,很有潑婦罵街的架勢。段凌肅瞧著她的氣勢,仿佛她今兒唱這一出不是無理取鬧、不懂進(jìn)退,反而是為了江山社稷,不惜拋頭顱、灑熱血,錯了。不惜死諫,還是不對,確切的說,為了捍衛(wèi)煊國律法的尊嚴(yán)。
思及此,段凌肅心想,洛依塵看來還是欠點火候,只敢拉著兒子黃泉路上作陪,有本事,叫皇上誅九族??!以后史書上記載:煊國皇貴妃洛氏賠上了九族人的性命,也不許褻瀆司法,那多威風(fēng)!在段凌肅心中,洛依塵此刻就是個為了給陳子離討公道什么都不顧的瘋子!
被洛依塵氣糊涂的段凌肅全然忘了,要誅九族,皇帝第一個就跑不掉,沒準(zhǔn)洛依塵就成了心懷不軌,弒君未遂了。
冷靜的朝臣們卻想到了這點,眼神越發(fā)的復(fù)雜。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這些老東西的腦袋就轉(zhuǎn)了好幾個彎。瞧洛依塵的反應(yīng),驚馬事件十有八九與崇國公脫不了干系。
洛依塵與皇帝只論君臣,一來提醒皇帝,她有決心和毅力誓要將元兇繩之以法;二來也將宮廷內(nèi)斗鬧成了刑部要干預(yù)的案子,皇帝想將此事壓下也得掂量掂量,能否堵住天下悠悠眾人之口。
皇帝心想,本以為洛依塵就是跑來撒野出氣而已,沒想到這個洛依塵會有這些心思,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不想竟然著了洛依塵的道,說出去都沒人信?;实蹛琅约盒】戳寺逡缐m,洛依塵卻不管不顧,不怕死的抬頭與皇帝對視,一點也不輸氣場。
雖然崇國公很是不堪,但皇帝此時卻還不能動崇國公,因此只想著盡快了結(jié)此事,將負(fù)面影響降到最低。
不待皇帝開口,由受害人陡然變成被告的崇國公也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道:“請皇上明鑒,皇貴妃簡直是血口噴人。念在皇貴妃愛子心切,臣可以不與皇貴妃計較,但請皇上還臣一個清白。”洛依塵不由大大冷哼了一聲,恨不得再打他一頓。
皇帝看了看跪倒在地的文武大臣,斟酌了下,將刑部尚書上的折子扔到洛依塵面前,道:“孫尚書,你給皇貴妃好好講講,昨兒都問出些了什么,看看朕是不是徇私枉法!”
刑部尚書只覺得整個脊背都在發(fā)涼,剛要出聲說話,洛依塵就插嘴道:“皇上,幾位大人肯定是什么也沒查出來,就不用勞煩大人們了。不過,臣妾卻查出那馬被人灌了藥,其中一味就是麻黃草!”
麻黃草有讓人發(fā)汗和興奮的作用,因此馬若突然發(fā)狂也就不奇怪了?;实蹧]想到洛依塵還真查出了端倪,楞了片刻,才冷冷問道:“朕來問你,你憑什么指控是崇國公給馬下了藥?還有,就算馬吃了麻黃草,崇國公又怎么能知道馬何時會發(fā)狂?”
洛依塵聞言,看著皇帝,眼神中多了絲憤怒,聲音中又帶了一絲凄厲:“皇上,臣妾剛得知,馬廝當(dāng)值的太監(jiān)昨夜都悄無聲息的丟了性命,皇宮大院內(nèi),若不是皇后指使的,難道還是皇上下旨的不成?皇后是崇國公的女兒,這宮里朝上還有旁人希望世宇死嗎?”
話雖如此,但朝堂上的人都明白,洛依塵擺明了就是指控皇帝下令殺人滅口,以保住犯罪嫌疑人?;屎笕缃癖唤悖降字皇强谥I,她若是有這個殺人滅口的本事,也不至于待在坤寧宮出不來了。
段凌肅也斷定人肯定是皇帝派人殺的,但還是喝道:“皇貴妃,你怎能對皇上如此不敬!漫說你有天大的冤屈,就是受了一丁點兒委屈,也自有皇上為你做主,你還不趕緊向皇上請罪!”他是真想要趕緊息事寧人,如今在朝堂上鬧起來,洛依塵占不到半點便宜。
洛依塵裝出一副悲傷的樣子說道:“在皇上心里,世宇根本就不是皇上的兒子,臣妾根本也不是皇上的妃妾,我如今只是苦主,說出心中的疑問,怎么是不敬了?”
皇帝心里只覺得堵得慌,扭頭看著王逸卓,問道:“怎么回事?朕不是讓你仔細(xì)問話的嗎?”
王逸卓心中默默發(fā)出一聲哀嚎,可還是只得跪下,在眾目睽睽之下,幫皇帝背著黑鍋,“回皇上,奴才昨兒一心想問出元兇,可那些奴才們一個個都嘴硬無比,奴才便命人行刑。不想那幾個奴才熬不住,全一命嗚呼了,奴才本想散朝后再向皇上請罪的,請皇上治罪?!?p> 皇帝冷冷道:“來啊,將這狗奴才壓入慎刑司!靖親王、刑部尚書,內(nèi)務(wù)府總管柳承文,朕命你們?nèi)罩畠?nèi),將此案查明!不管所涉何人,一查到底!”
崇國公也插話道:“老臣請皇上下旨,將老臣府門緊鎖三日,只許三位大人進(jìn)出問案。以還老臣清白!”
皇帝看著崇國公,神色不定,半響才道:“準(zhǔn)奏!”皇帝并不知道洛依塵想要做到哪一步,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證據(jù)能證明皇后主導(dǎo)了這件事,但皇帝此刻不能讓崇國公死。
太后才死沒多久,皇后并無明面兒上的過錯,皇帝就算千萬個想要廢黜她,也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這次驚馬的事情,即使證明是皇后所為,也不可能牽扯到上官家所有人。但皇帝要的是一個機(jī)會,能將上官家一網(wǎng)打盡的機(jī)會,而不是只針對皇后一人。
這次的事情可以是將來廢后的一條罪證,但不能作為誅族的原因。這一點,洛依塵應(yīng)該很清楚,所以才會寧肯咆哮朝堂也要出氣。
等靖親王三人郁悶的接過燙手山芋后,皇帝才轉(zhuǎn)而問向洛依塵:“皇貴妃,可有耐心等上三天?”
洛依塵看了靖親王一眼,道:“但憑皇上做主,不過臣妾請皇上再委派臣妾長子,三皇子段世宇一并查案。”
皇帝指著洛依塵,罵道:“你既然不是朕之妻,又何處來的長子!”他這會兒是真被洛依塵氣得要死,丈夫不認(rèn)了,白得來的兒子卻肯認(rèn)。
洛依塵回的也很快,很是沒眼色的道:“皇上不將臣妾當(dāng)妻子看,可世宇卻一直關(guān)照我這個做母妃的,就是下輩子,臣妾也認(rèn)他是自己的兒子!”
皇帝給洛依塵氣的一口氣差點上不來,道:“好,好,朕且容你放肆!世宇,你也跟著一并查案!”世宇忙痛快的應(yīng)了,段凌肅不由喜上眉梢,生怕被人瞧了出來,忙將頭壓得更低了。
崇國公看了世宇一眼,卻還說道:“皇上,老臣請旨,請皇貴妃也一并審案,免得皇貴妃不放心?!?p> 洛依塵冷笑道:“你以為你做的機(jī)密,就無人能查出了?本宮是否審案,就不勞崇國公費(fèi)心了?!?p> 洛依塵話音未落,就被皇帝冷冷的打斷道:“來啊,將皇貴妃拖下去,重打,帶回承乾宮,跪兩個時辰,皇貴妃,你咆哮朝堂,跪上兩個時辰,可心服啊?”
洛依塵笑了笑,還是瞪著皇帝道:“只要皇上秉公而斷,就算是當(dāng)眾打死臣妾,臣妾也心服?!?p> 皇帝冷笑道:“你大可放心,朕自會給天下一個交代,以免寒了臣子的心!”說到最后,只能用咬牙切齒來形容皇帝了。
于是,洛依塵就這樣被侍衛(wèi)拖了下去。至于咆哮朝堂只跪兩個時辰就過去這件事,也沒人敢問。因皇帝沒有跟著,加上世宇散朝后都片刻也不曾耽擱的趕了過去,因此,洛依塵在太陽底下沒跪多久,便回了房。
世宇見宮里已經(jīng)鬧得人仰馬翻,也顧不得什么了,索性大早上的在承乾宮用膳。他知道洛依塵眼下全心都在陳子離身上,便簡單說道:“母妃自己好好想想,瞧今天做的這叫什么事?母妃別再惹事,案子的事,兒臣自有分寸,母妃安心等消息就好?!?p> 見洛依塵不說話,世宇嘆了口氣,又道:“母妃也想想請罪折子怎么寫,今兒雖也講究了些策略,但還是委實過于魯莽了。你說皇上沒將你當(dāng)妻子看,是不是先想好的?”
洛依塵沒好氣道:“當(dāng)然早就想到了,我一聽說那些狗奴才丟了性命,就想到在皇上眼里,無論是不是皇后做的,上官家還沒到死絕的那一天。但子離都這樣了,我怎么能放過他,便沖去朝上,先打他一頓再說?!?p> 世宇摸了摸額頭,不解道:“然后呢?你請父皇還你一個公道,給天下人做表率又是怎么回事?”
洛依塵笑了笑,道:“接下來的事,你都看到了。話趕話說到那了,索性就給皇上添堵,無論如何,這件事我會算到上官家頭上?!?p> 從承乾宮出去,世宇便徑直去了養(yǎng)心殿。他趕到時,皇帝早就將一幫惹人煩的大臣打發(fā)走了皇帝什么也沒問,什么也沒囑咐,盯著世宇看了半響,直接說道:“這案子你得仔細(xì)了,你母妃今兒惹的禍可不小,她一時魯莽,你若也跟著莽撞行事,此事怕是不好了結(jié)?!?p> 看著皇帝威脅的眼神,世宇咬了咬牙,垂眸半響后,覺得還是保住洛依塵的小命要緊,至于其他的只能以后再說了,便無奈道:“兒臣知道,父皇不必?fù)?dān)心?!?p> 溫輕紅小產(chǎn)之后不肯見他,而此刻的洛依塵見了他,少不得拳頭就挨在臉上了。皇帝今時今日忽然覺得,承乾宮是滿宮里最難伺候的地方了。無力的擺擺手,待世宇走出養(yǎng)心殿老遠(yuǎn),皇帝依舊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動不動,仿佛蒼老了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