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是太平盛世,可大周正悄無聲息的蔓延著肅殺的氣息。
正康十五年四月,帝崩于南疆,一時間,朝野混亂不堪。
前任丞相李敖當(dāng)朝拿出遺詔,年僅十二歲的皇長子楚寅安登基稱帝。
乾盛三年四月,攝政王楚懷請旨,廣納賢才,伴君侍讀,帝準。
乾盛三年十月,四名侍讀入宮,各封七品文官,帝悅,賜寶劍與攝政王,楚懷命此劍曰青凌,帝聞之,大悅,大擺筵席,邀眾臣同樂。
宴席當(dāng)夜,御花園里,一名小太監(jiān)急急忙忙的在石子路上走來走去。
“小喜子,你怎么找到這兒來了?”
那小太監(jiān)一聽到聲音,立馬高興的朝著聲音的主人跑去。
“李公子,小的終于找到您了?!?p> 少年有幾分不悅,眉毛一皺,說道:“你不會是來叫我去那宴會上吧?”
“是的是的,公子果然睿智,不用小的說都知道?!?p> 小喜子使盡全身的力氣去討李家公子的歡心,誰讓面前這人是皇上眼前的紅人。
少年雖不樂意,倒也沒多言,繃著一張臉朝宴會的方向走去。
少年走到乾清殿門口,便聽到屋里那爽朗的笑聲,剛進大殿,坐在主位上的皇帝便注意到了那個身影,開口說道:“阿皖,你來晚了,要自罰一杯?!?p> 李晥沒想到楚寅安會忽然開口,多少有些慌亂道:“回陛下,臣不會喝酒,若是要罰,可否罰些別的?!?p> “李公子好大的口氣,陛下讓公子喝酒,公子豈有不從的道理?!?p> 說話的正是同李晥一起入宮的侍讀許晧,自打入宮起,雖同為侍讀,可李晥身上那股子陰柔勁兒著實讓許晧難受,明明是男兒身,卻是峨眉曼睩、朱唇皓齒,就連一舉一動,有時都透著女孩兒氣。
“許公子此言,在下萬萬擔(dān)待不起,陛下若要臣死,臣必死,若要罰臣,臣必受罰?!?p> 李晥一邊說著,一邊慢慢跪在地上,最后俯首。
“好了好了,本就沒什么大事,阿皖快起?!?p> 楚寅安抬手虛扶,待李晥站定,又道:“阿皖,來遲自是要罰的,不如,阿皖展示一下琴藝如何?”
李晥看著楚寅安一臉看好戲的樣子,只能硬著頭皮彈了首曲子。
琴聲起,隨著婉轉(zhuǎn)的音調(diào),李晥仿佛看到了身穿家居服的父母在廚房做飯,轉(zhuǎn)眼,又變成了一身藍衣的楚七郎,慢慢的,楚七郎變成了身著龍袍的楚寅安,而自己,從山村幼女李清婠變成李府二公子李晥。
琴聲落,曲終,楚寅安大悅,不停鼓掌,連忙讓李晥入席。
宴席上,李晥不與旁人交談,只是專心的吃著眼前的菜肴。
宴會結(jié)束,李晥同相熟的人告別,便領(lǐng)著小喜子回了前幾日皇上賜的文華殿。
殿內(nèi)燭火通明,李晥盤腿坐在塌上,手撐著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寅安一進屋門,就看到李晥皺著眉頭,小腳輕輕晃動,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怎么了?這小眉毛怎么又皺起來了?!?p> “楚大哥,你來了,來,快坐?!?p> 楚寅安挨著李皖坐在塌上,看著依舊一身男裝的李皖,楚寅安有些嫌棄道:“怎么還穿著這身官服,也不讓婳兒幫你換了?!?p> “這身官服可是楚大哥讓我穿的,怎么自己倒先嫌棄起來。”
李皖開玩笑的說著,絲毫沒有注意到楚寅安眼中的那抹心疼。
楚寅安喚來婳兒,將御膳房新做的點心擺在了桌子上,起身拉著李晥的手坐在圓桌旁的凳子上,柔聲的說:“今日的晚宴,我瞧著你沒吃幾口,特意讓御膳房做了幾道點心,嘗嘗合不合胃口?!?p> 李晥直接伸手拿了其中一個點心,楚寅安本來想提醒一句,可看她吃的不亦樂乎,干脆拿起一旁的手帕遞到李晥的手中,又細心的端起水杯。
“真好吃,好吃?!?p> 李晥一邊吃著,一邊說著,嘴里的點心沫沫隨著空氣飛奔出來。
看著李晥這么沒有淑女形象的樣子,楚寅安竟覺得她很可愛。
楚寅安待到李晥吃完點心,又聊了幾句,這才離開文華殿。
次日清晨,陰了幾日的天氣,終于放晴,趁著陽光正好,李晥帶著貼身小太監(jiān)小喜子在皇宮里溜達。
走著走著,來到了御花園,這個季節(jié),御花園里只有菊花盛開,李晥正看得入迷,忽然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隨著笑聲望去,一女子身著淡藍錦緞宮服坐在在亭中,女子頭戴金釵,面帶濃妝,正掩面而笑,順著女子的目光看去,原來是御花園的池塘,仔細一瞧,水池里有一個人在撲騰。
李晥顧不得那么多,連忙跑去,跳進水池里,將那人摟著,待二人站定,李晥這才發(fā)現(xiàn)這水剛剛到自己的腰部。
“公子公子?!?p> 聽到小喜子焦急的聲音,李晥這才抬頭,眼前站著一名小女孩兒,不知是否因為被水打濕頭發(fā)的原因,這小女孩兒看起來楚楚動人,惹人憐惜。
李晥不由放柔聲音道:“姑娘,你怎么樣了?”
小女孩兒似乎被嚇到了,滿臉通紅,沒說一句話,李晥見此,只能讓小喜子將二人先拉上岸。
二人剛上岸,方才在亭中放聲笑的女子正站在面前,身后還跟著一個身著丫鬟服的小姑娘。
“無禮,還不快快放開我家小姐?!?p> 聽到那丫鬟開口說話的語氣,李晥不由得有些生氣,態(tài)度顯得毫不在意的說:“你家小姐?”
“你可知我家小姐的身份!”
小丫鬟明顯有些沉不住氣,聲音不由得提高,李晥并不在意,看向方才淡藍錦緞宮服的女子說道:“那你又是何人?”
“我家主子是攝政王府的夫人。”
“夫人?我昨日才見過攝政王妃娘娘,竟不知這一夜之間換了容貌?!?p> “我家主子是攝政王府的側(cè)夫人?!?p> 小丫鬟依舊有些倨傲,看著這副模樣,李晥的心里更是一團怒火,順著說道:“不過是攝政王爺?shù)逆??!?p> “你!”
淡藍錦緞宮服的女子攔住自家丫鬟,開口說道:“你又是什么人?”
“我家主子可是圣上的伴讀,官居正五品少傅。”
小喜子連忙開口說,言語間不輸方才那丫鬟的氣焰,李晥見此,也只是笑笑,并不阻攔。
“那少傅大人能否放開我家三小姐,畢竟,男女授受不親?!?p> 側(cè)夫人的一句話,不輕不重,嚇得李晥身邊的小姑娘連忙往后退。
李晥不由得有些心疼那女孩兒的處境,看來,應(yīng)該是不受寵的女兒,也是,攝政王有十來個孩子,怎么會每一個都在乎。
李晥正在發(fā)愁的時候,恰好公主楚玨從一旁路過,李晥便開口喚住了楚玨。
幾句話后,三小姐便隨著楚玨離開了。側(cè)夫人也想跟上去,被李晥攔了下來,不痛不癢的幾句話便將人打發(fā)了,看人走遠,李晥這才回了文華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