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明天的傳言,呂長明收集得越多,就越是迷茫。好像在每個人的口中,明天都是不同的人一般,沒有一個準(zhǔn)信。
這無疑是明天做得最狡猾的地方。倘若任何一個人,都能讓接觸過他的人,無法分辨他的真實人格,那么這個人的城府必然是最深的。
呂長明揉了揉發(fā)疼的腦仁。比起成星子來說,明天或許才是一個合格的陰謀家。
飛玄派的山門之前。
呂長明名為來替花長師祝賀,實際上他來到千星城,前后四五天里,這才是他第二次登門造訪。
花長師做了掌門執(zhí)筆弟子后,公務(wù)忽然開始繁忙起來。以至于就算是呂長明要找他,也不得不排隊。
這次是真的排隊,而非守門弟子不肯通報。
呂長明呆在花長師的門外,看著長龍一般的隊伍,隱隱擦了擦冷汗。
好在花長師即便是修為高深的修真者,前提也至少是個人。只要是人,哪怕你是個仙人,也不會無休止的工作。
等到了花長師的下班時間,呂長明才終于和花長師第二次見上了面。
花長師略帶歉意道:“呂道友久等了?!?p> 呂長明搖頭道:“你的事多,你急,我不急。”
花長師道:“呂道友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來此,又是搭乘的什么風(fēng)?”
呂長明笑道:“千里快哉風(fēng)。你應(yīng)該知道,我最近在忙大元帥明天的事情?!?p> 花長師點頭道:“知道,你要替大元帥寫一本傳記小說,為此事你還找過我?!?p> 笑了笑,花長師問道:“可我聽說齊長老已替你玉成了此事,莫非明天大元帥連齊長老的面子也不肯給了?”
呂長明搖頭道:“倒不是不肯給,而是群芳國又要和金葉國開戰(zhàn),大元帥總覽軍機要務(wù),一時間不得空。”
“在其位,謀其政。既然要和金葉國開戰(zhàn),大元帥責(zé)無旁貸?!?p> “就因為大元帥責(zé)無旁貸,所以就把我推給了凌飛上將?!?p> 花長師微笑道:“凌飛上將軍曾是大元帥的秘書,跟隨大元帥南征北戰(zhàn)多年,你去找他,也算是找對了人?!?p> 呂長明苦笑道:“可凌飛上將軍,看起來卻不必大元帥輕松多少。”
“上將軍也不得空?也對,大元帥去前線帶兵,上將軍自然要留守京畿?!?p> “所以他又把我推給了秦客先和鄧方常?!?p> “他們是誰?”
“花道友不認(rèn)得?”
花長師搖頭道:“要是每一個人我都認(rèn)得,我就不是人了,而是神仙?!?p> 呂長明笑道:“修真者,不是終究有一天要去做‘神仙’么?”
花長師苦笑道:“至少我目前還是個人?!?p> 呂長明道:“秦客先是上將軍麾下的參謀長,而鄧方常是內(nèi)戍長?!?p> 花長師忽然神色一變,疑惑道:“參謀長?內(nèi)戍長?你確定沒聽錯?”
“他們向我說了至少不下十遍,我還能有聽錯的?”
“如果是參謀長與內(nèi)戍長,我沒理由不認(rèn)識。飛玄派坐鎮(zhèn)花蠻星,無論哪個國家,只要是上了‘將’級的軍官,都要來我飛玄派報到。你確定是他們?”
呂長明微微吃驚道:“聽說他們只是掛名而已,實際上的工作,是負(fù)責(zé)刺探情報?!?p> 花長師恍然大悟道:“那就難怪了。如今各國的醫(yī)療水平發(fā)達,人口眾多,難免會出現(xiàn)許多掛虛名的軍官?!?p> 花長師連番點頭,忽又問道:“莫非那兩名帶路人,并不負(fù)責(zé)?”
呂長明搖頭道:“倒也不是?!?p> 于是將路上遇襲一事簡要的說了一遍。
花長師沉悶地哼了一聲,微微咬牙道:“此事我已聽聞,只沒想到,原來呂道友也牽扯到了其中?!?p> 呂長明忙道:“花道友可知,屠戮帝國養(yǎng)老院的幾個人,是誰?”
花長師搖頭問道:“是誰?”
呂長明冷笑道:“你可還記得,在花中君墓前,有兩個跳梁小丑?”
“是他們?”
“除了他們,還有誰?”
呂長明追問道:“齊長老沒告訴你實情,或許因為他們是大元帥的麾下。你才當(dāng)上掌門執(zhí)筆弟子,暫時還不是大元帥的對手?!?p> 花長師搖了搖頭,眉頭擠成一個“川”字,苦笑道:“呂道友確定是那兩個人?”
“我確……”
呂長明忽然愣住了,想了想,問道:“你要替大元帥辯解?”
花長師道:“誰都可能屠戮帝國養(yǎng)老院,包括你在內(nèi)。但惟獨有一個人,永遠不可能做這件事情?!?p> “莫非明天還有什么隱情不成?”
“呂道友,此事牽扯到群芳國,乃至飛玄派的一個秘密,道友還是不要打聽為好?!?p> 花長師說完,接著嘆道:“我沒法向呂道友解釋,但我可以保證,此事絕非明天所為。即便那兩人真是明天的麾下,此事也絕非明天授意?!?p> 話已說到這個地步,呂長明除了點頭,似乎也沒有其他可說的。
然而事實卻和呂長明的某一個猜測,不謀而合。在花長師這里,的確又聽到了明天的另一種形象。
天邊的初月,已升到了中空。夜已入深,兩人毅力在冷風(fēng)之中,如同兩座亙古的山峰。
呂長明哈了口氣,一團白色的霧浮現(xiàn)在眼前。呂長明似乎看到了明天的臉,正在霧氣中對著他冷嘲熱諷。
“花道友,”呂長明問道,“聽說明天大元帥在力推軍制改革?”
花長師笑問道:“呂道友對此有興趣?”
呂長明點頭道:“既然要寫,就要好好寫。明天大元帥的任何一個細(xì)節(jié),我可都不會放過。”
花長師道:“明天元帥……”
花長師忽然抬頭,看向了夜空中的繁星:“明天元帥便是天上最亮的那一顆星,其余的所有星星,都圍著他轉(zhuǎn)。正是明天元帥燃燒著的彭拜的生命,照亮了群芳國這一片星空?!?p> 呂長明點了點頭。
花長師接著道:“十九年前,傷心原之戰(zhàn)結(jié)束后不久,明天便被正式任命為大元帥。就在所有人都認(rèn)為,明天殺了呂天青,是為了大權(quán)在握之時,他卻做了一件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p> 呂長明問道:“散權(quán)?”
花長師點頭道:“不錯,明天元帥號召成立了軍事委員會,一切軍機大事,都由委員會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