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壞人,秋滿這么想。
無論是談吐,還是行為,吳大雄給人的感覺都不算差,秋滿很難想象出這樣的一個人會是作惡多端的大壞人。
只是單純的靠感覺,覺得吳大雄是個實在的硬漢角色。
聽聞了吳大雄的故事后,秋滿陷入了沉思,他開始猶豫起來,不知道該不該帶走他。
“有一點我還搞不清楚...”秋滿說,“為什么你會回到這個游樂場呢?”
“這個游樂場啊...說起來是我和洪銘第一次合作投資的地方?!眳谴笮圻t疑了一會,嘆了口氣,“那時候我們都還年輕,算是白手起家,賺了第一桶金后,就投資做了這個游樂場,聽說它要被拆了...怪舍不得的,于是回來看看有沒有我能幫的上的忙?!?p> 話音剛落,秋滿心頭猛然一怔,懷揣出了其中的倪端。
如果吳大雄和洪銘都是美樂游樂的投資人,那岳啟是...
他的視線回到了岳啟的身上,岳啟正呼呼大睡,根本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秋滿最終還是打消了腦子里的念頭,再怎么樣,這種想法還是太不實際了。岳啟是他從小玩到大的朋友,秋滿自然對他了如指掌,他究竟是不是和鬼面相事件有關(guān),秋滿心里會沒數(shù)嗎?
“我想問一句...”秋滿小聲說,“洪銘的兒子叫什么?”
“嗯...我記得沒錯的話?!眳谴笮巯肓讼?,“叫洪啟天?!?p> 聽到這里,秋滿猛的松了一口氣,像是心中的大石頭落了地。
恰在此時,吳大雄注意到了秋滿手掌的傷痕,那只被蘇以辰的咒御給凍傷的手此刻仍舊發(fā)紅,還有些許紫紅色的淤塊,吳大雄輕輕抓起秋滿的右手,微微皺起了眉頭。
“你受傷了?你等等,我口袋里還有點金創(chuàng)藥?!眳谴笮壅f著,從袋中找出一瓶藥膏,抹在了秋滿的手上,“出門在外,我經(jīng)常受傷,用這種藥包治百病。”
秋滿怔住了,他看著吳大雄給他的手心上滿了藥,隨后小心翼翼地用膏藥包扎了起來。
待吳大雄包扎完成后,這個步入晚年的中年人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笑容。
秋滿沉默了很久,隨后驀的站了起來,準備離開了。
“你要走了?不帶我走嗎?”吳大雄說,“這應(yīng)該是你的任務(wù)才對?!?p> “一開始想,但現(xiàn)在不想了,大叔你也不想走對吧?!鼻餄M笑了笑,“美樂游樂對我的意義也很大,它被拆了我都覺得不開心,更何況這里是大叔你唯一的歸宿,把你帶走未免也太可憐了吧?!?p> 吳大雄愣了好久,旋即噗嗤一笑,搖了搖頭。
“你是我見過的那類人中,最奇特的一個了?!眳谴笮壅f,“我一直以為你們都冷血無比,現(xiàn)在看來不全是那樣。”
“大叔你也是我見過最奇特的壞人了?!鼻餄M說,“不過我空手回去,免不了挨罵就是了。”
“小兄弟,能問一下你的名字嗎。”吳大雄說,“雖然我可能活不久了,但是我覺得能認識你很開心?!?p> “秋滿?!鼻餄M輕輕一笑,遠處,一陣微風(fēng)吹來,將秋滿的衣擺揚了起來,“秋天的秋,滿月的滿?!?p> “秋滿...好名字?!眳谴笮坶_心的笑了,先前的陰霾被一掃而光,“我不會走的,我就待在美樂游樂里面?!?p> “嗯?!?p> 夕陽之下,少年越行越遠,吳大雄看著落日發(fā)呆,落寞地低下頭,冷冷笑了幾聲,像是在自嘲。
這時,岳啟醒了過來,他茫然地看了看周圍,目光呆滯。
“發(fā)生了什么?我在哪?”
......
時間進入夜晚,月亮在星空中閃耀著,滿月的天空,銀河都被照亮了。
秋滿抬著頭,看美麗的星星點點,心里卻完全開心不起來。
雖然打聽到了很必要的情報,但離開美樂游樂之后,秋滿的心情卻一直沉在谷底,總感覺有什么悶在心里,渾身不舒服。
每當(dāng)不開心的時候,秋滿便喜歡到處走走,于是他從美樂游樂那一路走了下來,足足走了十幾公里,身體卻沒有絲毫疲憊感。
走在青川河的河岸,聽著溪水流淌的聲音,秋滿緩緩呼出一口氣,覺得舒坦多了。
如果這個時候能有一個人陪他聊聊天就好了。
秋滿這么想著,看到了一個人影。
那個男人坐在河岸的石椅上,旁邊放著公文包,他看上去心情不錯,坐在那里獨自喝著酒。
一聽一聽的啤酒下肚,石椅邊上都是喝完了的啤酒瓶,男子卻絲毫沒有任何醉意,僅僅是臉上微微泛紅,使整個神采更加富有韻調(diào)。
“古叔?!?p> 秋滿下意識地叫了出來,古莫扭過頭來,旋即笑了笑。
“喲,小子?!?p> 古莫還是和先前一樣,穿著一身筆挺的工裝,只是如今最上面的領(lǐng)口被解了開來,樣子灑脫的很。
自從第一次見到古莫之后,秋滿每次遇到一些不懂的問題都會在電話中詢問他,奇怪的是,古莫像是什么都會,無論秋滿提問多難的問題,他大都能答出來,知識量豐富,根本不像是一般的元靈眷屬。
他沒想到,在這種煩心的時刻,他居然又一次碰到了古莫,距上次見面已經(jīng)過了快一個月了,秋滿見到他,竟有些懷念。
“你一個人坐在這干嘛?!鼻餄M在古莫身邊坐下,“一個人喝悶酒?”
“悶酒?我可從不喝悶酒。”古莫開了一聽啤酒,咕嚕咕嚕又喝了起來,“悶酒只是給懦夫喝的,妄想逃避現(xiàn)實的行為罷了,怎么,你也想來一瓶?”
說完,古莫從塑料袋中取出一聽冰冷的啤酒,轉(zhuǎn)交到了秋滿手中。秋滿拿著啤酒,感受它冰冷的溫度,猶豫了很久。
“那個...”
“你什么都別說,應(yīng)該碰上不少事了吧,看你那副表情就知道?!惫拍脸恋仄沉艘谎?,“一副吃了屎的表情,我可沒教你過不開心的時候要把情緒擺在臉上?!?p> 秋滿不言,他原本想隱藏內(nèi)心的憂慮,可縱使表現(xiàn)的再自然,古莫卻能看出秋滿心中的所想。
晚風(fēng)很涼,風(fēng)帶著一些河水的氣息飄了過來,帶有一絲清淡的味道。
古莫之后沒再說些什么,只是自顧自地喝著酒,目光朝前,也沒有再看過秋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