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海神與烏托邦

　　赫西奧德神譜，記載曰，海王奧克阿諾斯某日巡海，正當天涯日麗、清風徐來，卻聞東隅飄來輕快的詠嘆調(diào)和歌聲，吟唱先賢的詩篇，轉圜盤旋、勾魂攝魄，不禁前往探望一遭，直見一群寧芙侍女圍著唱歌的仙姝，翩躚起舞、綿綿不絕

　　奧克阿諾斯也是夙心大動，變身一條大青鯊，徑望島礁游弋

　　大青鯊乃是大西洋深海一種至為兇猛的蛟尨，素以長途遷徙而著稱，平日在海洋中游動比較舒緩，但在捕食或遇到危險時，剎那飛速游弋

　　一般認為雄性大青鯊在求偶過程中，會不自覺嚙咬雌性，為了適應這種交配方式，雌性大青鯊進化出了三倍厚于雄性的皮膚

　　一時狂風大作、陰云密布、逐浪排空、怪鳥窮嗁

　　寧芙仙女們驚恐之際，飛燕投汐潛入海底，奧克阿諾斯敕令一隊海豚家丁追逐，侏虎鯨海豚乃深海宿將，寧芙不敵、精疲力竭，只好求助于大西洋水神奧西妮德，奧西妮德把她們藏在佚名海溝之罅隙，那知侏虎鯨海豚嗅覺靈敏之極、聞香索艷，寧芙歌者蘇菲只得乖乖坐在侏虎鯨海豚的背上、浮上海面，來到海王的銀河島，接受奧克阿諾斯的求婚，化身為瀛海女神

　　奧克阿諾斯，本神闟弄戟一指，這尾侏虎鯨海豚搖身一變，化作一階海豚星座，逐浪銀河、永生不滅

　　某一天，比利牛斯山北麓的一個小鎮(zhèn)，帕倫，海神之鷹降落在烏托邦

　　加冕大西洋聯(lián)盟元首，奧康納一世，麥考萊，親自指揮并贏得藜比旺海戦，威權漸盛、名揚四夷，在元老院的支持下，派遣十字軍，與西班牙雇傭營、腓尼海盜成功入侵高盧圣鳥王朝所轄版圖的南方，比利牛斯山北麓數(shù)城

　　高盧雄鷄自幼生長在比利牛斯山，懸崖峭壁的村落，以家禽之軀、渴望飛翔，在無數(shù)代祖鷄的訓練之下，終于把握了飛行的密碼，蛻變?yōu)樽杂纱┧笤趰{谷空林的飛鳥

　　另外，高盧在拉丁語的另一個意思就是，漂亮的雄鷄

　　人們尊敬這一后天的奮斗，家禽尚且如此，何況，生而為人乎

　　夸父追火、羽化成蝶

　　終於成為高盧人的圖騰、精神的譜系

　　麥考萊前往高盧人精神的故鄉(xiāng)，比利牛斯山，只為尋訪一個人和他的烏托邦

　　他的名字叫，海狄格佴

　　在帕倫小鎮(zhèn)向東的赫利孔山，海狄格佴作為牧羊人，接收了一道閃電般的神啟，顯化未來的地平線，某一天，他提筆書寫猶如夢境的烏托邦的傳奇

　　可是沒有見到海狄格佴，直到他來到一個克勞和阿瓦人的村莊，似乎見到了書中描寫的，烏托邦

　　在天然亂石搭成的一隅壁壘，他融入了村莊的日常生活的風俗畫卷

　　漁獵

　　紡織

　　稼穡

　　天籟

　　逐風

　　馴獣

　　牧歌

　　巡邏

　　篝火

　　適女

　　首先，他們是渾然天成的，與自然不可分割的一族

　　而非自然的主宰，謙遜是不可質疑的約法

　　部落在耗盡一個區(qū)域的獵物之前，便遷徙他處，從而讓植物、動物、水、云朵和蔚藍的穹廬，漸漸恢復原狀，這樣也許可以避免最后不可逆轉的枯竭與破碎

　　作為信仰的赫利孔森林體系，個人英雄主義與其說榮譽的濫觴，毋寧說恥辱的源頭

　　貪圖私人物質是猥瑣的，大家不希望擁有什么，甚至權力，甚至高雅的生活

　　孩子們不必被迫接受統(tǒng)一教育，事實上，他們信奉的是自我教育

　　也許這是教育的本質，麥考萊陷入某種無序博弈之中

　　他們發(fā)現(xiàn)了某些植物的嫁接原理，做的天衣無縫，譬如培育麥子雜交品種，從而獲得更好的抵抗力和產(chǎn)量

　　從橡膠汁液中發(fā)現(xiàn)了防水涂料，避免房頂漏雨或簑衣腐朽

　　織造棉衣，紡織技術在歐洲無與倫比，他們知道一些植物的藥用功效

　　在克勞和阿瓦人組織中，沒有世襲的權力，也沒有永久絕對的權力，對每一個提議，作為個人可以在部落會議期間提出自已的看法，這是最早的樸素的議會方式，甚至比歐洲的共和革命要早得多

　　倘若大多數(shù)人都不信任他們的長老了，那長老就自行退位

　　一個均田制的社會，當然會產(chǎn)生一個領袖，但只有自發(fā)跟隨你時，你才是首領

　　對于部落會議接納的建議，只有投票通過時大家才必須遵從，成為公約律法

　　在他們最顯赫的時代，也沒有組建過職業(yè)軍隊，戦士首先是作為獵人、耕作者、一家之主而被社會認可的

　　在赫利孔森林體系中，族人所育的生命，不管他外表、智商、個性如何，都值得尊重與培養(yǎng)

　　甚至憐憫敵人的生命，仿佛緣于東方的理念，那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在比利牛斯山的極少數(shù)窮鄉(xiāng)僻壤，尚保留著原始高盧民族的血性與信仰，他們曾打敗過無數(shù)入侵者

　　赫利孔森林體系，歐羅巴最后的烏托邦

　　牧羊人海狄格佴關于故鄉(xiāng)的，小敘事方誌，儼然化作西方的桃花源

　　初秋時節(jié)，恰逢狩獵的嘉娛

　　克勞與阿瓦人的誕興

　　乃是少年成長為男人的，自然的洗禮

　　比利牛斯山，東起于地中海，西止于大西洋，隔絕歐洲大陸與伊比利亜半島，乃是高盧圣鳥王朝與西班牙的天然界限，山中雪藏著與世隔絕的邊寨，均是赫利孔森林體系的締結者

　　遠遠望去，遼闊而壯觀，映入眼簾的是蝴蝶飛舞的草地，終年積雪的天邊懸峰

　　比利牛斯山北麓沐浴著溫帶海洋性氣候，降水量充沛，分布著山毛櫸、針葉林、常綠闊葉林

　　南坡亞熱帶夏干型氣候，降水量較少，分布著地中海風格的硬葉常綠林和灌木叢

　　東西橫亙的山脈，乃是高盧王朝南部的阿杜爾河、嘉龍河的發(fā)源地，大西洋水系兩條比較重要的河流

　　也是西班牙的埃布羅河的發(fā)源地，地中海水系，兩大水系的天然分水嶺

　　河流一般春季融雪洪流，冬夏湛渺

　　大西洋水系，降水相對均勻，所以水位變化較小

　　地中海水系，由于降水冬盛夏稀，河流水位變化更加明顯

　　氣候和植被隨山體海拔而嬗變，次第顯著

　　海拔400公呎以下

　　多生石生櫟、油橄欖、栓皮櫟樹林

　　海拔1300 公呎以下

　　輒是落葉林或闊葉落葉林的分布帶

　　1700到1300公呎

　　是山毛櫸和冷杉分布的地區(qū)

　　再往上到2300 公呎高度，輒為高山針葉松林帶

　　2300 到2800 公呎

　　乃是寒風料峭、高山草甸

　　2800公呎以上，雪線所在，長年雄倨的冰川覆蓋帶，皚皚冰雪、普照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