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玉
清河坐在陰涼底下,揪了個葡萄扔進(jìn)嘴里,扭頭沖向江起云:“你進(jìn)宮謝恩說自己德不配位,不敢受親王之尊,這不是打我的臉嗎?”說完又往嘴里丟了個葡萄。
江起云拿起桌上的帕子遞給清河:“叫你為難了?”
清河接過帕子擦了擦嘴:“沒什么為難的,我臉皮厚些?!睂⒆郎系钠咸淹h(yuǎn)處推了推繼續(xù)道:“沒想到皇兄竟直接封你做王,原本以為一等公頂天了。”
江起云笑笑不說話,清河明白他的意思,半晌道:“從林廬山回來這么長時間還沒進(jìn)宮呢,過兩天裘榮的事忙起來是怕是沒什么時間了?!?p> “清河,”江起云的背挺得筆直,“裘榮的事你不要管了?!?p> “怎么了?”清河不太明白。
江起云握住清河的肩膀,面向自己正色道:“這件事情和你沒有關(guān)系,是西北軍、是我和裘榮之間的事,你不應(yīng)該摻和進(jìn)來的?!?p> 他這是,劃分你我?清河有些生氣,掙開江起云的手,站起身:“你這是什么意思?當(dāng)初說夫妻共擔(dān)的是你,如今叫我不要摻和的還是你。江起云,我真的看不懂你,從來就沒看懂過你?!?p> 留下江起云一個人坐在原處,陽光透過樹蔭仍舊暖和,可江起云覺得身上汗津津透著涼意,就像從身體里散出來的一樣。聽書走了,可她手底下的女衛(wèi)都一個不少的留下了。那些人原先都是在北境跟著清河的,只是清河進(jìn)宮后這些人便不能在跟著了,才交給聽書帶著?,F(xiàn)在聽書不在,清河也覺得身邊少了個能辦事的,在那些人中挑了挑,卻怎么也不滿意,忽然想起了齊玉,在庵里的齊玉。
齊玉是北境鏢局家的小姐,生的漂亮性子活潑,使得一手漂亮的暗器。與攝政王府的護(hù)衛(wèi)統(tǒng)領(lǐng)早已定下婚約,只待北境大捷便回京成婚,可誰曾想到大捷前夜攝政王府血流成河,更是被一把火燒個干凈。齊玉從此就像變了個人,整個人就像從春天直接進(jìn)入了寒冬,沒有盡頭的寒冬。直到清河殺回北境…將她帶回京城。
那晚,清河在王府門口磕了一個長頭,久久不愿起身。父王,兄長,王府的家人,阿梓必手刃仇人以慰你們在天之靈。身后站著的是聽書和齊玉。
漠北皇宮里,緊跟在清河身邊殺紅了眼的便是聽書和齊玉,跪在血泊之中不能自己的仍是她們?nèi)恕?p> 一隊(duì)人隨清河進(jìn)京后,便安置在清河的一座莊子里,其中有一部分是聽書手底下的馬匪,令一些便是漠北軍的軍屬,因著都是女子,加上聽書和齊玉年齡長些,便由她二人做主。直到兩年后,清河在宮墻底下見到了齊玉,身藏暗器手握長劍滿身殺氣正往內(nèi)宮趕的齊玉。
她要弒君。
從那時起清河便知道這個女子心中的仇恨已經(jīng)要將她壓塌了,她的每一瞬,每一次呼吸都像一把鈍刀子在她的心上反復(fù)割傷她,她承受不住了。
清河無比慶幸她來得及攔住齊玉,將人帶出去交給聽書,聽書便又將人送到了莊子附近的庵里?,F(xiàn)在算來已經(jīng)三年多了。
清河看著站在面前的齊玉,還是一樣的面孔,但是卻比從前多了許多隱忍?!爱?dāng)年我讓聽書把你送到這里,希望你別怪我?!?p> 齊玉笑了笑:“怎么會?當(dāng)初若不是你攔住我,只怕鑄成大錯呢。”
“三年不見,還一切如舊么?”
“怎么會呢?恨還是一樣的恨,可卻比從前更承受得住了。即使你不來找我,我也要出去尋你的?!?p> 清河從旁邊拿過一盒長木匣子遞給齊玉:“我有事請你幫忙?!?p> 齊玉打開匣子,里面靜靜放著一柄長劍,是三年前從齊玉身上卸下來的那一柄?!斑@…”
清河松開手,匣子穩(wěn)穩(wěn)落在齊玉手上,“完璧歸趙。”
齊玉拔出劍,鋒芒畢露,打量了片刻又重重合上,道:“五年前我就說過了,若大仇得報,唯你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