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大雪封山，軍心有變，工程暫歇。鄭海同四位將軍有異，待查。令，注意董巖。”看到工程暫歇四個字的時候，清河心里放松不少，但是見顧玄說鄭海和慶平營的四位將軍有異，清河的眉不自覺的擰在一起，問從屋里走到身邊的江起云，“這是什么意思？”
江起云也搖搖頭，“顧玄可能覺察出問題但是還沒確認(rèn)，再等他傳消息回來吧，不過現(xiàn)在慶平營的將士不用趕著冬天開礦，倒是可以安心處理京中的事情了。”
清河見江起云對顧玄倒是很放心的樣子，把信折好遞給江起云，搓了搓手往屋里走，邊走邊問：“這顧玄到底是個什么人?。课铱茨愀裢庑湃嗡?，我在京中從沒有聽說過這個人?！?p> 江起云收好信，牽過清河的手，觸著她有點微涼的指尖，回道：“我和他應(yīng)該算得上是同病相憐吧，他是裘榮的外甥?！?p> “什么？”清河驚呼，她實在不能把那個風(fēng)流姿態(tài)的桃花眼和老謀深算的裘榮聯(lián)系起來。
清河的手在自己的掌中漸漸暖和起來，清河從小習(xí)武雖然女兒家精于保養(yǎng)，但她的手掌上還是有幾處薄薄的繭，但江起云握在手中卻沒有覺得有什么不舒服，反而在心里暗道：清河當(dāng)真是和我處處都相配。
牽著清河快步走進(jìn)屋里，江起云還是舍不得放開手，索性牽著她坐到自己的腿上，說道：“顧玄的母親是裘榮的庶妹，當(dāng)年裘榮是長兄將他母親做主嫁人，可是據(jù)說是如同賣了一般，借由那筆錢裘榮將他的嫡妹嫁入了一戶官家，裘榮搭上了關(guān)系這才有了后來的發(fā)跡。不過顧玄的母親就過的沒那么順暢了，所嫁非人生下顧玄之后強撐了四五年就不行了?！?p> “喝著自己妹妹的血起的家，他也能過的安心？”清河說的激動，險些從加強的腿上掉下去，連忙手上使勁一把攬住江起云的脖頸，才算勉強穩(wěn)住。
江起云倒是很受用清河這樣的靠近，接著說：“不過這些事已經(jīng)是很早以前的了，具體是如何我也不得而知，只是聽顧玄說個大概。這是他的傷心事，你若是以后見了他也莫要再提起?！?p> 清河手上用力將自己和江起云湊得更加近，微微仰頭帶著嬌俏，“這我當(dāng)然是知道的，不過這種時間少有的極品舅舅，怎么都被你們兩個遇上了。”
江起云伸出手從后面護(hù)住清河，生怕她再掉下去，眨眨眼回憶了一下接著說：“我和他是在街上認(rèn)識的，我那會年紀(jì)小不能襲爵，雖然是住在府上但平日里還是在孫大人家里的多，我就是在回府的路上遇到顧玄的，他看上去就像個小乞丐，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也沒問他就領(lǐng)他回了府上，府里只有前一天的剩飯，他也不嫌棄，吃完之后我一時不注意他就走了，后來就隔三差五的遇見他，我還以為是巧合，知道后來他和我說，他是實在餓得不行了，去那等我的?！?p> 江起云說著就笑了起來，像是在回憶一段很快樂的時光，清河歪著頭看著他輕聲問：“那會你多大？”
“十歲，還是十一歲？記不得了?！苯鹪菩π又f：“我那會在孫大人家里吃飯，不過因為他總是要偷偷的藏起兩個饅頭，孫大人那會還納悶，我那么能吃怎么還是那么瘦?！?p> 說著說著江起云笑意更深，清河好像很少看見江起云這樣，兩只手交叉搭在江起云的頸后，頭輕輕的靠在他的肩上，微微仰起頭看著他，靜靜的聽他說：“我雖然經(jīng)常給他帶吃的，但是我們很少說話，我經(jīng)常在孫大人家里讀書，他就在府上看書，有不懂的就等我晚上回來問我，只是我也一知半解，兩個人就算有分歧還還是話很少，我很固執(zhí)他更固執(zhí)?！?p> “我那會才開始習(xí)武，白天學(xué)了什么晚上回去也照著原樣的練一遍給他看，他練武天分特別高，很快就比得上我了，而且他在這方面還很用功。有一次和演武場的同窗打架，還是他幫我出的頭打贏的，從那以后演武場的同窗再也沒有人敢給我臉色看，他沒說其實我知道是他后來又去找了那些人，一個一個的打過，警告他們不許欺負(fù)我?！?p> 說到這，江起云頓了頓，又接著說：“他那天半夜臉腫的像個豬頭一樣連滾帶爬的來找我，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笑。他知道他每天待的地方是將軍府，可他從來不問為什么偌大的將軍府只有我一個人，我也不問他為什么他經(jīng)常一連消失好幾天。我們兩個就這樣相處了好幾年，聯(lián)手打退了周圍所有的小混混，互為攻守練習(xí)兵法布陣，他也幫我承擔(dān)了一大部分夫子的罰抄，直到我十六歲襲爵?！?p> 清河看著江起云的眼中回憶的不單單是愉悅，還有一抹哀愁，“直到我襲爵，我襲爵就意味著我是名正言順的小將軍，我當(dāng)時很高興，立馬回府想告訴他這個消息，可是我回到府的時候就看見他站在樹下，手里握著一根新枝，還沒等我開口他就先說話了，他說：我知道你是小將軍了，一直以來受你照顧，但是現(xiàn)在我要走了，你很好可我也不差，我不能一直受你庇蔭活著，今日一別再見就是我有成之日。”
江起云的嘴角又微微的彎起，清河忍不住問道：“你沒有留他嗎？”
江起云搖搖頭，笑道：“沒有，他是我的第一個朋友，所以我知道，再見之日不會太遠(yuǎn)。我出征西北的第二年兩軍對戰(zhàn)十分焦灼，后背還有一些土匪趁機(jī)滋擾搶奪糧草，蹤跡飄忽不定打起來費時也著實困擾，可是土匪出現(xiàn)半月之后有一隊人竟將后背的土匪收拾個干凈，還將土匪搶奪的糧草原數(shù)還回軍營，然后我就在營帳中看見了顧玄。他比以前愛笑了，雖然眉眼還有從前的模樣，但看上去整個人仿佛脫胎換骨一般。你知道他見我的第一句話是什么嗎？”江起云垂下眸問清河。
清河眨眨眼想了好幾種可能但都被自己一一否決，最終開口問道：“他說了什么？”
“他說，”江起云竟然忍不住笑出聲，這讓清河更好奇了，晃了晃江起云讓他快說，江起云收了收笑意說道：“我等了你快兩年了，終于把你等到元帥了才過來見你，要不真怕你自卑?！?p> 清河愣了一下，隨即笑得將頭埋到江起云胸前，清河怎么也不能想到江起云剛才口中的那個不愛說話成天冷著臉的顧玄再見到江起云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想不到，真是想不到?！?p> 江起云也笑，“我也沒想到，所以當(dāng)時差點以為他是被人易了容的細(xì)作?！?p> 清河笑得歡，說話都斷斷續(xù)續(xù)的，“他……巴巴的看你……還……還幫你……剿匪，你，你還以為……人家是細(xì)作，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