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收俘納降待決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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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敦與尹禮敗了,但同時也留給青州諸人一個大難題,那就是俘虜。
在萊蕪的青州軍馬總計不過六千,現(xiàn)在卻要看管近一萬五千泰山降卒,這讓徐晃和徐盛二人非常頭大。但當他們把這個問題告訴郭蘊后,他居然只是稍稍一愣,而后便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莫如橫軍辦理?!?p> 徐盛沒明白啥意思,但徐晃聽明白了。他可是知道‘橫軍’的誕生經(jīng)過的。
聽罷郭蘊的話,徐晃臉色巨變,沉聲道,“郭大人,此事應否報于齊侯,再做定奪?”
郭蘊沒說話。但賈詡小眼睛瞇縫了一下。他在考慮,畢竟自己沒有真正歸附田辰,而田辰也沒有明著招攬自己。此番名義上的主帥是郭蘊,實際統(tǒng)兵的是徐晃,自己最多算是個客坐參謀。雖然田辰和眾人對自己禮敬有加,但總是少了同陣營的坦率感覺。
郭嘉可以讓西涼鐵騎互相殘殺,得其精銳,變成‘橫軍’。那是因為郭嘉是田辰的謀主,更是心腹??少Z詡自己算啥呢?同樣的命令,郭嘉能下,他賈詡卻不行?,F(xiàn)在郭蘊以主帥之尊下令,也是無可奈何之舉。
賈詡聽完徐晃的話,點了點頭道,“公明將軍雖然言之有理。不過,諸位還要率軍救援田青州,這些俘虜不管是帶著,還是就地看管也罷,都會大大拖累軍中實力。吾只就事論事爾,如何決斷,還請郭大人與二位將軍定奪?!?p> 言罷,賈詡就告辭了。他很清楚,自己不能說的太多,雖然他心中已經(jīng)有了計較。
看著賈詡的背影,郭蘊下定決心道,“賈公所言甚是。若主公怪罪,由我一力承擔。二位將軍自去辦理吧?!?p> 徐晃還想再勸,但看到郭蘊擺手,只得同徐盛一起拱手施禮而出。
待出得府外,徐盛急問徐晃道,“公明將軍,如‘橫軍’辦理,是何等意思?”
徐晃面色難看,嘆口氣道,“前些日,我軍與李郭二賊大戰(zhàn),依郭軍師之計,殲滅郭汜兩萬西涼鐵騎,其中降者近萬。郭軍師以我軍人數(shù)太少,無力全部看官戰(zhàn)俘為由,令降卒互相廝殺。取其存活之悍兵,自成一軍,名曰‘橫軍’,由太史將軍統(tǒng)帥。此番,吾只是暫領(lǐng)此軍爾?!?p> 徐盛聽罷,倒吸一口涼氣,驚道,“這里可是有將近一萬五千人啊。以我軍最低能夠看管的俘虜計算,至少要去其一半才行。這~這~這~~”徐盛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又道,“吾乃瑯琊人氏,對泰山賊的情況略有了解。其組成之人多為百姓,因抗黃巾之亂,故而聚眾一起。此番殺俘,必對主公聲德有損,更可能會使得殘余的泰山賊寇同仇敵愾。到那時,恐怕我軍會陷入苦戰(zhàn)?!?p> 徐晃點了點頭,苦著臉道,“那文向說該怎么辦?”
徐盛琢磨了一下,忽然輕聲對徐晃道,“聽聞當年主公怒殺泰山賊首昌豨,其部下大多為其余賊酋所獲。既然這次,臧霸打著給昌豨報仇的名義,我們不妨也將計就計?!?p> 徐晃急問道,“計將安出?”
徐盛呵呵一笑道,“我們就向這些俘虜傳話,昌豨部下死,其余眾人生。這樣一來,降卒內(nèi)部便會出現(xiàn)軍心不齊的情況,自然也就掀不起多大的風浪了。而且,我們還讓他們互相檢舉揭發(fā),以為形式。呵呵,到時候,人人皆為保命而爭。即便發(fā)生打斗死傷,也與我們無關(guān)。到時候,我們再出面招撫,又能得精兵數(shù)千。如此,你我以及郭大人都不會背負罵名,而主公的聲德,也會受到保護。”
若是賈詡聽到這些,定然會為這個叫徐盛的家伙拍手叫好。因為,這個計策,正是賈詡的想法。
徐晃聞徐盛之計,也是面露喜色,哈哈大笑道,“文向此計高明的很啊,我等即刻報之于郭大人?!?p> 徐盛點頭應是,二人又回到了府內(nèi)。把商量的辦法一說,郭蘊更是連呼妙計。
作為曾經(jīng)的雁門太守,一地父母,郭蘊對于民生的重視程度要遠遠高過統(tǒng)兵的將領(lǐng)。開始的辦法,那是無可奈何?,F(xiàn)在有這種不傷天和,又能維護名聲的好計策,郭蘊自然從諫如流。
二徐得到郭蘊的首肯,立刻下去安排準備。
不多時,有小道消息就傳入了俘兵營內(nèi),泰山降卒立馬分化成了兩個部分。不是原來昌豨手下的,皆面露喜色;是原來昌豨部下的,皆往各處抱團的地方擠靠。但可惜的是,都被無情的推了出來。
一來二去,氣氛漸漸緊張,動手的力度也開始越來越大。終于,在一個非昌豨手下的泰山兵挨了一拳之后,整個戰(zhàn)俘營內(nèi)的人馬開始混戰(zhàn)了起來。倒不是他們故意為之,而是誰還沒有個親疏故舊,姐夫小舅子、叔伯兄弟,鄰里發(fā)小,死生兄弟之類的朋友呢?
一個挨揍,數(shù)人上前,繼而便形成了一場大混戰(zhàn)!
這些人自然不敢向周圍看管他們的那些舉刀持槍的青州精兵動手,況且,在得到戰(zhàn)俘營混戰(zhàn)的消息后,二徐適時的率領(lǐng)大軍前來彈壓了。
說是彈壓,可卻一直沒動手。所有青州兵馬都像看戲一般警戒著戰(zhàn)俘營,并沒有在一開始就介入進來。直等到目測泰山兵幾乎倒下了將近三分之二后,徐晃這才下令,以橫軍鐵騎,突入戰(zhàn)俘營,強行將混亂的眾人分為兩邊,然后再由徐盛的三郡郡兵持武器看管起來。
此時,再看戰(zhàn)俘營內(nèi),可謂哀鴻遍野,尸山血海,慘不忍睹。
若說用什么武器殺人最殘忍,恐怕就是人的雙手了。即便是徐晃這樣從軍經(jīng)年,對于戰(zhàn)場的一切都可以漠視的大將,都無法正視眼前所發(fā)生的一切。
不過,徐晃心道,這樣也好。如此一來,這兩派可就成了真正不死不休的對手了。況且,這些能活下來的悍匪,幾乎可以肯定,都是些戰(zhàn)場上的老油條。不光戰(zhàn)力出眾,就是腦筋,也比一般的軍兵要靈光的多。
徐晃此時大喝道,“爾等倒是真下得去手???曾經(jīng)的生死兄弟,轉(zhuǎn)眼就能以命相搏,果然就應該全部殺光,以免除后患?!?p> 這話說完,兩處的降兵可都不干了。右邊一堆里,一個幾乎沒受傷的降卒不服氣的大聲道,“將軍不是說,只殺昌豨的手下嗎?我們可不是,我們是吳敦將軍的步卒。再說了,是昌豨的人先動的手,我們只是出于自衛(wèi)。”
不等徐晃說話,左邊的一堆兵卒里,也有個貌似小頭目的降卒怒聲道,“放你x的屁!老子是尹禮將軍手下,你TM說誰是昌豨的人?”
“你就是昌豨的人,老子認識你,你在瑯琊XX村搶過一個小姑娘,人家才十二,還沒成身子,你就把人家糟蹋了。你為了掩蓋罪行,殺了那姑娘全家,真以為沒人知道嗎?”
“放P,那是邱三干的,和老子有啥關(guān)系。你以為你做的事我不知道,上回出兵援助呂布,你們冒充曹操的人,去挖人家祖墳,從里面弄了不少好東西吧。吳敦還說什么收獲頗豐,給我們昌統(tǒng)領(lǐng)送了不少東西,老子都看見了?!?p> 。。。。
說完這話,整個戰(zhàn)俘營中突然安靜了下來,氣氛也猛然間陰冷了不少。
只見徐晃略帶嘲諷的看著那幫昌豨的人,沒有過多的語言,手中雙刃斧沖著那群人一指。
昌豨的那伙子人,似乎知道了將要發(fā)生什么,開始瑟瑟發(fā)抖,哭爹喊娘起來。那個說漏嘴的家伙,更是磕頭如搗蒜一般的哭道,“將軍饒命啊,饒命啊。我們不是昌豨的人啊~”
徐盛剛剛聽過了他們的斗嘴,牙齒咬的吱吱作響。別的不說,就單說昌豨的人在瑯琊曾經(jīng)做過的壞事,也足以讓這個向來沉穩(wěn)的將軍,心生恨意了。
徐晃看向徐盛,發(fā)現(xiàn)徐盛朝他略微點了點頭,立刻心知肚明。要立威,自當以這些雜碎開刀。于是,徐公明大喝一聲道,“昌豨手下,惡貫滿盈,依大漢律,就地正法!殺!”
“殺!殺!殺!”
不再給那些苦苦哀求的賊寇任何的辯解,兩千徐盛的郡兵,與那一千強行補充給橫軍的郡兵一起,朝著手無寸鐵,再無戰(zhàn)意的昌豨俘兵沖了過去,開始了單方面的屠戮!
而那些僥幸存活的泰山賊,看到這個情況,非但沒有被那血腥的場面所震撼,反而大聲的在一旁叫好。這倒是讓負責看管他們的‘橫軍’兵將大惑不解。
待得徐晃叫過幾個降卒仔細詢問后才得知,原來泰山群賊實際上真正能稱為賊的,也就只有昌豨那支兵馬。其余各部,還都是比較約束本軍的。尤其是臧霸還有徐州陶謙的封號,所以名義上也算是官軍。但昌豨就不同了,這丫本就是泰山的賊酋,借著黃巾之亂而實力大漲,其手下人員構(gòu)成非常的混雜,加上其本人也是陰郁險惡之徒,上行下效,自然就決定了這伙人的劣性。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近三千具無頭的尸體倒在了血泊之中。而那些活著的泰山賊,此時也被這驚心動魄的場面所深深的震撼了,不少人都忍受不住這濃濃的血腥氣,而嘔吐不已。
即便是那些行刑的三郡郡兵,也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這樣的情況,從開始時的恐懼害怕,再到惡心暈眩,最終變得嗜血。這個過程,也被二徐稱為新兵到老兵的重要轉(zhuǎn)折點。
行刑完畢,徐盛對徐晃道,“公明將軍,某以為,當把這些降卒編入我軍中,以壯聲勢。況且,他們也都是刀尖上添血的兵士,就地遣散的話,恐為禍地方?!?p> 徐晃點頭道,“文向所言甚是。不過,吾意將他們打散編入軍中,方不會有嘩變之危。文向可挑選那些剛剛見到如此嗜血的場面,卻無有所動的兵士,組成一軍精銳。而其余或嘔吐、或恐懼的那些,另行編為郡兵。這樣一來,就把泰山降軍中的悍卒遴選出來了,剩下那些晾也翻不起什么風浪?!?p> 徐盛笑道,“公明將軍謀慮深遠,末將佩服?!?p> 言罷,拱手一禮,自去選拔。
徐晃則派人將此處事情報之于郭蘊知道。
郭蘊聽聞后,大喜過望。又在二徐來后,主動要求率領(lǐng)那些遴選出的二等郡兵留守萊蕪城,以保護青州軍的側(cè)翼。并令徐晃率領(lǐng)三千‘橫軍’,徐盛率領(lǐng)剛剛編成的三千‘瑯琊軍’(為與泰山賊和原三郡郡兵區(qū)分開來,郭蘊給徐盛所部,暫時定名為瑯琊軍,意思就是徐盛老家的部隊。),火速尾隨吳敦、尹禮的敗軍,往濟南而去,準備會同田辰的兵馬,給泰山賊最后一擊。
一日后,田辰就接到了郭蘊派人送來的軍報,在得知吳敦、尹禮二人大敗的消息后,田辰卻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就把軍報交予了郭嘉。
郭嘉拿過軍報略微一看,呵呵笑道,“主公料事如神,在下佩服啊。如此一來,眼前這臧霸的兵馬,也就還有三萬之數(shù)了。憑借我軍近萬的精銳,足夠?qū)⑵鋸氐捉鉀Q。就是不知,主公是否還想要收編此軍呢?”
田辰看著前方的臧霸大營,若有所思,又好像是自言自語般的說了一句,“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載物之厚?!?p> 郭嘉默默點了點頭,呼出一口氣道,“那就要看,這臧霸如何打算了?!?p> ————
泰山軍大營。
帥帳中的臧霸,雙眼布滿血絲,面色憔悴不已。
他比田辰早一點點接到吳敦、尹禮的敗軍報告,如今正在氣頭上。
下面坐著的孫觀居然和臧霸一樣,也是面色慘白,雙眼紅腫。
諸位可能要問了,勝敗乃兵家常事,這二位咋還哭的如此傷心呢?
其實,不光這倆貨,就算是賬外的親兵,和臧霸手下的這三萬大軍,也都是這般模樣。
為啥呢?呵呵,都是郭嘉害的。
吳敦、尹禮的突然離開,讓田辰這邊有點措手不及。但田辰篤定,自己的后方有那么多的大神在,對付這區(qū)區(qū)的兩萬賊兵,簡直是易如反掌。也就是田辰有穿越者的知人識人的超前本領(lǐng),否則的話,即便是三國最牛的諸葛亮,也不敢如此的淡定。當然了,諸葛亮安居平五路的故事非常的精彩,但那畢竟是演義啊。
至于說郭嘉,本來想要用計留住臧霸這五萬大軍,省的其到處亂竄,禍害鄉(xiāng)里。沒想到臧霸臨時的決定,讓郭嘉的計劃沒有完全達成。不過,既然臧霸敢分兵,那就意味著他壓根就沒打算走。既然如此,郭嘉也就沒必要再用計留他了。相反的,郭嘉出的這個招數(shù)更陰損。你丫不是不走嗎?好,那就讓你圍城的不如我守城的滋潤。
濟南城,作為青州的郡治,當然是城高墻厚,內(nèi)中有五萬居民的大城。不過,三國的濟南郡,并非后世的濟南。請大家一定注意。此時的濟南郡的郡治在東平陵,位置在現(xiàn)在的章丘市龍山北,也是個易守難攻的好地方。此地多丘陵,特別適合打劫,哦,不對,是打埋伏。
郭嘉就完美的利用了這個條件,派出兩只百人隊,攜帶鑼鼓等物,各配馬匹,偷偷摸到距離臧霸大營不遠的地方。等到日頭漸落,臧霸軍將要開飯之時,突然鑼鼓喧天,吶喊陣陣??蓱z臧霸軍,只得扔掉手中飯碗,急急忙忙的抓過兵器,緊張的準備迎敵。
可不到一盞茶的時間,聲音間歇,一切又恢復平靜。
臧霸不得已,派出偵騎前往查勘。但丘陵地帶,又兼天色已暗,能見度非常的低。斥候回報都是沒有收獲。
等臧霸軍再一次開火造飯,剛剛準備好時,又是一陣同樣的喧鬧。沒辦法,泰山兵只得再次扔掉手中剛剛盛好的飯菜,一股腦的再次準備迎敵。
如此三番,臧霸怒了。命孫觀率領(lǐng)三千精銳,循聲前去搜索,務(wù)必找到那些搗亂的家伙。
可憐孫觀和三千泰山賊,餓著肚子就去走夜路,特別是孫觀還有上次追擊賈詡所留下的心理陰影。特別是這次的地形地貌,和上回被賈詡算計的地方還驚人的相似。廢話,都是丘陵地帶,那可就差不多呢。
孫觀是越走越怕,越怕越冷,越冷越餓。到最后,埋伏在黑暗中的太史慈,率領(lǐng)手下一干射術(shù)超強的弓箭手,對著高舉火把,如同移動靶標的孫觀所部,進行了一番‘火力’覆蓋,孫觀自己也中箭受傷。在手下的‘拼力’保護下,孫觀‘死戰(zhàn)’得脫,逃回大營。(反正孫觀是這么和臧霸說的。)
臧霸聽完孫觀的話,疑竇叢生。按說青州的實力也就那些了,難不成援兵真的已經(jīng)到了?
越是這樣,越是放心不下,這腦子也就越亂。
實際上,臧霸本來是主動一方。但眼下卻被郭嘉的疑兵之計反客為主,占了先機。
可臧霸的夢魘還不止如此,整整一宿的時間。一會東邊吶喊沖殺,一會西邊鑼鼓喧天,整個泰山軍沒有一個能安心睡覺的。臧霸本來想盡由他去鬧吧?結(jié)果,被太史慈瞅準機會,接連干掉數(shù)名守門的兵士。這一下,臧霸可不敢睡了。
能射殺門衛(wèi),說明距離非常近啊,臧霸一行怎么敢睡的安穩(wěn)啊?
夜色早就濃濃了,這時候出兵,明知道有埋伏,誰還敢出去?。?p> 臧霸無奈,只得和孫觀二人,在帥帳中,大眼瞪小眼,整整扛了一宿。
所以,在天色漸漸放亮的時候,臧霸等人如釋重負,準備好好休息一番,恢復精神。
孫觀卻不知是嘴臭還是嘴賤的伸著懶腰,對著初升的太陽說了一句,“希望別有壞消息,也讓咱能睡個好覺。”
此話說完,臧霸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恨不得上前去堵住這個烏鴉嘴!
此正是:未敢殺俘壞名聲,只得設(shè)計教相爭。偏師一戰(zhàn)盡誅沒,主軍亦難得功成。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