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此起彼伏的口令聲響起,將士們紛紛站了起來,開始整理隨身攜帶的物品,檢查軍械甲胄,然后迅速地排成一列列縱隊,在將領們的帶領下悄無聲息地向枝江進發(fā)。
為免驚動敵人,他們昨晚在離枝江還有五里遠的山谷便扎了營,等到天亮才急行軍發(fā)動攻擊。
走在最前面的是特勤大隊一千人,然后是李元利和三千土兵、一千教官,十二師將士緊隨其后,最后才是醫(yī)護營和輜重營民夫。
李、于二人都住在江對面的百里洲,枝江這邊只駐扎了幾名頭目和數千人馬,因此李元利讓劉永昌將兩個師將士帶走,他自己則只帶了這一萬多人。
趕到枝江時,天色已經大亮。一路上碰到不少到田地里去干活的農人,開始時他們全都驚惶失措,但見大興軍士兵井然有序,并不踐踏田土,而且也沒有傷害他們,于是都遠遠地站了看稀奇。
雖然剛剛收割完畢,但現在又是種油菜的時間,農人們根本沒有清閑的時候。等大軍走完,農人們又連忙往地里趕,一邊走一邊還猜測幾句。
這個年代的縣城都建有城墻,只不過許多毀于戰(zhàn)火沒有重修,枝江也不例外,但城墻不高,最多不到兩丈。這樣的高度,搭個梯子輕輕松松就能爬上去,也就是防下沒有攻城能力的山賊土匪。
李元利本來已經做了用炸藥來炸開城門的打算,但他趕到時,卻發(fā)現城門大開,特勤大隊和三千土兵已經沖進了城內。原來這時才剛開城門不久,守城門的十來名清兵根本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大興軍奪了城門。
至于那些教官們,李元利可舍不得讓他們去沖鋒陷陣,要是不小心死了一個,那就是莫大的損失。
城內住的只是頭目、親兵和少數守城的士卒,大多數士卒卻是住在城外大營屯田。李元利帶著十二師將士,迅速往城外大營撲去。
所謂大營,不過是一大片圍了柵欄的茅草棚!大興軍將士沖進去正要展開行動,卻突然聽到里面?zhèn)鱽硪魂噵D人孩童的哭叫!
李元利頓時感到一陣頭痛,刀槍不長眼,等下戰(zhàn)斗起來,要是誤傷了婦人孩童,自己這良心哪兒過得去?
劉玄初見李元利遲疑,便對他說道:“元帥,不如先派人去招降?”
“也好!”這些士卒拖家?guī)Э诘卦谶@兒屯田,在這伙清兵之中地位也不會高。這種普通的士卒基本上沒有自己的思想和選擇,只要能活下去,頭目叫做什么就做什么,何況還有老弱婦孺,李元利哪兒能狠得下心來?
他正要叫人上前去喊話,卻見里面跌跌撞撞地跑出來十幾個穿著破破爛爛的老農,一邊跑一邊喊:“對面的將爺,我們降了??!降了啊!”
這群老農來到茅屋前的空地,“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遠遠地對著李元利的方向叩首大叫道:“求將爺開恩,饒小的們一命!”
李元利大聲道:“你等投靠滿清韃子,認賊作父,本應將你等盡數誅滅……”
剛說到這兒,對面那群老農又是一陣猛磕頭:“將爺!將爺!咱們都不是自愿投韃子的?!?p> “將爺,咱們是被逼來的……”
“將爺開恩哪……”
一時間亂作一團,李元利連忙叫道:“你們誰是領頭的,叫他過來說話?!?p> 這回只有一個老漢答話:“咱們這兒沒有領頭的,領頭的在城里!”
“就你了,過來說幾句。”
那老漢向左右看了一眼,其他老農都道:“去吧老丁,看這將爺慈眉善目的,肯定不會拿你怎樣?!?p> 這叫老丁的老漢戰(zhàn)戰(zhàn)競競地走了過來,卻還是離了五六步遠就一頭跪到地上不肯再走。
李元利正要上前一步,栓柱卻攔住他道:“大帥,小心有詐?!?p> “你先起來好好說話。”他只得對老丁說道。
“不敢啊,將爺!”哪知老丁仍舊跪在哪兒磕頭如搗蒜,就是不站起身來。
“咱們大帥叫你起來你就起來,恁個啰嗦!再不起來我捏死你!”金彪一瞪眼一咋呼,把老丁嚇了一跳,只得縮頭縮腦地站了起來道:“請將爺問話!”
李元利哭笑不得地問道:“你們在這兒屯田的有多少人?都是哪里的?”
“回將爺話,有三千多人,多數都是涪州的。將爺,咱們都是被李侯爺和于侯爺攆上船才漂到這兒來的啊!真不是咱們自己來投的韃子!”老丁哭喪著臉道。
“那怎么不見年輕的出來?”
“都在里面,怕將爺發(fā)怒……”
還真特么的膽?。〔贿^想想也是,要真是有血性敢打敢拼的,李占春和余大海也裹挾不來這么多人。
“你進去跟他們說,將辮子都剪了,然后把兵器都交出來,我就饒他們一命。以后在這兒也行,要回涪州也行,好好種田過日子?!崩钤麌@了口氣對老丁說道。
“將爺,您說的是真的吧?”老丁猶自不相信地問道。
金彪一聽這老頭還敢質疑大帥,心里頓時就覺得不舒服,“這是咱們大興軍元帥,他說的話你敢不信?”
老丁嚇得轉頭就跑,遠處那十幾名老頭一見老丁跑回來,也一窩蜂地跑回里面的茅草棚中。
沒過多久,那些老農就和里面的百姓拿著破刀爛槍陸續(xù)走出了茅草棚,果然都把辮子剪得短短的。這下再想跑都沒地方可去,李元利也就放下心來。
他留下五百名士兵和政務司的人在這兒登記人口,自己則率部進了枝江城。
枝江城內的戰(zhàn)斗已經結束,斬殺擊斃彭永成等幾名頭目和他們的百十名親兵,俘獲五百余名守城士卒和七百多名民夫、仆役。
特勤大隊只有幾名士兵受輕傷,可土兵營竟然戰(zhàn)死七人,輕重傷四十余人!這還是因為穿了鋼板冷壓成型的頭盔和胸甲,這種盔甲防御極強,超過二三十步強弓都不能射穿,要不然死的人更多!
土兵雖然悍不畏死,然而這一次隨行的三千土兵卻有近半是沒有經過訓練的新兵,有傷亡一點都不奇怪,但李元利還是將土兵旅旅長白可俾叫來問了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