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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逍遙記

第四五章 拔刀相助

亂世逍遙記 常居九 5110 2018-11-17 21:02:18

  此時客棧尚有客人打尖,楊君先要了一間房舍,以免客多,被人先占了;再要來兩碟小菜,三兩白酒,獨個兒在廳中吃喝。吃完喝完,便上樓去歇息,正走到樓梯中央,忽覺左腳跟一痛,似被什么物事彈到,“啊喲”一聲,險些便要滾下樓來。幸得反應(yīng)奇速,忙運起上陽神功,飛身上樓。轉(zhuǎn)身向下看時,只見廳中一少年正捂著嘴,偷偷發(fā)笑。

  楊君見狀,只覺這少年甚是面熟,仔細一想,原來是那日在去京城的關(guān)外客棧中,戲弄周天旺那少年,忙下得樓去,說道:“啊,原來是你,在下楊君,同公子也有過一面之緣,不知公子是否記得?”

  那少年笑道:“啊喲,這不是那位官家少爺么?怎么也來了這里?那可巧的緊。”

  楊君奇道:“楊某世代耕農(nóng),何時成了什么官家少爺?”

  那少年道:“那日在客棧,不是見你同做官的一起麼?可俊的人兒,四處走蕩,別給哪位姑娘眼紅,給擄了去才好?!?p>  楊君笑道:“我道什么,公子可猜錯了,那兩位官差是我朋友,若要讓我做官的話,卻是千難萬難。”

  那少年道:“喲,別人盼著高中皇榜,一路青云,你卻不想做官兒,這可就奇了。”

  楊君道:“做官兒有什么好了?倘使清廉倒也罷,若走錯一步路,害苦了百姓,豈不叫后世唾罵?似我這般逍遙自在,無人約束,到頭來死了,又有誰來恨我、罵我?”說到此處,不由得胸口一熱,心想:“我如今無家可歸,雖是逍遙自在,卻又并非我心中所愿。”

  那少年見他眼眶紅潤,笑道:“這么大個人兒了,還要哭鼻子,也不怕人笑話?!闭f著扮了個嘴臉,道:“嗯,你叫楊君,叫我楊小便好了。楊是楊君的楊,小卻是小人的小,而非君子的君了?!闭f著抿嘴一笑,復(fù)又低頭吃菜。

  楊君見這少年語氣古怪,名字也古怪,說道:“原來公子也是姓楊,與我只有一字之差,可說實在有緣?!?p>  楊小道:“呸,誰同你有緣了?也不害臊?!闭f著竟是臉上一紅,又把頭低了下去。

  楊君正不知如何作答,忽聽得店外一陣呼喝,便有刀劍相撞之聲,似有人打了起來。正待出去瞧瞧,忽然“砰”地一聲,一人破門而入,摔倒在地,這一下可將店中吃客嚇的雞飛狗跳。楊君忙跑去將那人扶起,只見那人穿了一身灰色道袍,手執(zhí)長劍,卻是徐嵩。驚道:“徐大哥,原來是你,怎么,誰打傷了你?”

  兩人那日在少林寺腳下有過一面之緣,因此一見便知。徐嵩正待出口,忽見門外兩人躍了進來,一人拿著一對判官筆,一人手提長劍,楊君一見之下不由得吃了一驚,原來這二人正是天毒教島主。使判官筆那人便是魍魈,是長劍的卻是魎魄。兩人穿了一襲黑色長衣,面上涂了白粉,果然便如魍魎一般,一見便令人膽戰(zhàn)。

  魍、魎二人見了楊君,先是一呆,隨后躬身行禮:“屬下參見少主!”

  楊君自被魑離關(guān)在地牢后,當真害怕碰見天毒教眾,不想這二位對自己卻仍這般有禮,莫非關(guān)押自己的不是魑離,而另有其人?當下也不及細想,道:“兩位哥哥為何打傷徐大哥?”

  魍、魎二人交頭看了看,齊聲道:“這臭道士既是少主朋友,適才多有得罪?!闭f罷轉(zhuǎn)身,并肩去了。

  徐嵩站起身來,見楊君堂堂正正,面容清秀,心道:“那日在少室山下見你對萬掌門有情有義,倒是個英雄,想不到竟是魔教中人,實在可惜?!碑斚鹿笆值溃骸岸嘀x相救!”說完轉(zhuǎn)身便走,不愿多做停留。

  楊君待要呼喊,詢問傷勢,徐嵩早已去的遠了。適才乍見了魍、魎二人,心中又始思緒起伏:“不知當年爹爹為何忽然下令,若不得教令,教眾不可私自出島,怎地如今兩位哥哥同時離島?何以魑離大哥又將我監(jiān)禁地牢?卻不知爹媽此時又身在何方?”正想得出神,楊小忽在他肩上一拍,道:“喂,想什么這般入神?莫不是想你心上人吧?”說著格格輕笑。

  楊君搖頭道:“教楊公子見笑,哪有人肯做我楊君的心上之人?”

  楊小笑道:“瞧你說的。喂,我問你,剛剛那兩人模樣兒挺嚇人,怎地叫你少主?你是哪條道兒上的?”

  楊君啞然,搖頭不語。楊小道:“哎,我問你話,怎地不答?裝啞巴么?”

  楊君心中有事,無暇理會,說道:“在下上樓歇息了,公子自重?!闭f著轉(zhuǎn)身便走。

  楊小見他愛理不理,心中有氣,怒道:“你這人好沒禮貌。”說著伸手向他肩頭一抓。楊君聞得風聲,使個‘猿猴束身’,倒轉(zhuǎn)身來,一招‘舉手探花’朝他下顎拍去。楊小見他應(yīng)變奇如,掌法嫻熟,頗覺意外:“倒不想這公子哥使得一手好掌。”忙向后翻轉(zhuǎn),避開一掌,不等楊君進招,急揮拳而下,右拳成式,左拳擊打楊君腰間。楊君當日與風沖天兄弟二人比試,知曉些臨敵時的基本誘招,知他左拳乃是虛招,因此不去防守腰間,使一招‘掌中流沙’,雙掌分拍楊小肩頭。

  這招‘掌中流沙’原是分拍敵人兩旁太陽穴,講究速度,乃殺敵勁掌。楊君不欲傷人,因此只使了兩成力道,改拍雙肩。

  楊小本是使刀,掌法不純,見楊君雙掌拍來,不敢硬接,忙回掌護身,向后退去。楊君不等掌法使老,又是一招‘盤古劈天’朝他額頭拍去。楊小見勢,嚇了一跳,連忙低頭避掌,豈料一低之下,楊君這掌不偏不倚,正打中楊小束發(fā)的頭箍,“咚”地一聲掉在地上,頭發(fā)散了開來。

  楊君一見之下,不由得一呆,眼前這人眼睛水靈,嘴唇細薄,披散著頭發(fā),儼然便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女,之前作了男裝,一直瞧她不出。

  楊小頭箍一落,臉上一紅,登時羞怒難當,轉(zhuǎn)過頭去,只說得一個你字,便不做聲,氣的渾身發(fā)抖。楊君忙道:“我……我竟不知楊公……你……你是女兒身,多有冒犯,乞恕無禮?!?p>  楊小嗔道:“呸,你道我當真姓楊?姓楊有什么好了?盡是些沒規(guī)沒矩的。”

  楊君心想自己不知她是女兒身,因此無意中將她頭箍打落,何時卻惹些‘沒規(guī)沒矩’的罵名?說道:“姓楊自也有姓楊的好處,卻不知怎生請教姑娘?”

  那少女將頭箍撿起,道:“你愛怎么請教便怎么請教吧,總之不是楊公子了。”說罷快步出得客棧,揚長去了。

  楊君輕笑搖頭,徑往樓上走去。到得房中,又不免胡思亂想,究不知島上怎生光景,卻不敢獨行回去,日間見了魑離在洞中嗔怒的模樣,回思他從前頷首低眉,何時這般兇狠過。尋思:“不知那洞中刻的是什么?爹爹曾說歸元洞內(nèi)載有神功秘籍,那既非秘籍,又惹得魑離大哥破口大罵,可透著古怪?!庇窒耄骸盁o論如何,總得探清島上實情,只教爹媽安好,便已萬事大吉。”東想西想,不覺困意來襲,當下上床睡覺,不久便沉沉睡去。

  次日尚在夢中,便聽得樓下喧喧嚷嚷,想是早已睡過了頭,于是起身向伙計要來清水洗臉,鹽水漱口,這才下樓吃飯。

  忽聽得旁桌一名矮漢說道:“沈真人閉關(guān)十余年,如今出關(guān),也不知練了什么高明劍法?”

  那矮漢邊上坐著一名胖漢,那胖漢說道:“這可不知,聞?wù)f沈真人當年的劍法便已天下無雙,只是無緣拜見,如今出關(guān),正逢八十大壽,廣發(fā)英雄請貼,倒要去拜訪一番,能一睹真人風采,三生有幸。”

  楊君聽了,尋思:“昨日見了徐大哥,指不定是出來派送請?zhí)銮杀粌晌桓绺缃o打傷了。”

  只聽那矮漢說道:“可不是,當年有四人乃是天下第一……”

  胖漢忙搶道:“不知是哪四位?”

  矮漢笑道:“那掌法第一的是蕭寬蕭老前輩,棒法第一自是當年丐幫陳幫主的打狗棒法,拳法第一便是當年武林盟主程天云,劍法第一那不必說,自是沈真人了?!?p>  楊君在旁聽那矮漢提到蕭寬,不由得胸口一酸,洞中情景霎時涌上心頭,心想:“師父雖已仙逝,卻在世人口中傳說,倒不愧為英雄前輩。想那逍遙沈真人,當年被師父誤傷,閉關(guān)十余年之久,如今既已出關(guān),卻要登門拜訪。”

  只聽那胖漢說道:“兄弟寡聞,倒也知曉當年程盟主拳法無雙,所向披靡,是位大義凜然的大英雄,只可惜失陷于韃子的陷阱。卻不知當年掌法第一的尚有位蕭寬,莫非陳幫主的降龍十八掌也敵他不過?”

  那矮漢哈哈笑道:“你這話倘使是十年前說出來,只怕旁人要笑話你了。武林盛傳一句‘白寬云仙,劍掌拳棒’,那寬便是蕭寬蕭老前輩了,蕭老前輩的上陽神掌既剛且巧,端的變化莫測,陳幫主的降龍十八掌雖然剛猛,比之卻是要稍遜一籌了?!?p>  那胖漢聽了,不覺悠然神往,嘆道:“天下竟有比降龍十八掌更厲害的掌法,只可惜我輩無緣,難以得見,不知這位前輩現(xiàn)在何處?”

  “蕭老前輩在沈真人閉關(guān)那年便歸隱了,至于身在何處,咱們可不知曉?!蹦前珴h說到這里,也自嘆道:“當年這四位前輩威震武林,如今兩位仙逝,一位歸隱,便只余下沈真人一人啦!”

  他們自然不知蕭寬已經(jīng)駕鶴西去,更不知睥睨當世的掌法,不在天邊,便在眼前。

  楊君聽到此處,心念一動:“人生在世,不過百年,任你生前如何顯赫,死后也是一人一塊兒地方,終究變作一堆黃土。活著須得要善人善己,免得死后落了罵名,雖成了黃土,罵名美名終究成空,難免踐踏了來世上一遭。”想到此處,嘆了口氣,只覺人生苦短,更要且行且善。

  適才那胖矮二人再談?wù)摿艘粫?,付過帳錢,攜手走了。楊君見那二人快馬而去,心想:“沈前輩此次出關(guān),又逢八十歲生辰,廣邀武林英雄,這二位去得匆忙,想是壽宴便在近日。”說罷付過昨晚與今晨的帳錢,見囊中羞澀,只能傾盡其囊買匹瘦馬,往青云山趕去。

  幸得浙江與福建相連,馬匹雖不強健,三日間倒也趕了來。這一日來到青云山腳,正值傍晚時分,已陸續(xù)有人往山上行去。只見此山平地而起,矗立青云,倒不愧“青云”一名兒。山上有四座山峰,仰頭望去,座座奇險。

  楊君不急上山,先來到山腳的市集,將身上一塊翡玉換了錢兩,將馬匹喂飽,再自尋飯店打尖。忽聽得店外一陣混亂,刀劍相撞之聲不絕于耳,便聽得一人罵道:“龜兒子,還不乖乖地去向我二哥賠禮道歉?可真也膽兒肥!”

  楊君一聽,只覺聲音甚熟,忙奔出來一看,卻原來是黃鶴以及金順、金利三人,正圍著一名少年。那少年背對著楊君,手持彎刀,說道:“你們欺辱女子,我給他個教訓,瞧你們今后還敢不敢?”

  黃鶴哈哈笑道:“我兄弟九人橫行天下,倒沒有咱們不敢的事?!?p>  金順也自笑道:“這位小兄弟只怕初涉江湖,不曾聽過咱們名號,今兒好教你知曉厲害?!?p>  楊君初時見了這三人,又想起自己將劉廷科打傷一事,心中不免一陣惶恐,但見這三人合斗一名少年,又聽得是他們調(diào)戲女子在先,那少年方才出手制止,不覺恨意陡生,在旁叫道:“青城十鬼,妄加名號,也不害臊!”

  四人一聽,齊向楊君看來,那少年一見之下,連忙回過頭來。楊君早已瞧得清楚,原來是楊小,忙道:“楊公……姑……”見她又扮了男裝,一時不知要如何稱呼。

  黃鶴見了楊君,更是暴跳如雷:“又是你這小雜種,三番四次與老子作對,今日再也放你不過!六弟七弟,你們先將這小子拿下!”說著舉掌向楊君拍去。

  金氏兄弟齊聲應(yīng)是,揮劍與楊小斗了起來。

  楊君早將上陽掌前五式練得熟透,黃鶴掌法平平,如何是他對手?幾個回合便要敗下陣來,心中大是詫異:“這掌法未曾見過,可有些邪門兒。”百忙中使一枚細針朝楊君射了過去,叫道:“二位弟弟先過來合力將這小雜種擒了再說!”楊君一身內(nèi)力已可傲視天下,黃鶴人稱“鬼門關(guān)”,善使暗器,那枚細針射來,如若換作常人,必定不能察覺。但楊君集蕭寬一身內(nèi)力于己,早已聽得‘呼呼’風聲,忙側(cè)身避開??上麅?nèi)力雖是深厚,臨敵經(jīng)驗卻少,雖聽見了暗器破空之聲,向旁躍開,終究避擋不及,左肩頭中針?!鞍 钡匾宦曮@呼,只覺針入肩頭,痛入骨髓。

  金氏兄弟聽得黃鶴呼喊,均想:“這小子武功稀松平常,何須三人齊上?若傳將出去,沒的損了我兄弟聲名?!碑斚虏蝗ス芩?,繼續(xù)相斗楊小。

  楊小聽得楊君呼聲,百忙中回頭去看,只見他手捂肩頭,已知不妙,心中怒氣徒生,揮起單刀,越戰(zhàn)越勇。

  黃鶴見楊君肩頭中針,笑道:“你當老子的外號是白叫的么?哼哼!”說著又向楊君揮掌打去。楊君見他又來,心中怒氣更甚,強忍肩頭疼痛,使個“盤古劈天”,朝他面門橫劈過去。黃鶴不料他中了暗器仍這般勇猛,心頭一怯,轉(zhuǎn)身避開。楊君不待掌法使老,一招“左轉(zhuǎn)右拍”跟了過去,黃鶴眼見這掌再也躲不了,心道:“不知這龜兒子何時學會這般神通?!睙o奈只得接掌。

  上陽神掌何等威猛,楊君一拍之下,竟將黃鶴擊飛出店,這一下大出金氏兄弟意料,金順忙抽身躍開,將黃鶴扶起,問道:“五哥,怎么?”

  黃鶴嘴角掛著鮮血,氣道:“沒見我吃了虧?適才叫你們合力將他擒住,怎地不應(yīng)?”

  金順道:“這小子武功平平,五哥在他手上吃虧,可也奇怪?!碑斚绿嶂L劍,奔到店里,喝道:“小子,瞧你能否躲過我這利劍!”說著提劍刺上,他見黃鶴被楊君打傷,心中不敢大意。

  楊君適才用力,此時肩頭更是疼痛難忍,見又來一人,實是苦不堪言,只得忍痛迎劍。金順長劍在手,楊君不敢硬接,施展上陽神功,在店中四處游走,只待有機可乘。

  這邊楊小少了一名強敵,彎刀施展開來,更是得心應(yīng)手,片刻間已占上風。金利見黃鶴受傷在旁,無法相幫,自己漸漸敗下陣來,若不及時撤退,喪命于此也未可知。當下且戰(zhàn)且退,叫道:“五哥,放暗器!”

  楊小聽得叫聲,微一遲疑,已給金利跳出圈去。其時黃鶴負傷在身,哪有余力施放暗器?金利此叫乃是嚇敵,好退身而去,一跳出刀下,扶了黃鶴疾奔而回,喊到:“哥哥尋法退避,咱們先自去了?!?p>  楊小回頭見楊君忍痛斗敵,仍不致敗陣下來,心中暗自佩服,忙奔進店去,揮刀切入,道:“你且歇著,我來斗他?!?p>  金順見金利二人已去,此時孤身在此,不敢戀戰(zhàn),捏個劍訣,使個虛招,教楊小不備,趁機逃出店去,飛奔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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