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猛虎幫的野望
李妄并沒有坐下，挺直腰桿昂首道：
“無功不受祿，虎爺不明言其中緣由，恕我李妄難以從命?！?p> 這句話說得粗鄙一點，就是有事直說，別在這兒張嘴凈放屁。李妄雖然只是個小小的筋骨境武者，但還真的不虛蔣鐵項——一個新上任的縣軍伍長，洗凈脖子站在這里，你蔣鐵項有沒有出手的膽子?
若不是當初猛虎幫做事還算厚道，不好直接扯破臉皮，李妄早拉著張小滿揚長而去了。
蔣鐵項既然能開出這么優(yōu)厚的條件，自然是想在李妄這里取得更大的回報。李妄自量哪怕再加上張小滿，兩人身上價值超過二百兩銀子及四頭目待遇的東西也不多，但是其中沒有一項可以交易給蔣鐵項！
這也算是最后通牒了，你蔣鐵項接下來的話能不能說，要不要說，最好還是掂量掂量。
若是欺人太甚，也怪不得我李妄不顧往日情分！
現(xiàn)場的氣氛頗有些凝重，魏澗面露詭笑，馮謙則焦急地朝李妄狂使眼色，大堂內一時間鴉雀無聲，連上菜的猛虎幫幫眾都不知所措地僵在門口，進退兩難。
“沒錯，無功不受祿，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哥哥就給兄弟你道個明白?！笔Y鐵項話音至此，沖門口的幫眾一招手，“你們幾個速速將酒肉上齊，關好門窗退下吧?！?p> 幾名負責傳菜的幫眾如蒙大赦，腳步頻率猛增，桌上幾人不過與重新落座的李妄及張小滿飲了數(shù)杯，所有幫眾便已經封好門窗退了出去。至于那兩名捧上銀兩的幫眾，更是早早將托盤放在一旁的木桌上，快步撤離。
蔣鐵項清了清嗓，把玩著手中的酒杯道：
“永寧縣城三大幫派，快劍、狂劍兩門瓜分城北，我猛虎幫則偏安城南。城北五市，任何一個都比南市富有繁華，我猛虎幫高手之眾不輸兩門，兼之快劍、狂劍素有世仇，本應是破局而入的大好局面，卻遲遲難得寸進。你們可知，這是為何？”
李妄眉頭微皺，蔣鐵項所言不虛，拋去孟養(yǎng)浩不談，猛虎幫至少也有一名穴竅境武者和三名洗髓境武者，縱使和城北兩門稍有差距，也堪稱勢均力敵。至于快劍、狂劍，本是一派，兄弟反目，恨意更是難消，兩門見面必戰(zhàn)，絕無聯(lián)手御敵的可能。
如此情況，正如蔣鐵項所說，確實是破局而入的好機會。
李妄自穿越至今，一門心思撲在系統(tǒng)任務上，至于什么猛虎幫的發(fā)展大計，又與他有何干系？如今突遭蔣鐵項發(fā)問，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反倒是張小滿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迫不及待道：
“我知道！咱們猛虎幫雖然在穴竅、洗髓強者的比拼上不輸城北，但是筋骨境武者的數(shù)量就差得遠了，所以才一直沒能打進城北五市！”
李妄算得上兩世為人，心思比張小滿成熟得多，張小滿已經被猛虎幫的“雄圖大業(yè)”引去了注意，李妄則一直記著最初的核心問題。
為什么，猛虎幫要找自己？
如果真按張小滿所言，猛虎幫因為筋骨境武者數(shù)量不足找上自己和張小滿，那么區(qū)區(qū)兩名筋骨境武者，也并不足以抹平彼此差距。
莫非因為人脈？
張氏？不可能。想借張氏施展美人計，四頭目的待遇應當許給張小滿。
張鐵？也不可能。老光棍一直瞧不上猛虎幫，不然也不會強行把李妄和張小滿拉到軍營。
縣軍？難道蔣鐵項還想拉上縣軍直接去打地盤？
李妄想到這里暗自搖頭，他只是一個位卑權輕的伍長，又怎么可能替蔣鐵項拉來縣軍的援助？可是聽蔣鐵項的話引子，分明還是為了猛虎幫的發(fā)展，然而除了實力和人脈，他和張小滿并不能給蔣鐵項提供別的東西。
蔣鐵項搖頭否定了張小滿的推斷，道：
“一將難得而千軍易求，若是因為筋骨境武者不足，大不了散盡錢財廣招好手，只要能打下一個市集，兄弟們熬一熬，苦日子也就撐過去了。”
張小滿撇了下嘴，顯然因為推斷錯誤有點沮喪。
蔣鐵項不再提及幫派之事，轉而道：
“縣令府和典史府，你們自然是知道的?！?p> 縣令府主政事，典史府主監(jiān)察，再加上掌管縣軍的縣尉府，并稱三府，乃是大晉治理地方的重要機構。
“若是哥哥告訴你們，快劍門背后站著縣令府，狂劍門背后則站著典史府，只有我猛虎幫無依無靠，不知兩位兄弟可否明白哥哥的意思？”
還真是想通過自己攀上縣軍這條線？
李妄此刻看向蔣鐵項的眼神，宛如關愛智障般慈祥。
怕不是失了智？
要抱大腿去找黃東岳啊，再不濟也得找到刀盾都伯王策這個級別的人，叫來自己和張小滿算哪門子事情？
李妄都懶得站起來了，舉箸夾菜，示意張小滿開吃，吃飽了就走人。
蔣鐵項問這話也沒指望李妄兩人回答，繼續(xù)道：
“哥哥這些年一直打點著縣軍上下，本來已經成了，誰料黃縣尉突然到了本縣，頂替了前任縣尉的位置，白花花的銀子就此打了水漂。哥哥許你這些俗物，只是希望你有機會能在黃縣尉面前，照顧照顧這幫老兄弟?！?p> 李妄了一杯酒，遙敬蔣鐵項道：
“虎爺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誤解？”
蔣鐵項“哦”了一聲，端起酒杯道：
“何出此言？”
“我李妄窮小子一個，入營不過一個多月，連縣軍的人都沒認全，和黃縣尉又是無親無故，何談在縣尉面前照顧幫中兄弟？“
蔣鐵項飲盡杯中酒水，指著孟養(yǎng)浩笑道：
“你和黃縣尉無親無故，這里卻有一個黃縣尉的舊相識。養(yǎng)浩，就由你來給李妄兄弟說說吧！“
孟養(yǎng)浩苦笑著一參手，自嘲道：
“哪里是什么舊相識，只不過以前都在成都府做事，黃縣尉聲名遠揚，我認得他，他不認得我罷了。李妄兄弟定是好奇，為何這種事不找縣尉不找都伯，反而找到你一個剛上任的伍長。這件事說來話長，且由我一一道來。
“黃縣尉本是成都府郡軍最有前途的校尉，嗜武成性，至今未娶，平日里除了處理軍務就是習武，虎爺曾多次拜見，始終難得一見。至于幾位都伯，在永寧縣軍都是幾十年的老資歷，虎爺自然與之相熟，可即便是他們，也無法將黃縣尉請出來。
“至于為何找到李兄弟，兩位別怪孟某啰嗦，且聽我講一講黃縣尉的往事。
“黃縣尉自幼在軍中長大，很小就在刀法上展現(xiàn)了極強的天賦。軍中少有師徒傳承，即便是同一套武功，每個人使出來也是自有千秋，各不相同。黃縣尉那時候年紀還小，上至校尉下至士卒，都對他非常照顧，縱是一些輕易不外露的招數(shù)，他們也對黃縣尉傾囊相授。
“久而久之，黃縣尉將各人的招法融會貫通，自成一派，竟也踏入了先天之境，一舉成為成都府郡軍中最年輕的校尉。
“也許是感激曾經那些傳他武功的軍卒，黃縣尉經常指點手下軍卒的刀法，對于那些頗有天賦的好苗子，更是青睞有加。其中有一名天賦很高的年輕軍卒，深得黃縣尉喜愛，黃縣尉視之如徒，不僅傳授刀術兵法，甚至還讓那名年輕軍卒打理自己名下的產業(yè)。
“后來，不知何故，只聽聞那名軍卒突然身亡，而黃縣尉則主動申調至永寧縣軍。
“那名深得黃縣尉看重的年輕軍卒，正是永寧縣人士。
“根據(jù)縣軍內部傳來的消息，那日你比校取勝，黃縣尉對你可是多加贊賞，很有可能同那名年輕軍卒一樣，被黃縣尉收為親傳。黃縣尉雖然看不上咱們這點孝敬，可他應當也不排斥以此來磨練你的能力，到時候李兄弟稍微在黃縣尉面前提上一句，虎爺便再無后顧之憂，也就能帶上幫中弟兄去城北放手一搏，為我猛虎幫打出一個前途無量的未來！”
孟養(yǎng)浩一通話砸下來，為李妄勾畫了一個極為美妙的未來，張小滿眼中放光，又自顧自地飲了一杯酒，哈哈笑道：
“我就知道，妄哥乃人中龍鳳，現(xiàn)在有黃縣尉看重，日后必定不同凡響！”
你小子最近有點喝酒上癮的苗頭，怕是欠管教了？
李妄白了張小滿一眼，對蔣鐵項道：
“虎爺果然消息靈通，小弟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入得縣尉大人的法眼。這事八字還沒有一撇，現(xiàn)在提是不是有點太早了？”
“不早不早，要真等到事情成了再提，豈不是顯得我蔣鐵項毫無氣魄？”蔣鐵項回道，“況且即便黃縣尉沒有收你，以李妄兄弟的身手和潛力，就是直接坐上猛虎幫五頭目的位子，又有何妨？”
見李妄面露遲疑，蔣鐵項繼續(xù)道：
“正如養(yǎng)浩所說，李妄兄弟切莫妄自菲薄?？h軍中人多在外有些營生，就是那被你擊敗的韓虎來了，也少不得許一個頭目之位，更何況本就是幫中兄弟的你？此事若成，另有重謝，我猛虎幫可是至今都沒有副幫主呢！小滿兄弟也是少年英雄，如今就按一等幫眾的待遇發(fā)放銀兩，如何？”
這是想直接用錢砸嗎？哼，我李妄是那種人？
“恭敬不如從命，既然虎爺說到這個份上，再推辭就是我李妄的不是了。若此事不成，相應財物必定完璧歸趙，不敢叫虎爺?shù)你y子再打水漂?；?、二爺、三位哥哥，請！”
李妄舉杯，面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