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劉堅下了朝后并沒有直接回府,而是坐上轎子去了和碩公主府。
呼延默云居留在公主府的事,旁人不知曉,但作為平朝中樞的左相卻是知道的。
能否如期舉行大婚,這一趟公主府之行關(guān)系重大。
一盞上好的清茶余煙裊裊,劉堅慢慢的吹飲著。
呼延默云靜靜的看著,也不發(fā)一語。內(nèi)心里并不如何疑惑,畢竟若兒的婚禮如期舉行之事他早在朝會結(jié)束便得到了暗探的報告。
他如今只是有些憂心若兒,如今還未醒過來。
他嘆了口氣,自己率先開口打破平靜:“不知左相前來有何要事,請指教?!?p> 語氣說不上多尊敬也說不上多熱情,一如他的為人這般清冽。
“王子殿下,如今兩國交好,您來了知會一聲驛使館就好,怎如此低調(diào)。莫非對兩國交好有什么顧慮?還是對我平國有何不滿……”
“兩國交好我一向贊成,左相不必再試探。”
呼延默云言語直白,心里希望對面的老頭停止啰嗦,快些切入正題。
“既然如此,本官便問殿下,如今兩國聯(lián)姻發(fā)展至今,眼看就要落成,公主卻昏迷不醒,殿下以為該當(dāng)如何?”
這一問,如針尖落地?zé)o一絲音響。
呼延默云并沒有馬上回答,但內(nèi)心深處的答案卻浮了出來。
于公,為了兩國和平無論如何聯(lián)姻都要繼續(xù)下去。于私,作為兄長希望自家王妹幸福,只是如今若兒昏迷,本身這聯(lián)姻也不是本意,幸福又從何談起……而內(nèi)心深處,他自己卻是不愿的。
涉及呼延韓國的萬千子民,卻不是他私心能決定的,因此他定了定神,緩緩說道:“劉相如此相問,怕已是有了萬全的答案,有何必詢問于本王子?!?p> “總歸答案只是答案,必須落于口實(shí),殿下何必吝于回應(yīng)?!眲圆]有受呼延默云凌厲的反問影響,而是自顧自的說答。
“一切依照兩國商定國書為準(zhǔn),本王子沒有異議,也不到本王子有異議?!?p> 他的回答倒是也滴水不漏。
劉堅呵呵一笑,連聲說好,有了這番話,平國的做法無論過后如何,呼延韓國怕也不好再說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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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親王府,世人矚目的親王大婚如期舉行。
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張燈結(jié)彩,客來如潮。
呼延默云站在一處閣樓窗邊,望著不遠(yuǎn)處,一襲大紅繡金八爪蛟龍喜袍的李景延牽著連理那端一身大紅喜袍紅蓋頭的女子跨過高高的王府門檻,呼延默云眸中神色難辨,誨澀得回頭看著床上狀似熟睡的女子。
這女子便是昏迷中的和碩公主-呼延雅若,今日的新娘。
“唉?!焙粞幽崎L嘆一口氣,轉(zhuǎn)身回到床邊,照顧昏迷的雅若。雖然昏迷,好在沒有生命危險,只是長時間臥床不見天日,臉色蒼白憔悴。
外面的熱鬧依舊喧囂,依稀能聽到眾人簇?fù)碇吕婶[洞房去了。
“若兒,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你本該是外面熱鬧的主角,可惜這人生大事你卻無法親身經(jīng)歷了,你啊你,要快點(diǎn)醒起來啊。”呼延默云輕輕的言語著,也不管雅若是否能聽到。
事實(shí)上,昏迷中的雅若并不知道外面發(fā)生的這一切,她只覺得自己在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里,想出來卻無法自拔……
夢中,她是平國董府的嫡長孫女,大房董悠然和妻子元氏所生嫡女,患有怪疾臉長紅斑。到了笈笄之年遇到清蓮觀道士到了清蓮觀治病,偶遇了廢太子李景延,后嫁與他為妻,隨著國朝的內(nèi)憂外患、夫君的太子之位先后三次廢立,一生顛沛流離,歷經(jīng)磨難,人生起伏跌宕,到最后當(dāng)上皇后不過一天便慘死宮中。整個人生她身邊的人命運(yùn)大多悲慘不堪,讓這一個痛苦且冗長的夢,真實(shí)的讓她滿心滄桑心酸與悲傷。
當(dāng)她以為死去就可以解脫,又跌進(jìn)了另一個夢境當(dāng)中。這次的人生開始是從她笈笄那年開始……
夢一直不停,她在夢中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渾渾噩噩,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