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給我準備房間,我要沐浴更衣!”
柳湘云停下腳步,并沒有應(yīng)聲,似聽到了又似什么都沒聽到。
“回答我?!?p> 朱三會語氣冰冷。
柳湘云依舊沒有轉(zhuǎn)身,緩緩說道:“這九重天是朱爺你一手扶植起來的,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這就去準備。”
說罷頭也不回的走了,朱三會看著她的背影,一股莫名的殺意涌上心頭,想起前幾天常威的事,更讓他感到恐慌,原本是想借索爾穆的手打擊紅幫,誰知道挖了坑把自己埋了?
柳湘云這個騷狐貍,居然敢玩兩頭蛇,一邊勾上自己一邊掛著索爾穆,兩邊的好處都要,她是個雙面間諜,既給自己提供情報,也給索爾穆送消息,這些他都心知肚明,也樂得讓她兩頭跑,有個女人做線人,對誰都沒有壞處。
只是沒想到在常威這事上出來差錯,也怪自己太心急,小看了索爾穆,自己這招借刀殺人反被他利用了,常威的死絕對是索爾穆嫁禍的,他想坐山觀虎斗坐收漁人之利,只是沒想到會做的這么絕?把臟水全潑到自己的頭上。
朱三會明白索爾穆的用意,他也想看看自己的實力究竟如何?不管和紅幫最后誰贏誰輸?最后一定是他出面調(diào)停,他既想打壓兩幫的勢力,又想把自己牢牢捏在手里,這手一石二鳥玩的可真漂亮。朱三會越想越生氣,柳湘云居然敢出賣自己?看來要給她點顏色瞧瞧了。
房間已經(jīng)準備好了,浴室的大木盆里冒著熱氣,朱三會閉著眼享受著沐浴帶給他的舒適感。四名女婢幫他擦洗身體,溫暖的水珠從他結(jié)實的胸膛滾落,濺起一束水花。
突然!
房門被打開了,朱三會不用睜眼也知道是柳湘云來了,她身上那股特殊的香味太熟悉了。柳湘云一來就把婢女們?nèi)虬l(fā)走了,隨手關(guān)上門慢慢靠近木盆。
朱三會依舊沒有睜眼,他在等,等柳湘云先說話。
一只手伸進來,伸進溫暖的水里,撫摸結(jié)實又富有活力的身體,從小腿到腹部再到胸膛,最后停在咽喉處,她的手很柔軟,就像剝了皮的荔枝,朱三會很享受這只手帶給他的快樂,恍惚間!一顆真正的剝了皮的荔枝就送到他嘴邊。
“這是嶺南剛送來的,嘗嘗甜嗎?”
“我心里苦,就算給我吃蜂蜜也不甜?!?p> 他把吃進嘴的荔枝又吐了出來,嗖的一聲!竟直接嵌入木頭門里,絲毫不變!柳湘云卻臉色微變,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怎么了?還在為常威的事苦惱?”
“老九是誰?”
朱三會突然睜開眼,死死盯著柳湘云。
“我怎么知道?他不是你的人嗎?”
“他是督爺?shù)娜恕!?p> “是嘛?那你可以去問督爺啊!”
“人死了?!?p> 柳湘云一點也不驚訝!緩緩說道:“既然人都死了,為什么還要來問我?”
“因為只有你知道內(nèi)幕,我問你,督爺殺人移尸為什么不告訴我?”
“這你可就冤枉我了,督爺這么大的官威,怎么可能什么事都告訴我?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忘了,前幾天晚上我可是在你床上的?!?p> 朱三會瞇縫著眼聽著,心里盤算著柳湘云說的話,但是這個女人滴水不漏,聽不出也看不出破綻。那天晚上她的確在自己的床上,出事的時候還再拼命的做著。
“朱爺,你不會懷疑我知情不報吧!”
“哼哼!那你是聽索爺?shù)哪??還是聽我朱爺?shù)哪???p> “我們女人哪有的選?還不是召之即來呼之即去,誰的話我也不敢不聽??!”
“常威的事我惹上大麻煩了,你不怕嗎?”
“怕什么?你不是很快就要當上江北總舵主了嗎?”
朱三會很奇怪,這個女人怎么對這件事如此上心?難道是……?
“你的意思是督爺會幫我?他會插手這件事?”
“江湖上的事他能插手嗎?”
“他不插手,我看你倒是挺有興趣,你也想插手嗎?”
柳湘云笑而不語!緩緩走到門口說道:“我說過,有人不希望你當,朱爺,聽我一句勸,先把常威的事搞定了再說吧!你可不要掀起了風浪,又壓不住火?。 ?p> “你這話什么意思?”
朱三會突然暴起,本來如果沒有常威這事,他就可以安心去爭總舵主的位置,既可以牽制紅幫,又可以讓厲紅綢自顧不暇,這是絕好的機會,但是現(xiàn)在一切都打亂了,自顧不暇的卻是自己,這個時候說總舵主的事,其中必有貓膩,她怎么知道有人不想讓我當?是誰?柳湘云這個女人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柳湘云卻不以為然,冷笑一聲說道:“沒什么意思,朱爺你走錯了一步棋,現(xiàn)在是里外不是人,下一步怎么走?你可要想清楚了?!?p> “我就算想不清楚,今天你也要把話講清楚,說!”
“呦!那可不方便,現(xiàn)在,我的事可比你的事多,你好自為之吧!”
柳湘云說完轉(zhuǎn)身便走,朱三會青筋暴起,臉上已露出殺意,他飛身躍起,伸手抓向柳湘云后背。
三天后,九重天門外。
厲紅綢如約來談判,她帶了百十號人,花沖建議帶十個人進去,其他的人散布在四周,厲紅綢覺得不妥,太分散了容易被針對,既然來都來了,干脆把九重天全包了,門口換上自己的人,無關(guān)的人全部轟走。
花沖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為了保險起見,讓文墨和武德也在門口把手,除了朱三會以外,其他人一律不許進入,但是一定要注意影響,不要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一切都安排妥當之后,厲紅綢帶著人進了九重天,可奇怪的是,從始至終柳湘云都沒有出現(xiàn),全是管事兒的一個人在張羅。
厲紅綢問道:“柳湘云呢?”
管事的兒說道:“我們柳爺有急事出去了,您放心!有事您就吩咐,我們盡力去辦?!?p> 花沖問道:“是什么急事?”
“這個……,小的可不敢過問,您還是吩咐點別的事情吧!”
花沖點了點頭,一擺手打發(fā)走了管事兒的,厲紅綢帶著人上了三樓,丁字間就是他們訂的房間,輕輕推開門往里面一瞧,只見一個人正坐在里面,背對著他們靠在椅子上,厲紅綢不禁一愣,從后面看這個人就是朱三會,沒想到他會來這么早?身邊真的一個人都沒帶。
這時候花沖從后面走上來,看到朱三會也是一愣,不知道他這是什么意思?
“朱爺來的這么早,有心了?!?p> 說著人已經(jīng)進了屋,但是朱三會還是一動不動坐在那里,甚至連句話都沒有說,厲紅綢皺了一下眉頭,說道:“朱三會,我們來了,你是想談判還是要擺臭架子?”
花沖伸手攔住了她,覺得有些不對勁兒,朱三會不可能連這點規(guī)矩都不懂,更何況還是他安排的談判,難道其中有詐?想到這他慢慢的走到朱三會身后,用紙扇輕輕一搭他肩膀。
“朱爺!”
朱三會依舊沒有說話,花沖猛的轉(zhuǎn)到他身前,用手推了他一下,沒想到朱三會的身子一歪,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上,所有人都吃了一驚,花沖急忙蹲下身子查看,發(fā)現(xiàn)朱三會已經(jīng)死了多時了,身子都已經(jīng)涼透了。
“人死了。”
花沖對厲紅綢說道。
“死了?怎么死的?”
花沖搖搖頭,徑直走向了窗戶,厲紅綢來到朱三會身旁,前前后后查了一遍,沒發(fā)現(xiàn)任何的傷口,甚至連一滴血都沒有發(fā)現(xiàn),如果不是現(xiàn)在躺在地上,根本看不出來人已經(jīng)死了,看起來倒像是睡著了一樣。看著朱三會的尸體,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心里卻是忐忑不安,一時間她想了很多問題,朱三會為什么會死在這里?常威到底是不是他殺的?如果是的話為什么他會死?殺人滅口還是另有企圖?如果不是的話又是誰殺了他?
一時間所有的疑問全沖進腦子里,但又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從何說起,此刻厲紅綢竟有點不希望朱三會死,如果他活著,或許這些事情就能有答案?
這時候花沖從一個窗戶走到了另一個窗戶,發(fā)現(xiàn)窗戶都關(guān)的好好的,沒有被破壞的痕跡,推開窗戶往外面看,除了紅幫的人之外,就剩下九重天里的人走動,沒有任何可疑的跡象,他關(guān)上窗戶來到厲紅綢身邊,說道:“外面一切正常,沒有可疑的人?!?p> 厲紅綢皺著眉頭問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來談判嘛?人怎么死了?”
花沖一時間也說不清楚,只覺得事情非常蹊蹺,以朱三會的功夫,能這么無聲無息的殺了他,一定是個頂尖的高手,在花沖的心目中,就算是索爾穆也很難做到。
“是誰下的手?談判這事還有誰知道?”
厲紅綢追著他問。
花沖無語緊皺眉頭,此刻他腦子里也亂的很,只說道:“看現(xiàn)在的情形,朱三會不知道已經(jīng)死了多久了?我看是有人故意這么做的,殺死朱三會然后把尸體留在這里。
“目的是什么?”
厲紅綢繼續(xù)追問,語氣顯得很急。
花沖搖頭,雙眼望向上面,突然!他對厲紅綢說道:“此地不宜久留,快離開!”
厲紅綢先是一愣,然后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朱三會不明不白的死在這里,而這里又是九重天,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自己脫不了干系,到時候紅幫的人都要受牽連,想到這他吩咐何成。
“告訴弟兄們,馬上離開這里,快!”
何成也知道事態(tài)的嚴重性,立刻下去安排了,花沖又說道:“這次真的失算了,本想一同套套柳湘云的底,誰知道出了岔子?”
厲紅綢說道:“這也不能全怪你,只怪咱們運氣不好,這些先不說了,我們回去再說?!?p> “好,你們先走,我斷后。”
厲紅綢點頭,帶著人下了樓,可是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大門突然被撞開,一個紅幫的人橫著飛了進來,重重的摔在厲紅綢腳下,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又有幾個人被打了進來,下的全是死手,沒有一個活著的。正在這時候,一隊官兵闖了進來,把紅幫的人全部逼回了屋里,由于事先沒有帶武器,屋里的人只得抄起板凳護住身體。
一陣馬鈴聲響起,一個人走進九重天里,他面無表情陰沉著臉,倒背著雙手走到厲紅綢面前,所有人都認識他,正是兩淮總督索爾穆,厲紅綢心知不妙,這個關(guān)頭官府的人出現(xiàn),絕對不是巧合,她握了一下拳頭,問道:“督爺這是什么意思?”
索爾穆冷哼了一聲,說道:“我倒想問問你是什么意思?三更半夜帶著人夜闖民宅,你有什么企圖?”
厲紅綢繃著臉說道:“沒有企圖,帶著弟兄們吃飯喝酒不可以嗎?”
“吃飯喝酒?哼哼……,我看你們是殺人放火,剛剛接到報案,說是這里出了人命,是不是你們殺的?”
厲紅綢心里一驚,知道事情不妙,朱三會的死他怎么會知道?她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何成在旁邊說道:“督爺,我們只是來吃飯,你看我們連兵器都沒帶,何來殺人放火之說?”
“是嗎?好!別讓我搜出來,否則你們一個都跑不了,進去搜?!?p> 厲紅綢心如火焚,生怕朱三會的尸體被翻出來,到那時有嘴也說不清了,于是她上前攔住了官兵,一名軍校抽出了短刀,說道:“厲紅綢,你想抗法不成?”
索爾穆陰沉著臉,對軍校說道:“有違令抗法者,殺無赦!”
“是?!?p> 官兵們手握長槍,一字型排開,一邊往里走,一邊齊聲高喊——“退!退!退!”
厲紅綢見索爾穆動了殺機,只得叫手下讓出一條路,一隊官兵分兩路進了九重天,他們從三樓一直搜到了大廳,又從廚房搜到了住宅,甚至連廁所和浴池都搜了一遍,卻什么都沒有搜到,剛開始厲紅綢還在擔心,萬一搜出了朱三會的尸體,自己該怎么解釋?如果解釋不通,就只能拼個魚死網(wǎng)破了,她已做了最壞的打算。但是朱三會的尸體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任他們上上下下搜了個遍,卻連個影子都沒搜到。
這時候那名軍校又走了過來,趴在索爾穆耳邊小聲的說道:“督爺,一切正常。”
索爾穆不動聲色,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
“再搜!”
“是?!?p> 軍校不敢怠慢,領(lǐng)著人繼續(xù)搜索,此時厲紅綢才發(fā)現(xiàn),從索爾穆出現(xiàn)到現(xiàn)在,花沖一直沒露面,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片刻之后,軍校又回來了,依舊是一無所獲,索爾穆怒了,眼睛瞪著厲紅綢看,厲紅綢不甘示弱,冷著臉也看著他。
突然!索爾穆用手一指厲紅綢,說道:“把她帶回府衙。”
他一聲令下,底下的官兵就要動手,紅幫的人自然不干,沖上來十幾個護住厲紅綢,索爾穆喝道:“想造反,全抓回府衙。”
“慢著!”
厲紅綢也大喝一聲,問道:“請問督爺,我們犯了什么罪?”
“哼哼……?!?p> 索爾穆冷笑一聲,又恢復了以往的神態(tài),背著手來到厲紅綢面前,說道:“前幾天,你夜闖我的督府,難道忘了嗎?”
厲紅綢心里一驚,知道索爾穆要對付自己,今天好像就是沖著她來的,搜不到朱三會的尸體,就要抓她回去,此刻她突然想到,這好像是一個局,一個特意為她設(shè)計的局,而這個設(shè)局的人就是索爾穆,他精心設(shè)計了一個局,只等著紅幫的人來鉆。她猛然又想起了花沖,這個局會不會跟他也有關(guān)系?是他一手策劃了這個談判,地點也是他選的,而此刻他又不見了人影,不由得不讓人起疑?
她把前前后后的事情串在一起,越想越覺得是花沖出賣了自己,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努力的平復了一下心情,說道:“督爺!我想你是誤會了,那晚我只是想……?”
她話說了一半就說不下去了,根本沒有合理的借口,索爾穆見狀哈哈大笑。
“想怎么樣?想殺我?還是想劫獄?這兩條隨便一條都夠砍你的腦袋?!?p> 厲紅綢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幾步,索爾穆見了突然沉下了臉,一字一句的說道:“你不會是想拒捕抗官吧?紅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