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
半囊玫瑰醉……不留神已快飲空了……
祁琳有些迷醉,自言自語,沉聲問道:‘你們都來了,我是不是離三哥的下場不遠(yuǎn)了?’
她的三哥,正是英年早逝的祁鳴,當(dāng)年人稱子鳴公子。
她醒著時(shí),從來不敢提子鳴之死……恐怕是真的想醉了吧……
祁琳有些上頭了,迷糊道:‘三哥向來護(hù)著我,我若去找了三哥,也是不錯(cuò)的?!?p> 真是越醉越迷糊了,說話沒了邊際……子鳴喪死于北祁內(nèi)宗,死在不年亭,這些年下來,誰敢多言?
祁琳:‘燮兒,要不然你就領(lǐng)了這紅纓血令,別叫長兄為難了……’
祁琳叫裔燮殺了她,去復(fù)命!
看著裔燮大驚失色,錦官王也笑不出來了。
裔燮不敢接話,看見祁琳醉了,直給錦官王遞眼色……
錦官王試探著,問道:‘你三哥,待你不錯(cuò)?’
祁琳合著眼,幾分迷醉道:‘三哥淡泊,細(xì)致入微,獵了貂裘……都送了妹妹們?!?p> 錦官王不曾想,不必要挾,讓她開口的不是馬背上的阮達(dá),而是這幾口玫瑰醉!
錦官王有意指引她,又道:‘你三哥不在了,你二哥的人馬會(huì)護(hù)著你的?!?p> 祁琳聽著不對,道:‘信二哥怎么能?他……他……’
錦官王趕緊問道:‘他去哪了?’
狐貍尾巴終于是露出來了,他這玫瑰醉,想買的是子信的行蹤……
祁琳:‘……他……他傷心得……厭世了……’
錦官王輕聲追問道:‘他去哪里隱居了?’
錦官王邁開步子,輕輕地往祁琳身邊靠了靠,怕聽不清……
祁琳:‘他走的匆忙,怎么會(huì)告訴我?’
錦官王迷惑她,道:‘你二哥知道你的紅纓血令,肯定正趕來救你……’
祁琳:‘……你騙我?!?p> 錦官王:‘怎么會(huì)呢,你二哥又不是第一回救你了……’
祁琳:‘是啊,二哥從小就知道救我……’
錦官王:‘我送你去找他吧,他在哪?’
祁琳:‘我也不知道……’
錦官王一聽,有些失望,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酒囊,沉聲道:‘天健都的玫瑰醉,好喝吧?’
祁琳:‘的確好喝……’
錦官王:‘再嘗嘗,以后怕是喝不到了?!?p> 祁琳應(yīng)聲,又飲了一口玫瑰醉。
錦官王煽情道:‘宴云白一個(gè)人在外面,總是遭劫殺,不容易啊?!?p> 祁琳:‘都不容易……’
錦官王:‘還有誰不容易?’
祁琳:‘張?zhí)け粡U了,更不容易……’
錦官王:‘他在哪?’
祁琳:‘他……他好慘啊……’
錦官王:‘他待宴云白最好了,云白很想念他,他在哪?’
祁琳:‘他在……’
祁琳似是頭痛,抬手撫著額發(fā),陷入一陣眩暈……
……
裔燮在一旁看著錦官王套話,心中真是自嘆不如。
方才錦官王還拆穿他胡謅,這錦官王胡謅起來,連個(gè)喝醉了的姑娘都要套話,可不算什么光明磊落。
不過燮兒想來,姑姑若是這么招了,也是省得錦官王逼她了……
錦官王輕聲追問,道:‘張?zhí)ぴ谀???p> 祁琳:‘云白還活著?’
錦官王:‘云白還活著,他想去找張?zhí)ぁ?p> 祁琳:‘張?zhí)ぁ瓘執(zhí)ぁ?p> 祁琳故作睡去,嘴里呻吟重復(fù)著張?zhí)さ拿帧?p> 這錦官王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他知道子信公子領(lǐng)祁琳入北祁,知道子信對祁琳有恩,知道張?zhí)ぴ獾溓胺帕搜缭瓢?,知道張?zhí)ず推盍战磺榉藴\……知道避談子鳴死因……
最可怕的,是他調(diào)得動(dòng)長兄的關(guān)門弟子,燮兒為他,不惜扯謊,只為探聽子信公子的下落!
祁琳合目睡去,心下痛苦,這個(gè)銀面人,未必是什么錦官王,他知道的這么多……其真實(shí)身份,必不會(huì)太遠(yuǎn)……
故人已去,四目離散,現(xiàn)如今自己也這般田地,還有什么人,不肯放過子信和張?zhí)つ兀?p> 祁琳一時(shí)想不出,腦海里盤算著能做到這件事的人,會(huì)是誰呢?
長兄不屑,明源無心,祁嫣年幼……
祁琳腦海里漸漸浮現(xiàn)出的,只有三個(gè)字:“不年亭”!
加之她自己身上的紅纓血令,不敢再想下去……
允澤冰冷的劍鋒,仿佛還指著她,祁琳無法忘記允澤來襲的那個(gè)夜晚,月色清明,十分的諷刺!
除了允澤和潯陽衛(wèi),不年亭傳言貢人八百,不知是否都會(huì)來執(zhí)行紅纓血令呢?
祁琳借著醉意,睡的并不安實(shí),思緒有些痛楚,借著酒氣,有些想落淚……
身上有人在為她蓋衣裳,祁琳抬抬眼,卻見銀面人過來幫她蓋棉袍。
祁琳癡癡望著他,抬手摸了摸他的銀紙面具,打磨的真薄啊……
銀面人:‘睡吧…潯陽衛(wèi)不敢過來……’
祁琳借著迷惘,輕聲問道:‘你是誰?’
銀面人小聲道:‘我是阿和力覺……’
祁琳只是覺得沒有聽懂,好似也沒聽清楚……
銀面人目光閃躲,躲開了她迷醉的目光,回身將馬背上的阮達(dá)放了下來。
銀面人感慨道:‘這小子太瘦了…’
祁琳沒有答他的話,只看著阮達(dá)暈的很沉實(shí)。
燮兒起來添柴,祁琳迷惘間,看見燮兒脫下了金絲軟甲,不做聲的又去脫阮達(dá)的衣裳……竟將金絲軟甲套在了阮達(dá)的內(nèi)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