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門弟子么？
雖然已是主魂四階，但衛(wèi)誓依舊覺得相當遙遠。畢竟自己積累的真氣實在是不夠給力。與其耗費心思如何升至五階，還不如腳踏實地的補充真氣，這才是刻不容緩的大問題。
江遙教導的那句，不要好高騖遠，衛(wèi)誓可是一直記得。
竹樓內(nèi)，衛(wèi)誓正在盤膝修煉。直到手中的靈石光芒暗淡，衛(wèi)誓這才從修煉狀態(tài)中醒來。緩緩撐了撐眼，長出口氣，隨即又頗為無聊的微微搖了搖頭。
雖說，先感靈，后主魂，但這并不意味著主魂境會比感靈強上多少。而是唯有感靈，修出的真氣才夠用來養(yǎng)魂。如果說，感靈境意味著觸碰到修仙的大門，那么主魂便是打開這扇門的鑰匙。
二者相輔相成，在修仙這條道路上，就像人的兩條腿，缺一不可。
如今，同屆弟子為了收魂，每天折騰的筋疲力盡。自己卻要為了真氣，忍耐枯燥?？v然衛(wèi)誓早已習慣了孤獨，卻依舊覺得有些難以忍受。
徒有鑰匙卻無法前行，沒奈何！值得勉力堅持了。
活動了一番略微僵硬的手腳，癟扁的肚子斷了衛(wèi)誓繼續(xù)修行的念頭。
溫熱的靈食才吃到一半，紀杰走了進來。
“跟我來！”
灰黑的衣袍罩在紀杰身上，令他少了一絲銳氣，多了穩(wěn)重與威嚴。
“好??！”衛(wèi)誓扔下饅頭，雀躍應道，閃爍的黑眸中盡顯期待。
……
銳天峰巔，紀杰站在大殿飛檐之上。一路溫和的他，此時臉龐上掛起了肅穆，目光睥睨云海，衣袍飄蕩著清冷。少了一些溫度，多了一些陌生。
紀杰冷冰冰的模樣，令坐在一片的衛(wèi)誓極不習慣的縮了縮身子，他還是喜歡看到那個滿臉柔和親切的三叔。
兩人就這么靜靜站著，一分一秒對衛(wèi)誓來說都是煎熬。為什么會這樣，衛(wèi)誓擰著眉頭，理不出頭緒，又不敢多嘴。大人的世界，并不是他一個為見世面的少年所能讀懂。
“是外門修士了……”不知過了多久，紀杰這才感嘆出聲?！凹热荒阋呀?jīng)成為修士，那么有些東西，你應該知道……”
紀杰復雜的神情，在衛(wèi)誓看來多少有些耐人尋味。正要發(fā)問，耳邊已經(jīng)響起了紀杰的聲音。
“你知道么？修士最缺的就是時間。隨著境界的提升，壽元增加的同時，也限定了你要在這個漩渦中不斷掙扎下去?！?p> “十六感靈，二十主魂，五十筑基，三百結丹。到了五百，便要成嬰。只有這樣，才能繼續(xù)未來的路?！?p> 時光就是刻度，而年齡便是淘汰標準。簡單中透著殘酷，決定著一個人修仙之路的斷續(xù)。
“修士固然要與時間賽跑，最重要的還要爭奪資源?！奔o杰淡淡道?！白畛Ｒ姷馁Y源便是靈石，手握靈石的修行速度與沒有靈石，完全是天差地別，這點我想你一定深有體會?！?p> “除了靈石，還有各式各樣的天材地寶。有的能夠改變資質(zhì)，輔助修行。有的能夠改變體質(zhì)，甚至增加潛力。更有甚者，還能為修士續(xù)命延壽。”
“誰不想要？”說道這里，紀杰的神色間透出一抹蕭索，又或是痛苦。他略微一頓，這才俯首問道。
“你知道怎樣，獲得資源最快嗎？”
“不知道！”衛(wèi)誓老實的搖搖頭。這個問題的答案相當繁瑣復雜，怕是少不了一番說教。衛(wèi)誓豎起耳朵，聆聽教誨，然而響在耳邊的卻僅是簡簡單單的四個字。
“毀宗滅派！”
簡單的四個字從紀杰嘴中傳出，像吐葡萄皮一樣輕松?？蓚髟谛l(wèi)誓耳中，卻如同雷鳴。腦海震蕩間，衛(wèi)誓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看到了繽紛的仙桃林在火焰中燃燒，崩碎…….
一時間，衛(wèi)誓心情說不出的低落，悵然若失。那惘然無助的眼神觸動了紀杰，不過他并沒有因此變得溫和，神色反而愈發(fā)的冰冷。
“任何一個宗門的積累都遠超個人，其誘惑，足夠令人以身犯險。別的宗門如此，我天魂宗……亦是如此?！?p> “不要以為這種事情離我們很遙遠，毀宗滅派并非大門大派才有的特權，發(fā)生這樣的事，其實再平常不過?！?p> 衛(wèi)誓難以理解的搖了搖頭，臉色蒼白的問道：“為什么？”
“如果一名強大的修士在壽元將盡之際，又恰好知道某個實力偏弱的宗門里有延壽妙藥。你會怎么作？恰巧那修士正好是某宗門高層，他又會怎么作？”
“在足夠的利益面前，總有人會瘋狂而自私！為了活下去，什么事情都做的出來?！奔o杰嘆息道：“所以說啊，修士是最不惜命，卻也最惜命的人?！?p> “毀宗滅派的殘酷遠超你的想象，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一旦展開，就是不死不休。占得上風還好，一旦落敗，不想身死就得臣服為奴。那低人一等的生活，倒還不如就此死去……”
“反倒是不能修行的凡人，不存在威脅，一般不會被出手屠滅?！睈澣坏穆曇籼N含著復雜，選擇成為修士，若干年后誰又知道是對是錯？
“現(xiàn)在你明白自己進入了怎樣一個世界了嗎？戰(zhàn)爭，廝殺才是生存的主旋律?！奔o杰繼續(xù)道：“成為修士，所承受的遠比凡人要多上太多。”
“你不后悔？”
衛(wèi)誓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略微猶豫一番后，這才鄭重的點了點頭，斬釘截鐵道：“不后悔！”
這片刻的猶豫，讓衛(wèi)誓的言辭有了些許的說服力。本沒指望能立時得到回答的紀杰，察覺到衛(wèi)誓原本勻稱的呼吸，似乎變的粗重了幾分。
“不管怎么說，對我而言，宗門都是家?！毙l(wèi)誓咬著嘴唇，目光越發(fā)堅定。千言萬語，都只在一字之中。
“好孩子！”紀杰動容的躬下身，雙手捧起衛(wèi)誓的臉蛋?！澳阌涀?！”
他看著衛(wèi)誓，明知道這些話對于一個剛剛褪去稚童外衣的少年來說，總歸有些不近人情，但他還是要說。
“修士是不需要眼淚的！”紀杰沉聲道，閃爍的目光中帶著思索：“淚水最不值錢，因為它無法改變什么。世道險惡，哪來那么多心慈手軟？哭，只會讓人覺得你越發(fā)可欺，可辱罷了?！?p> 衛(wèi)誓錯愕的臉上浮現(xiàn)一抹尷尬的紅暈，回想起來，在那么多人面前哭泣，確實蠻丟臉的。
紀杰繼續(xù)道“你現(xiàn)在之所以能夠修行，可不是你哭出來的。連宗內(nèi)都是如此，外面的世界你還想不明白嗎？”
“三叔，我記下了”衛(wèi)誓乖巧的點了點頭。
“待你成為內(nèi)門弟子之時，就是成為我親傳弟子之日！”紀杰露出和煦的笑容，直起了身。只是衛(wèi)誓并不知道，在紀杰心中，早將他當做了自己的弟子。
說這么多，僅僅是希望衛(wèi)誓能走的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