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的時候,沈昭收到了羅夫人的請?zhí)Uf是來歸善縣數(shù)月之久,未曾與各家見禮,因此邀她們上門小聚。
離沈昭提醒羅松生已有半月之久,想必他們沈家的底,羅松生早就打探清楚了。現(xiàn)在只差當面問一問,興許他還是以為沈家與私運之事有所勾結(jié)。
不過沈昭并不擔心他懷疑,本來也是沒有的事,他再怎么查,也查不出名堂來。他要不懷疑,沈昭還覺得自己選錯人了。
翌日,沈余氏便帶著沈昭上門拜訪。今日沈行書亦休沐在家,只是他不欲與官吏有過多來往,且本是女眷之間互通消息。他自是不好上門打攪。
跟原先的陳府一樣,羅府也安在青石巷,只是府中的布置裝飾,卻比陳府要精致許多,庭中小道,轉(zhuǎn)角的怪石,九曲回腸的池水,無一不彰顯主人的奢華。
羅薛氏在正院里接待她們。等下人領著她們進門,便起身相迎。
“上次在承恩寺一番暢談之后,我便一直仰慕姐姐談吐不凡,想要再請教一番。今日邀姐姐來府中做客,可不曾耽擱姐姐的時間罷?”
羅薛氏拉著沈余氏入座,臉上的笑容剛剛好,言語間雖不乏熱絡,卻不讓人心生厭煩之意,瞧著是個手腕頗多的女人。
相互寒暄而已,誰不會?
沈余氏便也拍了拍她的手,微笑道:“這話該我問才是,今日上門拜訪,沒有打攪羅夫人罷。”
“姐姐這話可就生疏了。”羅薛氏狀似埋怨地看了她一眼,說道:“我比姐姐小,姐姐喚我妹妹便好,何必再以夫人相稱?”
沈余氏但笑不語,隨之入座。
沈昭也到跟著端正地行了禮,才跟著入座。沈余氏便讓隨之而來的仆人,送上兩匣子禮品?!耙稽c小物什,既然喊了我一聲姐姐,妹妹可不要拒絕?!?p> 上門拜訪,呈上禮物方是規(guī)矩,羅薛氏倒也只是客氣了幾句,便不動聲色地收下。再看向沈余氏時,臉色更加柔和,沈家這般行事,總歸是讓人舒坦的。
“上次聽姐姐談及嶺南的風土人情,意猶未盡,今日定要再向姐姐好好討教一番。”
“討教談不上。不過是在此處多住了幾年罷了?!鄙蛴嗍夏樕下冻龅男θ?,“倒是妹妹說的那些京中頭面樣式,讓我十分感興趣,離京數(shù)載,如今京城是何模樣,早已不清楚?!?p> 羅薛氏聞言笑了笑,沒有多說什么,轉(zhuǎn)眼又看向沈昭,“我聽聞令愛賢名在外,端莊得體,不知閨名是何?可曾婚配?”
“閨名一個單字昭,不曾婚配?!鄙蛴嗍显缰龝⒃掝}扯到沈昭身上,倒不意外。
“原來是昭姐兒。”羅薛氏輕輕笑了笑,看向沈昭的眼神卻愈發(fā)深邃,帶著幾分探究地意味。
“上次在承恩寺,還要多謝昭姐兒照料我家那個皮小子,不然,以他的性子怕是要翻了天。我記得那天初遇是在天王殿祈福之時,昭姐兒也是信佛之人?”
當日在天王殿祈福之時,明明是沈余氏帶著沈昭,可羅薛氏卻偏偏只問沈昭,可見她對寂本大師的話終究是起了疑。不管真假與否,總要試探一番才對。
沈余氏頓時驚疑起來,她拿起帕子印了印嘴唇,眼角卻止不住地掃向沈昭。她雖不知沈昭做了什么,卻知羅薛氏這話有著試探之意。
沈昭倒是處變不驚,臉上依舊帶著盈盈笑意,“談不上信佛,只是路途漫漫,總有心神不寧之時,不過為求心安罷了。羅夫人以為呢?”
“只是為求心安?”
“當然也有指點迷津之意。”沈昭微微一笑,眼眸愈發(fā)清亮,“我聽聞承恩寺的寂本大師最會推古演今,因此曾向他尋求破解之法?!?p> 羅薛氏聞言,雙眼微微一瞇,看向沈昭的眼神多了幾分銳利,她不急不緩地問道:“昭姐兒覺得這破解之法,管用嗎?”
“自然是管用的。”沈昭不動聲色地笑了起來,“若是不管用,自承恩寺建立以來,寂本大師的拜訪者又怎會絡繹不絕?而我就更不會向寂本大師求卦?!?p> 說到這兒,她頓了一下,又似笑非笑地問道:“聽羅夫人這意思,可是向大師求卦了?不知于夫人而言,此卦可有指點迷津之用?”
羅薛氏對此卻避而不答,她沉默了片刻,才緩緩問道:“早聽聞昭姐兒機敏聰慧,飽讀詩書,通曉古今,可是確有其事?”
“夫人謬贊了。”沈昭臉上露出一個淡淡地笑容來,顯得不卑不亢,“我只是略知一二,談不上飽讀詩書,通曉古今?!?p> 羅薛氏對她的話不置可否,沉默半晌,又道:“我還聽聞昭姐兒通讀史記,研習經(jīng)史謀略,可有此事?”
這話問的有些僭越。尋常人詢問女子是否讀書,也不過是些女戒詩書,這是經(jīng)史謀略可從未提及。而且女子本不該學習這些。
真要學了,與旁人興許無太多干系,于今上而言卻是大逆不道。
沈余氏頓時一驚,心里頭有些不安,面上也露出詫異之色,勉強朝羅薛氏笑道:
“妹妹這話打何處聽來的?怎能說出此等言論來,這不是要害我們昭姐兒嗎?昭姐兒自是恭謹謙遜,不敢有忤逆之舉?!?p> 羅薛氏并不言語。依舊看向沈昭,眼神銳利,神色又十分平靜,但是那股探究之意并未減少半分。
沈昭臉上笑容未減半分,依舊淡淡的,十分平淡地說,“略知一二。”
“汝寧!”沈余氏忍不住扭頭,厲聲呵斥,眼里帶著告誡之意。又朝羅薛氏微微一笑,“昭姐兒胡言亂語,夫人可不要放在心上?!?p> 連稱呼都變了,可見對此事還是心存警惕。
羅薛氏壓下心底的詫異,淡淡地說了一句無妨,就不再出聲。
沈昭料想羅薛氏會對她試探一番,卻不想她會用這種法子。驚詫之余又不免覺得好笑。羅薛氏這是逼著她承認嗎?可是此事承認與否又有何干?
難不成她承認,便真的有法子助羅松生一臂之力,反之則無力為之?她今日問這話,便是將寂本大師的話放在心上了。既已信,又何必再問?
沈昭見羅薛氏眼里有驚詫之意,心里頭忍不住失笑。大抵是沒想到她會如此輕易地承認吧。
罪臣之女,研習經(jīng)史謀略,的確十分不妥當。只是這樣的話便是傳到今上的耳朵里,也起不了多大作用。若是今上的確對他們不滿,也無需用這樣的法子。反之則會一笑置之。
她收斂心神,又輕聲問道:“今日怎不見令公子?上次承恩寺一別,我還同他約好,要再去瞧他的?!?p> 此時,羅薛氏本已平復情緒。見沈昭問起羅朝庚來,神色又是微微一變,她沒想到沈昭會主動提及,還是今日之事早就在她的打算之內(nèi)?或者她早已料到這次邀她們上門其實是羅松生之意?
“阿寶此時正在花園里邊玩耍,想必也等著昭姐兒去呢。你既然問起,我不如現(xiàn)在就遣人領你過去。昭姐兒覺得可好?”
“夫人如此安排極為妥當。”
沈昭隨即起身,向兩人行禮告退。
見沈余氏眼底隱隱有擔憂之色,她便微微搖頭,朝她露出安撫的眼神來。之后才跟著丫鬟出門。
水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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