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今兒來,怎么還沒到?”暮姮聽說暮顏今天要來,便早早地起來了,一身茜紅色飛鳥描花宮裝,臉上又略施了些脂粉,整個人精神了不少。
“初月她們在門外守著呢,您就坐下來安下心等著吧!”朱砂笑著小聲說道。見主子添了精神,自己也跟著高興。
“朱砂姐姐,主兒的藥好了!”一個模樣十二三歲的小宮女端著一個描紅漆的托盤,上面是一碗湯藥和一小碟蜜餞。
朱砂端過藥碗,用匙輕輕地攪著,來到暮姮身邊輕聲道:“主兒,該吃藥了!”
“今兒覺得身上大好了,不必再吃了!”暮姮笑著,眼睛里也多了星光,事實卻是見這藥已有了畏懼感。
“昨個夜里還咳嗽,今兒就大好了?”朱砂自然不信,又道:“顏小姐可沒奴婢這么好糊弄,不然等會讓顏小姐評評,您這藥到底是吃還是不吃?”
“等我大好了,看怎么罰你!”暮姮莞爾一笑接過朱砂手里藥碗,嗔道。
“反正奴婢這命都是您的,只要您好了,隨便怎么罰!”朱砂看著主子將藥痛快喝掉,心里很是高興。
吃完了藥,暮姮又連吃了四顆蜜餞,才將嘴里的苦壓下去。
這時,門口傳來稀稀疏疏的說話聲。
一個小宮女疾走來道:“稟婕妤,李公公帶著顏小姐朝這邊來了!”
“好,好!”暮姮大喜,又有些不知所措的念叨著:“也不知道這丫頭吃沒吃飯,渴不渴……”
“您呀,就別勞這神了,奴婢這就讓她們?nèi)蕚?點心和茶)?!敝焐罢f著,便將這意思交代了宮女們。
說話聲從門外到院子,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朱砂攙著暮姮,來到正堂。暮姮看著眾人走來,嘴角微微揚起。
“主兒,顏小姐來了!”初月帶著笑意微微福身。
暮姮強忍著內(nèi)心激動,鎮(zhèn)定自若的點了點頭。
“姐姐!”暮顏福了福身,此刻的她竟有些悲喜交集,喜的是姐妹重逢,悲的是見姐姐消瘦,心生不忍。
“奴才給姮婕妤請安!”李全哈著腰恭敬行禮。
“公公不必多禮!”暮姮微微一笑,又道:“一路辛苦,這里有陛下新賞的茶,公公也來喝上一杯,消消暑!”
“奴才謝婕妤恩賞,我們主兒那還等奴才復(fù)命呢!”李全婉拒。
“既如此,還請公公轉(zhuǎn)達我們姐妹對肖姐姐謝意。”暮姮拉過暮顏的手,笑顏如花。
“是,奴才就先告退了!”
“朱砂,送送李公公!”暮姮點點頭,又對身邊的朱砂會心一笑。
“是!”朱砂應(yīng)著,送李全出了凌汐宮。
暮顏握著姐姐的手,再看看脂粉難掩的消瘦的臉,心中隱隱作痛:“都這個時節(jié)了,手怎么還這樣冷?”暮顏嫣然一笑,一行清淚卻悄然滑落。
一旁的初月也跟著落了淚,低聲嗚咽著。
暮姮見這情形,原本是歡喜的,卻被擾的也落了淚。
“這是做什么,好好的日子,哭什么,若是我哪日真不在了,再哭便是!暮姮對著初月嬌嗔道。
“父親昨日與我說,我本不信,今日見著了才知,這宮里的竟都是些庸醫(yī)!”暮顏小心擦拭著暮姮臉上的淚,憤憤道。
“今兒已經(jīng)覺得大好了!”暮姮拉著暮顏繞過屏風(fēng),向里間走去。
里間用一個極大的繪春游同屏風(fēng)隔開,分成內(nèi)廳和內(nèi)室(臥室)。此處還有一矮幾,上面是一座刻祥云紋的鏤空銅薰爐,縷縷香甜從此處四散開來。雖沒有奢華,但極為高雅舒適,這似乎更適合主人的性格。
內(nèi)廳靠窗的漢榻小幾上已備好了點心,水果,和茶。兩側(cè)也已放置了軟枕,以便依靠。
“也不知你吃了沒有,就讓朱砂她們備了這些!”暮姮輕聲說著,突覺胸口不暢,又一陣咳嗽。
暮顏忙和初月將暮姮扶至榻上,又命宮女撤了小幾。
“可是吃了藥了?”暮顏輕輕拭去暮姮因咳嗽引出的眼淚。
“不打緊的?!蹦簥瑹o力的笑著。
“姐姐身子雖弱了些,可從前在府里病了也不見這樣的!”暮顏心疼的看著暮姮,心里又急又氣,總覺得哪里不對。
“這也是奴婢不解的。一日三碗藥,吃喝也是按太醫(yī)吩咐的,可這七八日了,總不見好!”初月拿來一塊薄衾小心的蓋在主子身上,小臉上竟是淚痕,又嚶嚶道:“白天還好些,一到晚上就咳個不停,覺也睡不好,人也瘦了一大圈?!?p> “那太醫(yī)是如何診斷的?”暮顏坐在暮姮身邊,眼睛紅紅的。
“說是風(fēng)寒?!背踉履四ㄑ蹨I。
“只是風(fēng)寒?”暮顏眉頭一皺,又道:“今日可有來請脈?”
“還沒?!背踉驴戳丝赐饷妫值溃骸捌饺绽锊畈欢嘁彩沁@個時辰,怕是一會也就來了?!?p> 朱砂送了李全回來,見這情形,心不由得也跟著揪了起來。
“從姐姐病那日到今天,是越發(fā)重了還是見好些了?”暮顏心有疑慮,這次進宮,可不來玩的。
“先前是咳中帶痰,胸悶;這幾日痰少了,卻又伴有腹痛?!敝焐翱粗缴香俱驳闹髯?,眼圈也紅了。
暮顏還想再問,卻見一宮女來報,太醫(yī)來請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