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 意想不到
陳墨放下手中的信,有些恍惚,仿佛石老就坐在自己跟前。她現(xiàn)在都還記得,第一次見石老的情景,當(dāng)時葉伯父還坐在邊上呢,有時候一輩子真的很短,正如石老說的,要把該做的做了,不然老了會有遺憾,想必石老也有遺憾吧。
陳墨道“石老的意思,我也明白了,這些事,不說我也會去做,只是這次,恐怕我也無能為力,我也有我的難處?!崩险叩馈袄蠈④妼戇@封信得時候,可能已經(jīng)感覺到大限已到了,交代我辦了他的后事就讓我來慶陽,我到慶陽后,陳姑娘你的難處我知道,你先不急著回答我,也許老將軍所說的能幫到你?!?p> 陳墨有些疑惑,也許能幫到她?她和曾瑁南的問題,想必老者應(yīng)該也是知曉的,但是他說能幫到,陳墨也有些好奇了,不過,既然石老開了這個口,她自然會考慮,至于輕重緩急她也會斟酌。石老之所以將葉家托付給她,也是對她的信任,但是她還有太多事沒有做,她不敢任性。
老者做完他該做的,說完他該說的,便離開了,陳墨送他出門,老者道,“陳姑娘留步吧,不必送我了,陳姑娘放心,沒事?!标惸c點頭,他既然能來慶陽,必然也是有依靠的,“先生今后可有什么打算?”老者笑笑,“打算……如今我只是個孤家寡人了,老將軍一個人在磯安我也不放心,我若在,還能跟他說說話,陪陪他?!?p> 老者本是慶陽人士,不過住在慶陽城外的村莊,小時候父母得了瘟疫,死了,也沒留下什么兄弟姐妹,于是他就一個人到處浪蕩,時不時惹事,后來上了戰(zhàn)場,被老將軍賞識,得了重用,跟著老將軍也學(xué)了不少,可以說,他的人生是從跟著老將軍起才開始的,如今老將軍走了,他就在慶陽又有什么意義呢?
老者躬身道“陳姑娘,告辭了,我跟姑娘說的事,姑娘莫要忘了?!标惸珡澚藦澭?,“先生放心,我會如約而至的,老將軍交代的事,我也會盡力,先生慢走。”老者離開了,依然昂首挺胸,老將軍告訴過他,要行的端做的正,抬起頭做人,老將軍教他的這些,他一輩子都會好好記著。
是夜,陳墨離開了陳府,今日老者告訴她,讓她去見一個人,時辰地點都告訴她了,不過并沒有告訴要見的是什么人。約見的的地點是舊將軍府,邵沖的府邸。陳墨抬頭看了看,時間又過去這么久了,這里似乎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陳墨進(jìn)去自己將倒地的凳子抹了下灰找了個地方坐下,邵將軍,故人相見,應(yīng)該不孤獨了。
坐了沒一會,就見一黑袍人進(jìn)來了,陳墨坐在里面,有些暗,對方顯然沒看到自己。對方似乎不習(xí)慣黑暗,進(jìn)來看了一眼,便借著外面一點點光,摸索著把燈點上,陳墨坐在黑暗里,站起來打算打個招呼。來人點亮燈后,將袍子上的帽子摘下,陳墨也看清來人了,“丞相大人?!”
陶固也很多年沒來這地方了,黑黢黢的還真有些不習(xí)慣,剛把燈點上,一聲丞相大人,把他嚇得不輕,“我的媽呀!這……陳姑娘?!”陳墨見陶固被嚇到了,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嚇到你了。”陶固擺擺手,“哈哈,沒事沒事,我就是有點怕黑。”
陶固沒想到居然是陳墨,要說陳墨他還是見過的,兒子陶煦大婚的時候曾見過她,只知道送了份大禮,別的并沒有接觸過多,陳墨似乎也很低調(diào)。當(dāng)時聽說石將軍要他幫一個人,他還在猜測,慶陽城里能讓石老上心的,會是誰呢?想來想去他還真猜不出來,沒想到居然是這么意想不到的一個女子,那日喜事上他還當(dāng)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當(dāng)然陳墨也很意外,這當(dāng)朝丞相還跟石勇有瓜葛,怪不得梁暄還防著石老,將他圈在磯安,也是有理由的,連梁暄身邊這么重要的人都聽石老的話,還有多少是未知的?要說起陶固和石勇,那關(guān)系就不一般了,石勇是陶固的叔父,當(dāng)然這是誰都想不到的,若是讓人知道了,只怕也不會有今日的陶固。
當(dāng)年先帝帶領(lǐng)勇將征戰(zhàn)四方時,陶固的的父親也是其中一員,本來前途無限,可是陶固的父親卻做了一件罪不可恕的事,背叛。當(dāng)時陶固還小,石勇再三求情才保住了陶固,后來石勇也為了感激先帝的這份情,一直對先帝忠心耿耿,他身為將士,知道背叛是最可恥的事情,所以他沒有任何怨恨。
為了保護(hù)陶固,石勇將他隔離了所有,改掉他的姓,取名為陶固,先帝仁慈,對外稱除了石勇,石家沒有一個活口,而石勇立下不少功,先帝不發(fā)落,也沒人敢多說,就這樣,陶固等同于死過一次了,他和石家沒有一點關(guān)系,所以誰都不可能想得到陶固與石勇的關(guān)系。
石勇雖然和陶固沒有直接聯(lián)系,但是石勇暗地里也悉心教導(dǎo)陶固,把自己的經(jīng)驗講給他聽,石勇沒想過要陶固做什么大事,但是陶固的一生,不能枉為人,陶固天資聰穎,再加上石勇的教導(dǎo),行事作風(fēng)也正直,看事通透,就是有些脾性和石勇有些像。
后來先帝也覺著陶固是個人才,便給了他機(jī)會。先帝能給陶固機(jī)會,石勇很感激,但是石勇也明白,畢竟自己兄長的罪行,不可饒恕,所以他也不敢讓陶固有太多表現(xiàn),只讓他多干實事,不要去爭,所以當(dāng)時的陶固并不起眼。
先帝駕崩后,石勇不愿留在這烏煙瘴氣之中,便去了磯安,從此,陶固的身份在沒有任何聯(lián)系了,石勇說他可以有嶄新的開始,只要他肯努力,就一定有回報,只是永遠(yuǎn)不要忘記叔父教導(dǎo)他的。陶固當(dāng)時一步步往上爬,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幫到叔父,他知道叔父有什么想法。
可是漸漸的,陶固明白了,也許叔父真的是被逼無奈,但是也許也是叔父最好的選擇了,再加上石勇確實沒有想過要如何,所以陶固尊重叔父,他既然爬上來了,那么就當(dāng)做什么都沒有過,當(dāng)做自己新的人生。
后來石勇為了陶固著想,便斷了聯(lián)系,從此陶固和石勇,就真的沒有任何瓜葛了,直到現(xiàn)在才知道石勇的消息,但這次也是最后一次,石勇去世了,也是陶固意想之中的事,陶固并沒有傷心,叔父這一生,也許還是晚年過得清凈些吧,沒有紛爭,沒有痛苦,已經(jīng)是上天給的恩賜了,所以陶固并沒有覺得有什么的,人總有一輩子過完的那天,這些事情每個人都要去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