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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情詞意

第七章 君子好逑(五)

詩情詞意 思遠人而不至 3331 2020-02-07 14:20:10

  給太皇太后請安、敬茶時,一道行了皇后冊封之禮,禮成后太皇太后只賞了沈淑兩個女史、兩個女侍,并無多話。

  沈淑從太皇太后手里接過璽印的時候,突然想起了祖母常對她說的話,做人當無愧于心,無愧于行。這沉甸甸的璽印落在她的手上,似有千金,她知道這個新朝的皇后不好當,但既然老天給她機會,她定不會污了沈家百年清明。

  昨晚因為很多突如其來、想都未曾想過的事接二連三的發(fā)生,她一夜未眠,所以在合宮給新皇后行拜禮時,睡著了。

  她的身子和正常人不同,周身冰冷、氣血不足,不能站太久,所以她經(jīng)常站著、站著就倒了,并不是每一次都是暈倒,大部分都是精神不濟,睡著了。

  叩禮剛行完,合宮前來禮拜的人都還沒站起來呢,她就倒了下去,關雎接住她時,她早已沒了意識,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姬貴妃看了殷兆兒一眼,表情很是深不可測。但殷兆兒的注意力全在關雎身上,關雎有些慌張的把倒在懷里的人抱住,滿臉的焦慮緊張。

  這時,跟沈淑一同進宮的女史櫻兒走上前來,跪在關雎身前說:“圣上不用擔心,娘娘只是勞累過度,暈了,睡幾個時辰就會醒了。”

  “不用傳宮中的御醫(yī)來看看嗎?”關雎看著懷里人煞白的臉,有種很詫異的不安,涌上心頭。

  “御醫(yī)來看看也是可以的,但只怕。。?!睓褍簺]有繼續(xù)說。

  關雎還是傳御醫(yī)來看了看沈淑,御醫(yī)也沒什么好辦法,只說,身子這樣冷的人,竟還活著,也是見所未見了。

  關雎前朝還有一堆朝政要忙,不能耽擱太久,御醫(yī)走后,也便回檀室理政了。

  在回檀室的路上,他問了問身邊的內(nèi)史,對皇后帶進宮來的兩個女史,可有了解。

  內(nèi)史說:“沈家和娘娘一起入宮的只有這兩位女史,一個叫慕容櫻,另一個叫慕容芙,都是沈淑舅舅慕容機的內(nèi)家徒弟,從娘娘八歲起,就是這兩個人在伺候了?!?p>  關雎聽著心中很是疑惑說:“沈家沒有自己的女史嗎?怎么都是慕容家的人?”

  “大約是,娘娘自小病著,身邊放兩個懂醫(yī)術的女史,方便照顧吧?!眱?nèi)史回到。

  方便照顧,關雎看著那個櫻兒,覺得恐怕不是。

  他十二歲就上戰(zhàn)場了,人還是見過不少的,這個櫻兒,不像是個忠仆,自家主人在合宮拜禮的時候倒了,她到是一點也不著急,反而看上去,還有些高興。

  關雎大步向前走著,右手的折扇打在左手上,想著,這一整個內(nèi)宮的人都看到皇后娘娘在冊封第一日就暈了,傳出去,可怎么得了,但也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到檀室,蠡測、歐陽石和沈毅都在,他看著他們?nèi)齻€,剛坐下就說了句:“皇后娘娘剛剛在合宮拜禮的時候,暈倒了,沈司馬,可有什么要說的嗎?”

  沈毅俯身,平靜的說:“小妹的身子一向如此,圣上無須憂心?!毙睦飬s早已翻江倒海了。

  沈毅知道自己這個妹妹的身體狀況,原也沒打算她能有什么做為,只想著先把這段日子挨過去,皇后的事慢慢再議,誰成想,竟在合宮拜禮的時候暈了,沈毅自己都覺得他這個妹妹暈的太不是時候了。

  “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想必不日就會醒了?!斌粶y躬身說。

  “是啊,醒是一定會醒的,只是不知今日司寇是否還要進宮,跟皇后娘娘商討國都城中妙齡少女失蹤的案子,還有內(nèi)宮女眷們的刑法律例也合該改一改了?!睔W陽石滿腦子的政務,想著這位說暈就暈的皇后娘娘,實在是來氣啊。

  “又有女奴隸丟失了嗎?”關雎拿起案幾上的奏章,翻看著。

  “回圣上,前半月,還只是從各諸侯國進獻來的十二三歲的女奴隸莫名其妙的不見了,昨日帝后大婚,今早竟有五戶國都城的平民百姓到內(nèi)訓衙門說,自己的女兒上街看熱鬧,竟一夜未歸,內(nèi)訓官問了問,都是十二三歲的妙齡少女?!睔W陽石說著很是無奈的底下了頭。

  “五戶平民女子不知所蹤,早朝的時候為什么不提?”蠡測轉身問到。

  “已經(jīng)立了皇后了,那女子失蹤這樣的事,內(nèi)訓官便是要直接報到內(nèi)宮,由皇后娘娘來裁決的?!鄙蛞氵€是一如往常的平靜。

  “可皇后娘娘此刻正昏迷不醒呢?”蠡測似是有些急了。

  “今早才行的冊封之禮,歐陽愛卿可先和司寇查一查這幾戶女子失蹤的具體情況,晚些在報給皇后娘娘就是了?!标P雎談談的說,“各諸侯國田地劃分改造的事不是還沒議妥嗎,各位愛卿可有什么好的方法?”

  在周朝,皇后娘娘的權利是很大的。

  雖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周朝的每個人都歸周天子管,但是內(nèi)宅女眷總是不方便時常拜見圣上的,所以與女子相關的各類事宜,一般都是皇后娘娘管,夫妻本是一體,一個管前朝政務,一個管內(nèi)宅瑣事,即方便行事,也不會壞了規(guī)格,本是一件好事,只是這剛進宮就暈了的皇后娘娘,實在是。。。

  “這恐怕是第一個拜禮都沒受完,就暈了的皇后娘娘吧?”管德妃幽幽的說。

  “這也不能全怪皇后娘娘,她的身子,大家都是知道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奔зF妃喝著茶,面色不易察覺。

  “自己身子骨都那樣了,昨晚還。。。”管德妃說著就很是生氣,“沒人指望著她給圣上綿延子嗣,她就幫著理一理內(nèi)宮瑣事,穩(wěn)定朝局就好了,可她呢?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惫艿洛秸f越來氣,手中的帕子都要被甩出去了。

  殷兆兒想著今早關雎看沈淑的眼神,很是覺得不解。那里面有憐惜、愛慕、擔心、害怕,至少他從未那樣看過她。

  “賢妃妹妹,想什么呢?”

  “沒什么,就是不知道皇后娘娘什么時候會醒?”殷兆兒被姬貴妃一問,思緒被拉了回來。

  “醒了有什么用,不還是要暈的?!惫艿洛f完這句話,一直坐著喝茶的蔡淑妃噗嗤一聲就笑了,嘴里沒咽干凈的茶水差一點噴出來。

  三個人看了看她,都搖搖頭沒說話。

  殷兆兒想,一個中宮皇后,竟要被一個剛滿十二歲的女孩嗤笑,也不知道這位皇后娘娘醒來,聽到這個消息,心里會怎么想。

  日上三竿,沈淑沒有醒,夕陽西下,沈淑依然沒有醒,午夜,關雎處理完政務,到雍淑宮的時候,沈淑還在睡著。

  他伸手碰了碰沈淑的額頭,冰冷,依舊是昨晚那種刺骨的冰冷。

  她還會醒嗎?若她就這樣睡了過去,他該怎么跟沈家和天下人交代呢?

  他看著她,有些許疼惜,也有諸般無奈。

  他關雎想求一位才貌雙全的姑娘做妻子,原心中想著一位在西南沙洲遇見的少女,所以遲遲未立中宮。后因著朝局中各方勢力為立后鬧的焦灼不堪的局勢,那位少女又尋了三年都沒尋到,便依著皇祖母,娶了一位回來,不想揭開紅蓋頭,竟是心中所求之人,原是一件可堪高興的事,可這位他心中所求之人,一睡便是整一天。若他只是各尋常農(nóng)夫,也還好,偏偏他是天子,他妻子肩上的責任原是和他一樣重的啊,只是這位自己都站不穩(wěn)的皇后娘娘,拿什么扛起這重擔呢?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淑女是窈窕婉約的,君子也求到了,但這真的是他關雎朝思暮想,想求得的新娘嗎?

  他自己知道,她不是。

  理政近一年,他焦頭爛額的時候數(shù)不勝數(shù),他喜歡有見地、敢擔當?shù)某?,所以沈毅年紀輕輕,就位列司馬,那是因為這些人,有本事幫他解決問題,有本事給被戰(zhàn)亂殘害多年的周朝,一個太平盛世。

  他突然想起了殷兆兒,殷家世代行巫,有些手段甚是骯臟卑劣,這個滿周朝的名門望族都知道,但殷兆兒實則是個有心計、有謀劃的姑娘,這一年中的很多事,看似她被她父親牽著走,但有些還是能拿主意、下決斷的。

  他知道殷兆兒,不是管理內(nèi)宮的最佳人選,可是比起這位一睡睡一天的人,可能更合適些。

  他也不是不知道,有很多事,慢慢來也未嘗不可,但整個周朝百廢待興,四方都有虎視眈眈覬覦周朝已久的敵人,有些事,是慢不得的。

  他看著眼前依舊酣睡的人,心中五味雜陳。

  而此時的殷太師,卻很是開心。

  讓沈家這個病秧子當皇后,本來就是他最想走的一步棋。

  他有些血蠱要養(yǎng),用十二三歲未出嫁的姑娘的鮮血最好,雖說各諸侯國進獻的奴隸中也有合適的,但數(shù)目上還是差的遠了些。

  雖四方戰(zhàn)亂,但國都城一向太平,城中百姓的日子過的也比各諸侯國安順,自然平安長大的男子、女子都很多,可天子腳下,他不能隨意抓人放血。

  有了這個自小寒毒侵體的皇后娘娘,很多事就好辦多了。

  皇后娘娘自幼寒毒侵體,沒力氣管理內(nèi)宮,又不想辜負祖宗基業(yè),便尋了個偏方,說少女的血可讓娘娘經(jīng)歷充沛,娘娘便冒天下之大不為,行了此法,奴隸中的少女不夠用,就開始搜羅民間的,他只需把這些少女抓了來,放了血,然后嫁禍給這位皇后就可以了。

  沈家是厲害,不過那是在戰(zhàn)場上,皇宮內(nèi)院里,沈家可沒什么勢力,她那個女兒雖說不怎么聽話,但進宮也快一年了,有些勢力還是能用上的,加上他自己前些年在宮中埋植的人手,這位皇后娘娘想不認罪,怕是都不行。

  這不,今日一早合宮拜見的時候,皇后娘娘就暈了,這第二天的太陽都要升起來了,人還沒醒呢,真是天公作美、事事如意,他不免覺得口中這盞茶,是真的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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